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晖楼里发生的那些事,乔惜言没有刻意去关注。
她跳完舞之后,有些疲惫,便安静地窝在萧御怀中,安静地闭上眼睛。
萧御望着她小小一团,带着少女清丽脱俗的稚气,安静地倚靠在自己身上,仿佛将他视为她的天与地。
不知为何,他心底涌起一丝满足的感觉。
他极为轻柔地将她拥在怀里,没有惊扰了她,祭出登峰造极的轻功,便飞出春晖楼,径直来到距离不太远的客栈里。
桂圆跟了上来,来到客栈大堂里,跟掌柜点了两间上房。
萧御将乔惜言打横抱起,笔直地上了楼。
桂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见他将乔惜言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他立即吩咐客栈伙计打来热水,准备给自家主子沐浴。
萧御赞赏地睨了他一眼。
看起来总是一副呆瓜模样的桂圆,关键时刻似乎很给力?
这次乔惜言出行,身边没有带随身伺候的小丫鬟。
有些事他一个大男人做起来确实不太方便。
萧御正要离开房间,却被桂圆堵住门口。
萧御盯了他一眼,示意他让开。
桂圆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呆呆地望着他:“萧大哥,你不要留下来照顾小姐?”
萧御神色一顿:“男女有别。”
桂圆立即摇摇头:“这次小姐没有带丫鬟出来,反正她早就是你的人,不如你留下来照顾她一会儿?”
萧御蓦地眉眼一沉,一字一字地问道:“我的人?你听谁说的?”
桂圆还是那副呆瓜的模样,口气轻描淡写地回道:“大家都知道的事,难道萧大哥不知情?”
萧御无奈扶额,不知道如何跟桂圆解释这件事。
男女有别,而且乔惜言尚未出阁,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还有,她现在有未婚夫的。
就算那个刺史府二少爷与她没有什么情分,但是名分在啊。
萧御想了想,笑道:“你家小姐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相信她。”
桂圆哦了一声,依然没有让出门口的位置。
论武功,萧御不见得打不过桂圆,但是在乔惜言的卧室门口动手,他怕吵到她,还会惹得她心烦。
“你还有什么问题?”
萧御耐着性子,好脾气地盯着他。
桂圆向来平淡无波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听白师父说,你如果不喜欢小姐,肯定不会容忍她的接近,那今晚就是一个良机,萧大哥为何没有把握住?”
萧御略微吃了一惊。
这,哪里是什么心智不健全的呆瓜?
分明就是精得可以,而且能够准确判断他跟乔惜言之间的关系。
片刻后,萧御使计成功离开乔惜言的卧房,正要去隔壁房间里歇息,就见客栈伙计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
“这位公子,你们只点了两间房,这一间是另外两人预定的。”
他脚步一滞,就见隔壁房间的房门打开了,露出白无常那张贼兮兮的笑脸。
白无常冲着桂圆招招手:“来来来!臭小子!跟我一起睡。”
桂圆径直越过萧御,跑到隔壁房间里,跟白无常一起搭伙了。
萧御有点风中凌乱。
沉默半晌,他将客栈伙计招过来,重新开了一间上房。
小狐狸的便宜,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占。
只是……趁着小狐狸疲软的时候占便宜,到底有些心虚。
乔惜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之前在春晖楼跳舞的时候身上出了热汗,黏在衣服上有点难受。
她赶紧从床榻上爬起来,泡到浴桶里,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她才发现自己饿着肚子,便寻出门来。
萧御刚巧从另外一侧的卧室里出来,她低着头,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顿时冒冒失失地撞到他身上。
“哎哟!”
乔惜言惊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萧御的神色清冷昳丽,望着她一副小迷糊的样子,颇为纵容地笑道:“是不是饿了?”
“嗯……萧哥哥,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有长眼睛。”
“无妨,灰梼我已经拿到了,派人送了回去。你不必操心。”
萧御与她颇有默契,领着她来到客栈大堂里。
这时候外面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很多码头上的工人和工头,还有管事会来客栈里用餐,大堂里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乔惜言喜静,伸手扯了扯萧御:“要不,我们回房吃吧?”
“嗯。”
萧御没有拒绝。
乔惜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默。
但是不尴尬,可能是萧御身上气场很足,带给她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萧御利索地跟客栈掌柜吩咐一声,正要领着她回房,就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突然从客栈门口走进来,笔直地冲着他们走过来。
“萧公子是吧?我家主子有请。”
乔惜言心领神会,笑道:“是你家卫老爷吧?正巧,我们也打算拜访他一下。”
卫老爷……
中年管事没有纠正她口中的错误称呼,颇为傲慢地点点头,便在前方引路。
乔惜言将桂圆叫了过来,桂圆是自己的守卫,负责随时随地保护她。
来到港口第三号码头的大船上。
这次,乔惜言获得进入船舱的资格,没有遭到那些伙计的阻挠。
来到宽敞,布置奢华的船舱里。
乔惜言下意识地抬头挺胸,看到一抹浅蓝色身影端居上位,正低着头在拨弄案几上的棋局。
“见过卫老爷!”
乔惜言率先出声,好奇地打量眼前的船舱布置。
很显然,这是一座来自南洋的巨大商船,厚厚实实的墙壁上到处挂着战利品和南阳商行搜集而来的特殊纪念品。
卫老爷?
卫钰放下手中的白棋,抬起头来,用清澈磁性的嗓音笑道:“四小姐,初次见面,请坐吧。”
好年轻的嗓音。
还有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跟萧御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
乔惜言惊讶了一瞬,随即意识到自己的称呼错误,赶紧纠正道:“额,你是卫公子?”
“叫我卫当家吧!我不太习惯你们宋国对年轻人的称呼。”
乔惜言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笑道:“好,方才冒犯你了。”
没想到,卫钰并非宋国土着,却操着一口非常流利的宋国官话,几乎没有掺杂什么地方口音。
卫钰继续摆弄案几上的棋局,扫了萧御一眼,笑道:“你们去春晖楼的时候,我收到这个消息,便有意跟你们见一面。”
这算是解释?
乔惜言敛了敛脸上的表情,严肃地坐在下首位置。
萧御却听出不一样的暗示。
他和乔惜言决定去春晖楼走一趟,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卫钰在春晖楼的老相好。
那株灰梼,如果不出意外,卫钰应该已经知晓其中的纠葛。
由此可以推断出来,这条街道和这座港口,到处都有卫钰的眼线。
他搜集情报的速度,很快,几乎不超过半天的功夫。
卫钰倒也没有虚张声势,拣起一颗白棋:“萧公子,你的大名,我在白鹤书院求学的时候听说过,你是百年一遇的神童,说实话,当初我经常听那些同窗夸赞你,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御冷淡地笑了笑,回道:“卫当家才是人中翘楚,年纪轻轻就提携整个南阳商行,这些年应该收获至多吧?”
两人打了几句机锋,卫钰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去找夜姬,其实原本与我无关,只是我与那夜姬尚有几分情意在。不知你们弯弯绕绕去找夜姬,所为何事?”
这是明知故问?
萧御微微蹙眉,笑道:“四小姐平日里喜欢搜集热带植物,今日刚巧遇到这样一个机缘,便不想错过。”
完美的借口,不会露馅。
卫钰轻笑一声,讽刺地回道:“是挺巧合的,那株灰梼,前段时候我恰好赠送给夜姬,又恰巧落到你们二人手中。”
乔惜言一愣,插嘴笑道:“世上的事谁说得清楚呢?卫当家是在怀疑我们的居心,还是担心夜姬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