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大堂中,伴随着邢馥阔步入内的脚步声,迅速安静了下来,薛布趋步回到座上。
后进来的邢馥则目光如电,向坐下群臣扫视了一遍,惯有的安详、宽和、柔善俱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严厉、敏锐与威严!
堂下众人见过礼后,邢馥面色深沉,声音沙哑,道:
“众位同僚,昨夜沂国王城突然传来惊天噩耗,邢馥听闻悲痛欲绝,至今还都不敢相信。但又有加急快报不断传来,方确信为真,故此才紧急将各位请来,一同聚议,商讨对策。”
“敢问邢司徒,出了何等天大之事?”太仆钟离意迫切的问道。
“此时告知大家已是无妨,陛下此番亲自离京,名为巡行汴渠,实为御驾亲征。”邢馥道。
此言一出,顿如石破天惊,大堂之内,立刻沸腾起来,还有不少臣僚惊得目瞪口呆,也有少数人见朝中武将所剩无几,已料得几分,倒是并不惊慌。
御史中丞荀恁道:“陛下与沂王素来手足情深,何以会兵戎相见?”
廷尉监袁安则道:“御驾亲征?莫非当真如传闻所言陛下前往征讨沂王?”
“正是!”邢馥道,“早在济王谋逆之时,就有传言沂王也曾参与其中。陛下躬行孝道,秉性宽仁,不愿株连无辜,就不予采信,即便对济王这种大逆不道之举,也不过削去数县以示惩治而已,王爵则继续保留。”
大司农第五伦叹道:“圣上数次下诏但紧急政务却始终得不到缓解,每每强调要臣下节俭而奢侈也一直得不到制止,都是因对下过于宽宏大量了。如今对济王如此宽容,无异是在纵容沂王啊!”
邢馥道:“不错!正如大司农所言,沂王果生异心,前番竟然在渔阳会盟各路诸侯,公然商讨废黜陛下之事。陛下本来不信,可沂王谋逆之举却始终不曾停歇,甚为不得人心。数日前,沂国卫士令卫羽冒死前来京师呈献沂王及其同党署名于上的盟单。铁证如山之下,陛下这才相信,即便如此,兀自还想留给沂王几分余地。所以,才以巡行汴渠为名,亲往沂国探察虚实;如果沂王就此收敛,便既往不咎,但倘若沂王一意孤行,则御驾亲征,加以劝阻。”
太仆钟离意怒道:“如此宽仁厚爱之君,济王与沂王等竟还要谋逆,岂能得应天心?又如何不惹得天怒人怨?陛下御驾亲征,实属顺天行道,无可厚非。”
邢馥道:“陛下虽然宽仁厚爱,但那沂王却是丧心病狂。他早已在沂国一处险要之地,名唤龙口岭,设下埋伏,故意将陛下的大军引入至此险境,然后掘开龙口岭上的水坝,顿时激流灌下,洪水滔天,周围数百里皆被淹没。陛下连同阙廷大军,亦未能幸免,至今未闻有生还者。”
说罢,控制不住,掩面大哭。
这一噩耗如同晴天霹雳,将在座百僚震得如同泥塑一样,人人面无人色,呆立当场,半天方才缓过来,堂内顿时沸腾起来,有人嚎啕痛哭,有人高声怒斥,有人拍案而起……
邢馥等众人尽情宣泄了一会儿,待众人愤怒稍歇,方朗声道:
“昨夜我心灼内忍,四体惊竦,整整一宿未眠,方才略微有所缓和,所以也深知各位此刻感受。不过,毕竟你我乃是阙廷重臣,陛下临行之前将国事相托,此时正值关键之际,更不可陷入苦痛难以自拔,从而自乱阵脚,辜负他之信任。只有尽快冷静下来,扶助大汉平稳度过此难关,转危为安,告慰陛下在天之灵,才能不负他的重托,以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此刻,突闻噩耗,我等方寸已乱。邢司徒既然已率先缓醒过来,如思得妥善什么方略,敬请讲来,我等照办便是。”尚书仆射叔孙不疑哭道。
邢馥道:“我已反复思虑,当下最重要之事,莫过两件!”
