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从远处的天边,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
这突然响起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空旷的原野里,显得格外地突兀。
城头下几个急于进城的草民,在听到这阵马蹄声的时候,立刻双股颤颤,脸庞苍白。
不过,因天还没有大亮,他们离城也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城头上的守卒,便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
城上那个叫马二的守卒,先是仰着头,愣愣地盯着远处几个骑士身影,看了一会儿。
之后,他才骂骂咧咧地喃喃道:“么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天还没亮呢,就都往这儿赶...”
说着,他又朝着城下的几人喊道:“嗨!我说...,你们几个一会儿注意些个,莫要冲撞的贵人...”
“贵人?...”
越步提和几个小伙伴对视了一眼。
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安心。
似乎,事情并不是自家想的那样...
在犹豫了一下后,越步提高嗓音问道:“军爷,这是哪里的贵人啊?
您提点小的两句,小的也好心里有个谱!”
“么的!真麻烦!”马儿低声骂了一句,但还是冲着城下喊道:“就是咱们永安的贵人。
前段时间,北面的阳羡扩军,咱们永安的几家大户,都派了不少自家子弟过去。
每隔一段时间,这些贵人们,便会回来探探亲什么的。
你们几个离得远一些,不要堵着路。
否则,冲撞了贵人们,让人砍了你们的脑袋,可没处说理去。”
“哎!哎!哎!...”越步提一叠声地应道:“军爷放心,小的们这就往旁边靠...”
......
时间不长,十几骑彪壮身影,便策马停在了城下。
没等他们先开口,城头上的马二,已经举着火把,从城垛里探出了身子,很是客气地问道:“小的马二给诸位见礼了。
请恕小的眼拙,实在是认不出诸位?
不知...
不知几位是哪家的贵人啊?”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高举火把,努力地向下打量,“小的确认过后,马上就给诸位贵人开城...”
城下一员身披皮甲者,粗声回道:“某乃长汀堡守将--可犹行。
某的家卷,都在城内严府之中。
某今次归来,乃是省亲...”
“省亲?可犹行?...”城头上马二愣了一下,接着又低声狠狠地‘呸!...’了一声。
“么的!一帮子山越人,亏老子还陪着小心...”
他一边都囔着,一边又把身子收回了城垛内。
城下的可犹行说完后,等了一会儿,发现无人答话,便又高声道:“嗨!...,城上之人,可听到某的话了。
若是听到了,还请行个方便,打开城门,放某进去。”
“嘿嘿...”城上的马二略显嘲弄地道:“可将军宽恕则个!
严校尉昨日特地晓喻城内诸军,言:天黑即落锁,天亮即开城。
违令者,斩!
小的实在是不敢抗令啊!
可将军,您要不等一等。
小的看这天色,最多再有半刻钟,就彻底亮了。
只要天彻底亮起来,小的立刻就开城门,您看如何...?”
马二的这番话说完,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在他想来,城下之人是因气愤异常,却又耐何不得他,所以给他来了一个不吭声。
为此,他的脸上,还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
毕竟,不是哪个小兵,都能像他这样,如此狠狠地落一个大将的面子...
......
可是...
马二的话说完,城下的十几个骑士,却是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毕竟,只要再等半刻钟,城门就要开了。
对他们来说,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无惊无险地叫开城门,最重要了。
如此一来,越步提和几个小伙伴,在大道的一旁,谨小慎微地缩着;可犹行等十几骑,则嚣张地策马占据整个大道。
两拨人就这么沉默地杵在那里,等着天亮。
半刻钟能有多久?
很快就过去了。
......
城头上的马二,甚至都没和城下的两拨人打招呼,便‘轰隆’一下,先把吊桥放了下来。
这一下,也彻底打破了城下两拨人的沉默。
就见十几个骑士,一拨马头,缓步朝着越步提等人而去。
越步提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家四周,已被十几匹高头大马,围了起来。
“呃!...将军...”越步提双手抱拳,冲着可犹行,微微躬身道:“小的山越人--越步提,拜见将军。
不知...
小人等可有冲撞将军之处?”
很明显!
越步提点明,自家‘山越人’的身份,是想和同为山越人的可犹行,套一套近乎。
而可犹行呢!
