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娴拿着弓箭从宅子内走出来,随着她的出现,所有凤凰藤开始退回宅子之中,除了这城中的满目疮痍,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凤凰藤,是你召来的?”
褚建怀咳了一声问道。
随后想到了琅嬅老祖墓穴中的东西,他似乎胸中了然,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县令带人收拾了残局。
“进去吧,先把伤处理一下。”
静娴看着他怀里抱紧紧地抱着受伤的大黄,眉毛微挑,这狗她还真是没白养。
箭矢射穿了他的肩胛骨和膝盖骨,还好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只是碎了些骨头。
县城是不能呆了,她要昆京。
“你要去昆京?”
褚建仁瞪大双眼,联想到叶雄的死,昆京那地方龙潭虎穴,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们一路南下直达江南,那里有褚家的产业,够你和墨宝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你干嘛非要去昆京。”
“为何不能去昆京?”
静娴盯着褚建仁,再看向墨宝。
她素来不是个怕事的人,尽管褚建怀极力掩饰,但今晚的这些人很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如果一直躲避着,这不是她琅嬅老祖的性子。
“叶姑娘要去,那便去吧,正好昆京也有褚家的产业。”褚建怀咳嗽了声,到底是有些逞强了。
以为自己能击退南楚敌军,今夜如果不是静娴,他只怕是要成为南楚太子的剑下亡魂了。
“兄长?”褚建仁很不理解兄长,明明前些日子一定嘱咐他们不能去昆京的,怎么现在的口风就变了?
不是他口风变了,只是他晓得静娴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叶雄死在昆京,她定然要去昆京寻出杀害叶雄的凶手。
她睚眦必报,这是她的行事作风。
有仇报仇,绝不信奉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鬼话。
前往昆京的路与江南不同,走水路的话约莫只要十天就够了,这里一路往下,顺风顺水,且适合养伤。
昆京内。
南楚太子败。
砰——
重重的一拳砸在梨花木的案几上,茶杯震荡,底下的人无一不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南楚太子败,竟然连一个小小县城都拿不!”
“枳实殿下,据说是因为出现了凤凰藤的缘故。”
“凤凰藤?”陆枳实眯了眯眼睛,阴鸷的双眼里是危险的光芒。
书房里暗香浮动,跪在地上的人道:“苏家五十余口人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诛杀殆尽,无一活口,便是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儿也未能幸免,殿下,会不会是我们太过于多心了?”
陆枳实一身浅黄长袍,上头用金线绣着蟒,腰间玉带相扣,一派的贵气逼人。
“多心?”陆枳实冷笑:“若是我多心,他又怎会在那破地方委身于那村女?”
“殿下,陛下召。”
……
抵达昆京时正好是第十日,刚好过了第二天的除夕。
家仆们忙着搬东西,褚家在昆京的院子似乎更大,且院子里一直有人住着,瞧着马车停在外面。
管事儿的嬷嬷满脸笑意。
“二位公子许久未归,如今前来也不曾来信,老奴好早些准备一番。”
说完遂有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静娴和墨宝。
眼神中不乏打量和揣测,却也不浮于表面。
“事发突然,未曾来信,这是建仁师父,是位炼药师。”
褚建怀简单做了介绍,嬷嬷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又压了下去,面上多了些尊敬。
昆京是个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地儿,整个西圣皇朝最好的炼药师都聚集在这里。
能为人师表,那她便不至于表面上那般简单。
“老奴不识,姑娘竟是尊贵的炼药师,请。”
静娴未曾来过昆京,却也不想,就连这昆京的奴才都要远比别的地方有涵养的多。
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尽显大家族的风范。
“有劳。”
昆京这处是褚家老宅,丫鬟奴仆总计就有三十八人,处处伺候得精细妥帖,无一疏漏。
“大公子说了,往后姑娘便是这府中小姐,是老爷在外所生,今年刚寻回,正好双十年华,至于小公子,父亲亡故,如今也算得上是褚家的小少爷,往后也是要入族谱的。”
嬷嬷端了热茶过来,笑呵呵地说着。
她只是明白,昆京于别处不同,需得小心谨慎,若是个厉害的炼药师,必能让各家争夺,得先给他们安排个妥帖合适的身份,才能随着二位公子出入各种场合,更能名正言顺些。
这些话也只是说给静娴听的,倒也不会真的入了族谱。
原本褚家老爷以往就风流,在外头养了个女儿也不是什么怪事儿。
褚建怀知道她要做什么,便给她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身份地位,一样不缺。
“有劳大公子了。”
“姑娘客气。”
他们不过刚来一天,到了晚上就有人下了拜帖,那拜帖还是从太子府送来的。
“陆枳实?”
“他来作甚?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褚建仁似格外不待见这位贵人,哪怕对方是太子。
“他是来见叶姑娘的。”
“师父?”
褚建怀幽幽叹气,他还真是盯得紧,消息也够灵通,前脚南楚太子刚败,他就下了拜帖过来,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来确认心中答案了。
“太子殿下到!”
脚步已经到了门口,二人还未行礼,便听见陆枳实爽朗的笑声。
“二位公子不必客气,你我乃是故交好友,这些繁文缛节都可免了!”
陆枳实生得俊朗,又自小养在东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身尊贵气派,似乎整个褚家老宅都亮堂了起来。
“殿下说笑了,君臣尚且有礼,我等平民更是不可将此等礼节丢了。”
陆枳实坐在上位,眸子开始在堂屋打量着,忽而道:“听闻你寻回了老爷子在外的幺女,今日为何不在?”
“到底是妇道人家,未曾学过礼仪,怕辱了殿下的眼。”
褚建怀依旧面带笑意,温和地答着。
“你我既是好友,你的妹妹自然不会见外,我也不是那等庸俗之人,何不见上一见,说不定往后还能替她寻一佳婿。”
“殿下说笑了,阿娴已经嫁做人妇,如今三年居丧期未过,更怕冲撞了殿下。”
一问一答之间,褚建怀都做到了滴水不漏,便是铁了心不让陆枳实见到静娴,至少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