王康道:“哪两件?司徒请讲?”
邢馥望了望众人,道:“第一,国不可一日无主,当尽快确立继位之君!”
钟离意道:“此事确实紧迫,那第二件又是何事?”
邢馥道:“征调天下兵马,讨伐沂王,平息此乱,为陛下报仇!”
钟离意道:“这第二件也是刻不容缓,沂王侥幸得手之后,必定要剑指京师,谋朝篡位!”
大司农第五伦遇事素来沉着冷静,闻得此讯后,虽感刺心苦楚,但知道此刻不是悲痛之时,故一直在凝神深思,道:
“话虽如此,但兹事体大,陛下下落如何,还当确认清楚,再议拥立之事,更为妥当。不知阙廷大军遭遇沂王水攻之事,是否确凿?”
尚书仆射叔孙不疑道:“沂王大军转瞬即至,倘若到得城下,我等无有国君,如何御敌?”
第五伦道:“既是转瞬即至,即便此刻仓促拥立国君,也无济于事。反之,如果草率行事,倘若消息有误,或者陛下洪福齐天,得以生还,试问又将如何应对如此尴尬之局?”
王康道:“邢司徒,不如请越骑司马郑异出来,与大家见见,当众把沂国的情形说个清楚?”
“郑异?”钟离意与第五伦俱都心中一沉,如果是此人亲历,只怕明帝当真是凶多吉少了。他们身后也响起一片唏嘘嘈杂之声。
“有请越骑司马郑异!”邢馥吩咐道。
大堂外步入一人,白衣长衫,从容潇洒,明仪照人。
堂内座下又是一阵惊讶,有人脱口而出,道:
“这不是驸马都尉檀方么?”
檀方虽在阙廷多年,但一直担任宫中侍卫,平素很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头露面,所以阙廷内见过他的人并不是太多,与之交往的人也时聚时散,京师早就传闻他与郑异外形酷似,此刻见司徒竟将此人公然推出,想必是不会有错,故此在座有少数与檀方有过交往之人,也都缄口不言,生怕在如此紧急时刻,一旦闹出误会,必然影响前程。
“越骑司马郑异,见过众位同僚!”
众人躬身还礼。
邢馥道:“郑司马,你且把临来之前在沂国的所见所闻给各位大臣说上一遍。”
“诺!”郑异道,“在陛下大军到达沂国之前,我便已提前出京赶往沂国探听虚实。不料,沂王麾下有一位谋士,狡黠百变,搬出种种借口,将我软禁在沂国王城。”
王康道:“郑异所说之人,名叫苏仪!如论才华,当为海内高士。先帝在时,此人昔日在北宫效过力,当时并不叫苏仪。若说起苏仪的曾用之名,想必在座的许多同僚就不陌生了!”
“何人?”第五伦问道。
“言中!”王康道,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大堂立刻又是满座哄乱,议论纷纷。
“王校尉所说之人,可是当初刺杀式侯,从北宫神秘逃脱的那个言中?”钟离意问道。
“不错!”王康说道,“此人确实诡计多端,有意隔断陛下与在沂国的阙廷要员之间的联系,诱惑阙廷大军前来讨伐。所以,郑司马刚到沂国后,只与我见过一面,然后就被监禁起来;而我,则是他们向阙廷上书弹劾,被迫调离回京师。”
“那郑司马何以知晓陛下大军被淹的消息?”第五伦问道。
“龙口岭的沂军来向苏仪报捷,被我听到。”郑异道。
“既是谋叛,沂王与苏仪必定谋划多时,防备严密,那郑司马又是如何逃离的沂国王城?”钟离意问道。
“洪流滔天,整个王城已在一片殇殇河水之中,我方才趁乱逃出。”
“这就是说,郑司马并未亲眼目睹阙廷大军全军覆没?”第五伦问道。
郑异一怔,顿了一下,略显局促,道。“这倒没有。”
“但必定已然凶多吉少。”王康道,“因为昨晚在街上突然发现一人,从沂国的前线军中私自逃回,形容落魄,狼狈万分。”
“哦,什么人?何以知晓是从沂国军中逃回?”第五伦问道。
“此人就是耿广之子耿恭,与其兄耿忠的护渠汉军一起在龙口岭随同陛下征战,兵败后侥幸逃回。”王康道,“昨晚,我接到禀报,就在关闭城门之际,突然闯进一名不速之客。此人衣衫褴褛,形迹可疑,神色慌张。城门校尉秦彭上前询问,仔细辨识后方才认出竟是耿恭,遂当即质问他为何私自从阙廷出征的大军中逃回,并依律要带其前往司隶校尉府问话,却遭耿恭当场拒绝。二人动起手来,耿恭凶悍无比,打伤秦校尉后逃走。我立刻赶到现场,问明情况,接着就令薛校尉把步兵营的汉军调进城中,围住耿府,让他们交出耿恭。但耿家恃功倨傲,蛮横无理,不但拒不从命,竟还抵抗抓捕!这就是适才各位昨夜城中兵马异动的原因。”
堂内众臣方才恍若大悟。
第五伦却道:“郑司马未曾亲眼得见龙口岭战况,而耿恭既然是从沂国前线回来,就应当亲身经历,知晓实情。须当立刻抓获耿恭,陛下现况才能真正清楚。”
钟离意道:“那当立刻把耿恭捉拿归案!”