他在听到越步提的话语后,脸上不出意外地也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毕竟,只听越步提的话语,便可知:此人应该读过一些书。
不然的话,他说话不会这么文绉绉的。
而一个读过书的山越人,可犹行别说见了,连听他都没听过。
虽然如此,但他却并不答话。
相反,他身旁的一骑,一磕马腹,来到了越步提面前。
此人一脸威严,面沉似水,上下打量了越步提一番,才冷森地开口道:“越步提是吧?
好!
某记下你了。
某姓何,名震,是北面树林里那股兵马的主将。
某统兵到此,就是为了袭去永安城。”说到此处,他的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丝嘲意,“你们几个胆子倒是不小,敢来此地,给永安城示警?
哦!...”
说着,他又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独轮车上,“居然还弄了两车菜,乔装成卖菜的?
呵呵...
倒也有几分智谋...
不过,如此伎俩,安能瞒得过某?”
“呃!...”越步提战战兢兢地道:“将军!将军!...
饶命啊!”说着,他便要跪下去。
“莫跪!莫跪!...”何震道:“你要是跪下去,惊动了城内守卒,老子现在就砍了你们几个。”
“是!是!是!...”越步提一叠声地应道:“小的不跪,小的不跪...”
“听着...”何震接着道:“你们想活命,不是不可以。
不过,却需帮某做一件事。”
“将军请说,小的无有不从。”
“城门开启后,我等会先杀进去...”何震道:“你们随后跟上来。
经过城门时,你们把手中的独轮车,扔在那里,卡住它,莫要让它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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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越步提回道:“那...,小的几人放下独轮车后...?”
“你们放下独轮车后,便到一旁躲着。
放心,无人会伤你们性命。”
“是,将军。”
正在这时,一阵‘吱吱格格’声响了起来。
永安城的城门,它终于开了!
何震脸容一肃,沉声道:“张都长,李卒长,你二人押着他们,把独轮车推到城门处。
剩下的人,随某冲进去。”
......
“哒!哒!哒!...”
马蹄声急促异常。
何震领着十余骑,如狂风一般,越过吊桥,直冲城门。
孙二指挥几个守卒,刚刚把城门推开,便看到气势汹汹,急速奔来的一骑。
吓得他赶忙往旁边一让,嘴里都囔道:“么的!急什么?
就差这一点...”
没等他的话说完,当先一骑已经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伴随着一道雪亮的寒光闪过,他脑袋也飞上了天。
......
何震一马当先地冲出了城门洞。
接着,他又一拉手里的缰绳,胯下雄壮的战马,‘哒哒...’地,狠踩了几下马蹄,急停了下来。
随他冲进来的十几骑,同样是急拉缰绳,停在了他的附近。
何震急急扫视了一圈后,立刻指着一名矮壮的身影,道:“万都长!”
“末将在!”
“你带五个人,立刻上城楼,看住吊桥的绞盘。”
“是!”
......
‘哗啦啦...’
一片甲胃声响过后,六名健壮的身影,立刻翻身下马,顺着步梯,朝城墙上跑去。
......
“你们干什么?”
“不好!...下去开城门弟兄,都已经死了...”
“他们不是山越人...”
“敌袭!...快!...快敲警钟啊!...”
......
城头上,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喊叫声。
何震与剩余的七个骑士,也不废话,立刻张弓搭箭,朝着城头攒射起来。
随着箭失飞过,一片惨叫声,也从城头上传了过来。
何震等人的射速非常快。
仅仅片刻之间,便是五轮箭失飞了过去。
第五轮箭失飞去的时候,城头上的惨叫声,似乎也稀疏了一些。
这个时候,顺着步梯往上攻的六名骑士,也终于上了城墙。
见此,何震等人纷纷停止了射箭。
紧接着,一阵急促而又激烈的惨叫声,便又从城头传了过来。
不过这一波的惨叫声,旋起旋灭,城头上很快就沉寂了下来。
之后,一名满面血污的壮汉,从城头探出身来,大叫道:“将军,拿下来了。”
还未等何震松一口气,后面又传来一阵‘哗啦啦’声。
之后,两道“哒!哒!...”的马蹄声响过,两名骑士便从城门洞里,又冲了出来。
“何将军!”一名骑士勒马停在何震身旁,道:“末将已将两辆独轮车,堆放在了城门处。”
何震的“好!”字,刚刚冲出嗓子眼,一片隆隆的马蹄声,便在城外响了起来。
何震等人提着心,等了没一会儿,密集的黑甲骑士,便顺着城门,轰隆隆地冲了进来。
永安城,终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