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石见过大王.........”
沈一石.........
陈海很想承认,在不知道眼前老者的名字前,她真得是什么想法都没有。顶多敲笔竹杠,扣门大炮出来,顺点火药财货而已。
“沈一石,好名字,好名字,真是个好名字!”
陈海笑容灿烂到嘴咧到脑后根,这个名字她可太熟了。
来到这个世界有一年了吗?应该还没有,但遇见了熟人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唯一有点遗憾的,眼前的沈一石太老了,还有佝背迹象,依稀能见年轻时的容貌俊伟,就是白瞎了赵叔在陈海心底下留得好印象。
不过赵叔现在是在古斯塔夫麾下了吧...........
“沈一石,沈老板,小女子可是久仰沈老板大名了。”陈海使出历届穿越者的拿手技能,拉手手。“就是不知沈老板在制造局当差,做了皇商日子过得如何?你这种体面人要跑海?看来日子不好过呀.......也是,上上下下吃拿卡要,这边分润那边分成,确实困难。看来你是资金链崩了,想出来搞点活钱应急?”
男女大防拉不拉手另说,一甲板的尸体更不会有人哔哔赖赖这个。前半段话沈一石略有受用,但不当真,脑子里开始算计起来。可唯独听了后半段话,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沈一石内心惊道。
沈一石小心起来:“女侠所言极是,老朽代全船上下谢众位女侠救命之恩。老朽唐突,敢问女侠芳名?便是姓氏也行。等船回杭州,老朽必找高手匠人,为诸位女侠立生祠。”
陈海哈哈一笑:“果然啊,沈老板是聪明人,聪明就是多想。”
“不过也是,不多想岂能以商人之身,搅动明庭上下风起云涌,涮了整个明王朝呢!”
沈一石越听越心惊:“女侠你是何意思?莫要害我!老朽一介草民,怎么敢...........”
“不用怕,你就是头肥猪,你可以随意犯错,明庭只会在缺钱的时候杀猪,平时都养着。”陈海笑道,“至于生祠就算了,我们都是苦命人,禁不住这么大的福。”
“但比起生祠,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沈老板。”
沈一石紧绷心神言道:“女侠请说,能用得上老朽,老朽只要回去,便一定为女侠办妥。”
“倒也没什么,于沈老板而言小事一桩。”陈海真诚说道,“你在明庭有什么好的?皇商再尊贵,于他朱家人来说不过是头肥猪,顷刻间就家破人亡。儒家说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的,不改变这种现象,你沈一石早晚家破人亡,你永远都被官吏盘剥,你永远都要孝敬他们,你的芸娘下场能好?我真诚的邀请你加入,加入我的队伍,我们一起打造只属于商人的天堂,让为商者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让那些士大夫付出轻贱商人的代价!让他朱皇帝付出代价!”
“你不要说了!”
陈海还打算畅想未来,但被沈一石生生打断。
陈海确实厉害,能让沈一石这种人失了城府。
“谢女侠好意,然沈某风烛残年之躯,才疏学浅,难堪大任。”沈一石郑重地向陈海作揖。
陈海笑吟吟的伸出手指:“沈老板是怕身后的那群人回去告发你吗?没关系了啦,我替你杀干净,这件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话音落下,人群中有些骚动。
沈一石气急开口:“女侠!你要老朽做什么吩咐就是!但要想赚老朽从贼,老朽宁死不从!”
“这话可是沈老板你自己说的,别反悔呦...........”
沈一石顿时呆住,自己被个小丫头片子套了?
话都说了,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沈一石硬着头皮作揖。
“女侠吩咐就是............”
“先看看沈老板都装了哪些货物吧。”陈海站起身,“毕竟保护费还没有交呢!”
沈一石心口一痛。
“哦对了,江浙现在总督还是胡媳妇?浙江中丞和刑名是不高兴跟没脑子吗?”
沈一石听着完全懵逼,什么媳妇不高兴没脑子?你喝多了?搁这儿哔哔嘛呢!
“浙直总督是胡宗宪胡部堂,浙江布政使是郑泌昌郑中丞,浙江按察使是何茂才何观察。”
“没错没错,就是不高兴和没脑子。”陈海开心起来,又听到熟悉的名字,只差见熟人了。
沈一石满脸懵逼,陈海不解释,抓起他胳膊走进船舱。沈一石忍着心痛逐舱介绍,货物有很多,但并不琳琅满目,无外乎是丝绸和瓷器,明国对外贸易的拳头产品。
“你打算出售到哪里去?朝鲜?倭国?还是吕宋马尼拉?”
“壕镜。”沈一石说道,“沿海倭寇猖獗,浙江倭寇海盗肆虐,老朽哪有胆子敢到大海深处去,还去倭人的老巢?本打算沿着岸边往南,有织造局的牌子在,沿海官军应会护着,售给壕镜的佛朗机人........谁想到出海就遇见海盗,多谢女侠相救。”
“壕镜?佛朗机人?你是说澳门的水果牙?”
“啊?”
“没什么,没什么.......沈老板神通广大,我打算买点东西,可惜一直没有货源,不知沈老板能不能替我搞来?银子自不是问题。”
沈一石可不敢应:“女侠想要什么?老朽能办到一定办。”
“对沈老板来说轻轻松松。”陈海笑容如沐春风,就像她上辈子卖白粉坑人时候一样。
“大可放心,我懂规矩,似火铳火炮一类火器绝不让沈老板沾手,而且就朝廷工匠打造的火器.....呵呵,我看不上,更怕把我和姐妹们炸死。火器不要,余下盔甲亦不会叫沈老板为难,这身倭甲足矣。”
“我如此体谅沈老板,你要是不能给我搞来制式的弓弩箭镞,那可太说不过去了!”
沈一石赶忙颔首:“一定一定,我辈商人诚信先,但老朽不能保证,只能尽量.........”
“不要心急,话还没完呢!”陈海继续说着,“再搞张床弩来吧,多配些弩枪,靠海吃海,不能浪费,平素能插些大鱼来吃。”
“是是是,老朽回到陆上就去办..........”
沈一石小鸡啄米一般,陈海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回到甲板上,陈海突然问起:“沈老板,你家几口人啊?”
沈一石闹不清陈海路数,但仍旧答道:“几个小妾,一个男娃.........”
“你不是没娶芸娘嘛,孩子哪来的?”陈海表示只是好奇。
“小妾生得.........”
“那也是你沈家独苗啦。”
“是啊,老了老了有了孩子,能传宗接代不怕绝后了。”
“行,那我留个人质!”
陈海突然变脸,猛地步子一跃,在人群中抓起一名少年。
少年吓得尿裤子湿了陈海的鞋。
少年与沈一石很像,正是他沈家的儿子。
沈一石人疯了,野狗扑食一样冲来,没两步便被打倒。
“这附近有座小岛,没树草短难藏人,两个月后的今天,白银一千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留下句话,陈海带人回家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