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一下子,都呆了。
刘哲,继续一脸惆怅地,看着远方,不带走一片云彩……
“你……是你吗?”
那陈师师,这个时候已经泪眼婆娑,一脸悲苦,转过身来,就在伸手,好像要伸手抓住那曾经属于自己的,这世界最美的美好。
“不,不是你……”
刘哲还没回答。
陈师师,已经开始了自娱自乐,她自嘲笑着,狠狠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要出现在我的世界中?”
“为什么,当初的山盟海誓,就那样烟消云散?”
“为什么……”
“就因为我家道中落了吗?”
“就因为你不堪世人那冷眼和嘲讽吗?”
“噢不!”
陈师师角色感很强。
全场都傻眼了。
刘哲更是嘴角一阵抽搐。
好家伙……
他感觉自己是在演话剧一般,这个陈师师,真的是……自己该怎么回她呢?再来谁的?海子的?
“不,还是我不懂这世间的情爱啊……”
不过,很明显,接下来,完全不需要他发挥什么了。
陈师师一脸痛苦:“是我不懂情爱,若是我懂,当更重你名声,当更重你前途,是这样吗?”
“是的……”
“是这样……”
她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刘哲的背影。
“幸好,你还来见我最后一面……”
“谢谢你……”
“谢谢,这相遇一场。”
“谢谢……”
场面。
终于静了下来。
这,完了吗?
刘哲一身鸡皮疙瘩都快掉两斤了。
“陈姑娘,进去了!”
“我的天,这就……”
“她回去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惊呼出来,陈师师,回船舱了?就这?这就算通关了?就那一篇白话文?
楚临风,已经吐血了。
说好的地狱模式呢?
说好的各种刁难呢?
说好的帝京才女呢?
结果,你就给我这里哭了一会儿,就没事儿了?这帮荆楚文人,也一个个都不可置信。
一万两……
这可是一万两的赎金啊!
“这……”
“这不算,这纯属误打误撞!”
这些人,一个个都要疯了。
徐若宁忍不住了,反唇相讥:“陈姑娘都回去了,说明殿下可以到第三艘船上了,怎么,你们说不算就不算?荆楚文人,合着就这点肚量吗?”
“这……”
一帮人,被徐若宁说得面红耳赤。
“好,下一个!”
“我还不信了……我就说这陈师师不靠谱吧!”
这群人,重新斗志昂扬。
“这第三艘花船,又是谁?”
刘哲深吸了口气。
好家伙,这一个女文青,就这么难对付了,这岂不是越到后面,越是难搞?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那方竹,都看傻了。
这就是女文青?确实,是有些可怕的……
但是,这女文青,就被这燕王,给治好了?
厉害!
她越来越有兴趣,接下来,这燕王殿下,会有怎么样的表现了。
第三艘船……
还好,中规中矩,依然考校的,还是诗词。只不过这一次,这第三艘花魁,点名考校的,是散体大赋!
好家伙。
这让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要知道,这散体大赋的难度,可比诗要高太多了……
一般现场发挥的散体大赋,都出不了什么精品。
然而……
“哈哈哈,殿下,这可行?”
楚临风,又开始了。
又要是散体大赋,又要和荆楚之地搭边。
这是何其难也?
他人也在纷纷议论着,不少人,已经当场开始摇头晃脑,在尝试了。
“殿下,这个……”
徐若宁也一脸为难。
那方竹,饶有兴趣地看着刘哲。
刘哲却是呵呵一笑:“确定要孤要写这一篇吗?”
楚临风一愣,旋即大笑:“殿下这是什么话?莫非你要写什么禁忌之词吗?哈哈哈哈,那可不行!我们荆楚文人,骚而不***而不淫!”
众人大笑。
那方竹,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只觉这荆楚文人,着实已经没救了。
刘哲缓缓点头,笑道:“好!拿笔来!”
纸墨笔砚伺候好。
洋洋洒洒。
几乎没有什么考虑,没有什么酝酿。
《宾阳楼记》!
众人登时面面相觑。
江陵,乃是一个传承了近乎三千年的古城。这宾阳楼,便是这江陵,最出名的一个古楼。宾阳楼,视野开阔,可瞰江陵,以及长江山水。
“炎庆四年春,常谦谪守江陵……”
这句一出,当场所有人,脸色当即大变。
常谦!
此人,在江陵,算得上是一个禁忌!因为这个曾经的江陵太守,被当今楚王,因一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真正的原因,是他身为太守,太不给楚王面子了。
“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宾阳楼,增其旧制,刻先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予观夫江陵胜状,在洪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宾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
“好!”
这一段,写得大气磅礴,人人叫好。
“然则北通巫峡,南极巴陵,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
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这……”
“我的天!”
这一段出来,全场的人,已经呆住了。
大赋!
这不是大赋是什么?
楚临风,更是脸色已然铁青。
徐若宁,再次眼中放光。
方竹,更是眼神闪烁。
“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时六年九月十五日。”
笔落。
这第三艘花船上。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