薛布道:“正在抓捕之中,但遭遇耿家激烈抵抗,鏖战一夜后,未能拔下。光禄勋马防与执金吾马光已率军前去赶去增援,现已攻入府中,不过若要捕获全部人犯,还需要几个时辰。”
他这番话,倒是令在场众人不得不信,当年耿舒写家书陷害马援之事,如今已是尽人皆知,马家与耿家的矛盾也是公开的秘密,无人不晓,马防等借此为父报仇,自是说得过去。当下,尽皆默不做声。
半晌,邢馥方才打破沉寂,道:
“适才,大司农之言甚有道理,虽然耿恭私自从战场逃回,可以推断出阙廷大军的战况显然不利,但尚无确凿证据证实郑司马所报消息。不过,我等提前做好陛下不测的准备,也无可厚非。若陛下安然回来,则是天降之喜;但如郑司马所断属实,也可避免届时群龙无首之下,仓促无措!”
钟离意道:“邢司徒之意是?”
邢馥道:“我等此刻须先确定由谁来继承陛下的帝位!”
此言一出,又是在满朝重臣中掀起轩然大波。
御史中丞荀恁大声道:“此时议论拥立天子之事,为时尚早!更何况,我始终不相信沂王会用如此狠辣手段陷害陛下与沂国子民!”
王康喝道:“小小御史中丞,竟敢当面顶撞司徒?我等在商讨朝廷千秋大计,你相不相信又有何用?更何况,沂王是何等样人,本校尉任沂国相如此之久,莫非竟没有你清楚?还不退下!”
荀恁道:“是何言也!既是召唤我等来,人人就都有进言之责!”
河南尹薛昭道:“此间数百人,如人人都似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自不量力,胡言乱语,那这事何时方能商定下来?”
钟离意道:“依照邢司徒之意,我等应当拥立何人?”
邢馥道:“此事倒不难推定!陛下与马皇后并无子嗣,故此,马皇后就将一同进宫的从妹贾氏之子刘炟抱进皇后宫中精心调教,其意不言自明!”
钟离意道:“可刘炟年龄尚幼,即便继承帝位,也无法君临天下,主持朝局啊?”
邢馥道:“既然这样,如若放眼陛下同兄弟之中,正当年富力强者,也就仅有淮王一人而已。”
“淮王?”钟离意道,“这如何使得?他性情骄奢而待下严烈,如果当政,则天下苦矣!”
“莫非太仆心中另有人选?如果有,不妨说出,大家集思广益,群策群力!”邢馥道。
“这?”钟离意登时哑口无言。
第五伦忽道:“我曾在淮国担任过医工长,对淮王与其国情颇为熟悉。诚如太仆所言,他骄暴不悛,与当今陛下自是不可同年而语,更不能并日而谈。然而,若实在无有其他合适人选,兼之又有我等骨耿忠正之臣倾心辅佐,倒也不是不可。”
邢馥道:“大司农之言,与我意甚合!”
