皇帝后宫玄武门外,太子卫队要求开宫门与太子对话。玄武门宿卫例行职事,极力阻挡,双方发生争斗。太子卫队向东宫玄德门宿卫兵求援。
东西两座宫门,二里多路程,玄德门宿卫兵片刻即到玄武门。
玄武门敬君弘将军、吕世衡将军斥责道:“宫门之内不是咱宿卫军的管辖地!宫门外守军不能越权宫内事。你们的职责玄德门,为何越界到玄武门肇事?”
“太子进宫,宫里有厮杀声,突然关宫门。你们一伙人图谋不轨。弟兄们,抬撞木来撞门。”
宫门若被人力损坏,守门将士不是死罪亦是流放。俩位将军率领宿卫兵挡在宫门外,誓死不让太子兵撞木撞宫门。
北门长常何将军得到玄武门兵乱消息,紧急召集轮休的宿卫兵,列队增援玄武门。
常何将军长叹:满朝文武百官忧心的大事终于爆发了。皇宫内的形势怎么样?不知道。我是皇帝后宫的守门者,在这是非之际,形势不明。小人物只能忠于职守,坚守玄武门。
常何将军率领大队人马赶到玄武门,敬君弘、吕世衡两位将军已经亡于乱兵之中。常何将军挥旗击鼓,排列方阵,竖楯挺槊,与太子东宫兵对峙于玄武门外。
常何将军内心感叹,尊贵的太子啊,你千不错,万不错,错在不该攻击玄武门。玄武门神圣不可侵犯,你的东宫兵胆敢攻击玄武门。给对手留下谋反的实证,单凭这一点就是滔天大罪。
秦王世民倒地不起,长孙无忌赶过来搀扶。秦王世民两眼发呆,喃喃自语:父皇长,父皇短,兄与弟,弟与兄……。
长孙无忌大声吆喝:“宿卫兵与太子兵还在争战,嚷嚷着要攻杀咱们的弘义宫王府。”
秦王世民回复清醒说:“如何能够请父皇下诏止战呢?唉,我无颜面对父皇。”
尉迟将军说:“我去向皇帝讨取诏书。”
尉迟敬德背弓持槊,飞马奔向海池御舫。
司空裴寂、侍中陈叔达、尚书萧瑀、太子詹事裴矩,众人陪护唐皇李渊。唐皇恼羞成怒:“这三个孽子,何时方得消停!”
唐皇李渊看到秦王府卫士控制了后宫,又见尉迟敬德带着兵器来到御舫。秦王世民随后而来,跪于御舫外。唐皇李渊怒喝:“你手持兵器,意欲何为!”
尉迟敬德说:“太子与齐王作乱,秦王发兵诛讨。东宫太子兵还在攻击玄武门,下官奉秦王军令,特来请陛下诏,敕令东宫退兵。”
唐皇李渊大怒:“大胆狂徒,太子乃天下储皇,岂凭你信口雌黄,还要朕下诏。太子现在何处?让他来见朕!”