钟离意怒道:“第五伦,你何时变得如此八面玲珑,巧黠百变?”
河南尹薛昭道:“太仆说的什么话来?大司农敦朴直言,明达政事,如何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邢司徒,既然淮王是当下最合适之人,马皇后也是深明大义之人,亦当无甚异议。”第五伦道。
洛阳令张恢道:“正是!马皇后束身自修,秉心淑慎,定然会赞成我等提议。”
“若如此,事不宜迟,请司徒大人派人去请淮王前来京师即位!”尚书仆射叔孙不疑道。
“且慢!”第五伦道。
“大司农为何阻拦?”河南尹薛昭道。
第五伦道:“立淮王本是形势所迫,如几位重臣尽皆赞成,也只好如此,并无不妥。但是如果不事先奏明马皇后,而是我等单独直接擅自行事,那就显然不妥当了。”
他说话的尾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充满着威严,给人一种难以抗拒之感!
“如果马皇后不同意立淮王呢?”尚书仆射叔孙不疑问道。
“无论她同不同意,都须奏明马皇后。”第五伦双目圆睁,望着他道:“她不同意,若能提出更好方略,那正是大汉之福,岂非我等求之不得?如执意要立刘炟,我必当面给她讲述前汉‘天子幼弱,外戚擅权’之故事,勿仿田蚡、窦婴,否则宠贵横恣,倾覆之祸,必将为世所传。更不可上负先帝之旨,下亏先人之德,重袭西京败亡之祸!”
在场众臣无不是饱读史书之人,尽皆明白他话中之意,前汉二百多年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由吕氏、窦氏、霍氏、王氏等外戚掌权,以至于朝纲混乱,时局不稳,终于导致王莽篡位,而当下刘炟年纪尚小,而马廖、马防、马光等正值春秋鼎盛,又手握重兵,已然隐隐重现当初吕家擅权之态势。
“那大司农之意是我等联名上书给马皇后?”邢馥问道。
“刻不容缓。如上书,只怕马皇后还要垂询!如今太尉与大司空俱都不在,只有邢司徒、太仆还有本司农在朝,理当一同进宫面见皇后,将事情经过说明,当面请求她的同意后,然后诏令淮王进京。那时,沂国之事必已查明,再将即位之事颁布天下,便是水到渠成之事!”第五伦道。
“此议甚妥!”钟离意道。
“那就依照大司农所说行事,本司徒与太仆、司农即刻进宫去见皇后请诏,余人在此等候,不得擅自离开。”邢馥道,说完望了王康一眼。
当下,邢馥、钟离意、第五伦等人趋步出堂,各自上了车驾,薛布也亲自上马,带领亲兵开道护卫。
路途之中,第五伦掀开车帘,见沿街到处都是汉军,凡是过往的车驾、行人都要盘问搜查,颇有大战来临前的异样气氛,不仅眉头一皱,缓缓将车帘放下,陷入沉思,直到随从的通报方将他唤回现实之中:
“启禀大司农,已到南宫朱雀门前,请下车入宫!”
第五伦下了车,回头一看,邢馥与钟离意也刚从车中出来。
邢馥望了望城门,眉头一皱,道:“薛中尉,这大白天的,为什么南宫的城门却还关闭着呢?”
薛布道:“末将也正在奇怪。请司徒稍等,待我过去问问守门军士便知!”
说罢,催马冲了过去,到得城门之下,高声喝道:
“宫城上的众军听好,我是步兵校尉薛布,邢司徒有急事需要立刻进宫觐见马皇后,现在车驾已到宫外,还不速开城门!”
城上有军士回应,道:“启禀薛校尉,我等正是刚才接到皇后诏令,才关闭的宫门。”
薛布一怔,道:“现在镇守朱雀门的守将是哪位?”
那军士回道:“南宫卫士令杨仁!”
薛布叫道:“速请杨令上城头答话!”
时辰不大,杨仁从城垛上探出头来,道:
“杨仁在此,薛校尉有何事?但讲无妨!”
薛布道:“今有天大急事,大司徒、大司农与太仆一同联袂而来,要入宫觐见马皇后,请速开城门!”
杨仁道:“实不相瞒,你等若早到半个时辰,进宫自是通行无阻。但适才刚得到马皇后诏令,关闭宫门,不得令任何人进入!所以,非是在下有意刁难,着实是不敢违命!”
薛布道:“马皇后为何要下令关闭宫门?”
杨仁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我等的职守只是奉命行事!”
薛布道:“陛下出外巡行,驸马都尉檀方代行卫尉之职,并掌控南宫护卫。马皇后如有诏令,当先通知檀都尉,再发号施令才是,如何会直接越级给你等下诏?”
杨仁道:“薛校尉请勿多心,末将哪敢矫诏关闭宫门?正是檀都尉适才亲自来传达的皇后诏令!”
“什么?檀都尉亲自来传的令?你没有看错人?”薛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檀都尉本人!末将也在奇怪,今晨明明亲眼望见檀都尉出宫,说要去司徒府,适才却又从宫中转了出来,真不知他何时回的宫?定是从北宫复道回来的。”杨仁道。
“既然如此,本校尉不难为杨令。但要请杨令辛苦一趟,将檀都尉唤至宫城楼上,由我直接与他对话!”薛布道。
“薛校尉请稍等!”杨仁转身下楼,去找檀方。
有顷,宫城之尚,有人喝道:“薛都尉唤檀方前来,有何要事?”
薛布顺着声音抬头观望,顿时大惊失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见城垛之上,一人探出头来,正是檀方。
他心中纳闷:这真是活见鬼了。这檀方此刻明明在司徒府中假扮郑异,这里如何又冒出了一个他来?
当下定了定神,连忙答道:“檀都尉,马皇后为何诏令关闭宫门?”
檀方道:“她没多说,也就不便相问。或许与昨夜京师城中的混乱有关吧?薛校尉,可知昨夜城中出了什么事?”
薛布心中更是惊疑,暗道:“昨夜京师之事,你檀方如何不知?却为什么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反倒来问我?岂不是令我难堪?”但口中却道:
“此事一言难尽!如今,大司徒、大司马、太仆俱都已在宫外,你可去禀告皇后,让她诏令开城一见?”
檀方答应的倒挺利索,道:“请稍等,我这就去觐见皇后!”
趁着这个空儿,薛布催马回来,到得邢馥等人身边,跳下马来,上前道:
“皇后适才诏令关闭宫门,檀都尉也不知何故?他闻知司徒、太仆与司农已到宫外后,现在去请诏令开门去了!”
“檀都尉?”邢馥亦是一愣,道,“他此刻在宫内?”
“正是,适才他刚同我对过话,问清楚事由后,才去禀明皇后。”薛布道。
望着邢馥眼中露出的茫然之色,钟离意提醒道:
“现在檀都尉是代行卫尉之职,职典南宫防卫,这是陛下临行前亲自部署。”
邢馥点了点头,道:“不错,此刻我方想起此事!”而心中却是愈发心惊,脑中顿时闪现出无数的疑问?这是何人假扮檀方,莫非是郑异潜入了京师?此人真是无处不在,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在最关键的地点,为何四弟赫丁没有挡住他?赫丁此刻何在,难道又再次马失前蹄?
看来,这次是轮到自己与他正面直接交手了!
可更重要的问题是他如何竟能悄悄进入南宫?难道是身藏明帝密诏?不会,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没有告知第五伦与钟离意等人?
看起来,耿恭、班超似乎都是昨天赶到的京师,而昨夜全城戒严,那么这郑异却是何时回来的?又是什么时间进入的宫城呢?如果檀方在,他肯定进不去;难道正是檀方去假扮他郑异的那一会儿,他郑异竟也在同一时间潜入的南宫?此刻,却又在假扮着檀方,二人来个身份大互换?
果真如此,这郑异如何消息如此灵通?莫非他能掐会算?或者只是一个巧合?
正在惊疑不定之间,薛布道:
“邢司徒,看宫城上仪仗,皇后似乎已然驾临!”
钟离意道:“走,我等一同前去参见銮驾!”
邢馥、第五伦、钟离意在前,薛布带着护卫紧随其后,到得宫门前,一起仰头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