尉迟敬德抖一抖战袍上的斑斑血迹,淡淡地说:“太子、齐王作乱,均被斩首。请陛下息怒,保重圣体。”
唐皇李渊听说太子、齐王被斩杀。身子一软,瘫痪于榻上。裴寂急忙扶起皇帝,唐皇李渊气血上涌,一口痰噎在喉咙说不出话,良久才舒出一口闷气。
萧瑀、陈叔达相继劝说开导唐皇:“秦王功高盖世,天下归心。陛下立秦王为太子,委任他管理朝政,国泰君安。”
唐皇李渊抬头一望,二小子秦王世民跪在舫门外,料想尉迟将军所言不谬。无可奈何说:“朕以为在位之日,三个孽子不会动乱。不曾想今日事发。众位爱卿如此说,就起草诏书吧。”
《诛建成元吉大赦诏》:……皇太子听受邪谋,密图悖逆。……齐王元吉背违天伦,协同元恶。……凶逆之事止在二人。……军国事皆受秦王处分。
宇文士及、尉迟敬德二人去城楼宣告皇帝诏书。东宫太子兵退出战场。
秦王世民见大事已定,逐进御舫跪拜父皇,拥抱父皇胸膛,父子俩嚎啕大哭。随即护送父皇回甘露殿颐养。
唐皇李渊又诏东宫太子詹事裴矩,去东宫遣散太子兵。又诏立秦王世民为皇太子,朝政庶务,悉委太子世民决断。
李世民从西宫搬到东宫总理朝政。大哥李建成的五个儿子,三弟李元吉的五个儿子,全部斩尽杀绝。两兄弟的女人女儿们供养于掖庭宫。
功高莫过于救主,李元吉府中的金银财宝,全部奖赏给尉迟敬德。
赦免东宫原有的官员,魏征,裴矩,薛万彻……等等都召回继续任职。
参与这次玄武门事变的功臣晋升官爵。
原右内副率李客师,为领左右军将军。
原右监门率长孙安业,为右监门将军。
原右内副率张公瑾,为右武候将军。
尉迟敬德,为左武候将军。
秦叔宝,为左卫将军。
程知节,为右武卫将军。
房玄龄,为中书令。
高士廉,为侍中。
长孙无忌,为民部尚书。
杜如晦,为兵部尚书。
……至此,秦王府原先的府臣府将,全部蜕化为朝臣朝将。
原秦王府的勇士充实皇城宿卫。唐皇李渊只能在后宫活动,无需到前庭两仪殿早朝,更无太极殿大朝集的典仪。原先的文武百官见不到唐皇李渊,唯有允许裴寂进出后宫,陪伴寂寞的唐皇李渊。
太子世民一份又一份奏章送进内宫,要父皇印上皇帝宝玺。唐皇李渊自嘲:“只能照准不误,空有皇帝之名,朕当加尊号太上皇了。”
裴寂说:“自古以来有两个太上皇。一是秦始皇追封亡故的生父为太上皇。二是汉高祖刘邦封庶民生父为太上皇。陛下开强拓土,丰功伟业。称呼太上皇,有失皇威。”
唐皇李渊苦笑:“花落果实,秋风落叶,谈何皇威?”提笔随意而写:朕为太上皇。
唐皇李渊这笺自嘲的手书,被宫人传到太子李世民的案头。仆射萧瑀说:“陛下这手书是失落自嘲,太子殿下不必记怀。”
中书令房玄龄说:“君无戏言,即便是虚言也得遵循。相约群臣上表祝贺太上皇,力推秦王太子登上帝位。”
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一齐叫好。
武德九年八月初八日,唐皇李渊迫于朝臣舆论,下诏传帝位于唐太宗李世民。
太子世民上表辞谢,表白父亲应该继续当皇帝。唐皇李渊看了儿子的辞表,哼了一声说:“矫饰造作,兄弟相残不就是为了皇位吗?裴爱卿,传口谕,辞表不准。”
第二天,八月初九甲子日,李世民在东宫显德殿即皇帝位。尊父皇李渊为太上皇,大赦天下。
群臣的朝贺声腾越宫墙,传到太上皇李渊耳中,李渊情不自禁走向甘露门。
门槛内值守的寺人,门槛外宿卫的兵士,都换成了生面孔。他们恭恭敬敬说:“太上皇请留步,为了保护太上皇平安,不能走出宫门。”
太上皇李渊醒悟了,自己被软禁多时了,怎么老想着走出宫门呢?
太上皇李渊默默地往回踱步,回首凝望前庭两仪殿,
别了,文武百官,山呼朝拜,历历在目。
别了,再也不能在两仪殿颁诏书、写敕令。
别了,文臣武将,千人大朝集的太极殿。
别了,文武百官难见面。
六十一岁依旧健朗的唐公李渊,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