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楚临风,被刘哲说得面红耳赤。
确实。
他已经是三十岁的年龄,年轻时候,才名传天下,然后被楚王举荐,成为官身。结果在其位却不谋其政,依然流连忘返烟花之地,美其名曰书生轻狂,别人都不懂他才华的样子……
而后楚王一怒,将他贬为白身,谁想到,这楚临风不仅没有消沉,反而因此名声大盛----合着这桀骜不驯的性格,立马就受到了这文人群体的吹捧。
俨然就直接成了这荆楚年轻一代文人的代表,不和官宦,同流合污!
一身清名!
然而……
他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他已经三十,还未娶妻,成家立业哪个都没有。他在这荆楚青楼中,还有这数千两银子的赊账还不上……
故而。
这燕王刘哲,一番痛斥,他差点就被气得老血喷出。
荆楚这些文人,也是听得鸦雀无声。
犀利!
太犀利了!
但是,身为荆楚人士,他们自然是要站在楚临风这边的。谁知道,这个时候,就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在手中敲击着扇子从人群走了出来,还大声叫好。
“你……”
“你是什么人?”
楚临风,气坏了。
刘哲也是好奇看去,这一下,登时眼睛一亮,好一个俊俏的小伙子。一身青衣,眉清目秀,竟然是比自己,还要帅上那一丢丢。一个丫鬟跟在其后,看他身上衣服,也是那上好的绫罗绸缎,看来出身不错。
这公子哥扇子在手中一合,呵呵笑道:“燕王殿下,此番论点,发人深省,小弟佩服!这什么花船会,一日便挡着这江陵多少税收?楚王竟还不懂管制,任由汝等如此胡闹!”
刘哲一听,心中不由哟了一声。
有见地!
你说你搞花船会也就算了,这个社会,还是需要这些文人在这里文绉绉,伤春悲秋一番的。然而你却非要挡着这江陵港,算个什么事儿?
虽说是为了针对自己……但这真的没必要啊,反而让人觉得,这荆楚社会风气,污垢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至少。
在刘哲看来,现如今的荆楚,四战之地,财政吃紧,这楚王还允许这些文人如此瞎搞,简直是让人心寒,更让这些来荆楚通商的商贾们,心存不满。
再往大了说。如今大炎王朝,四夷侵扰,北境匈奴祸乱,还在大战之中,倭寇之祸,从未平息。
大炎,已经岌岌可危,这些文人一天天不想着如何治国,却只想成为这一个个花魁粉头的入幕之宾,这样下去,大炎还有救吗?
“放屁!”
“你们懂什么?”
“这是我们荆楚之风,汝等外来人,又懂什么?”
那楚临风更是怒道:“我荆楚自来文风强盛,历代皆有大文豪,引领大炎。怎么,燕王殿下这是怕自己过不去,便想方设法来侮辱吾等么?”
众人哈哈大笑。
那陆清雅也是一笑:“燕王殿下,在川蜀的才名,可是不弱啊。怎的来了荆楚,便不敢了?莫非……”
这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莫非你在川蜀,便是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弄虚作假?出了川蜀,便露馅了?
那青衣男子,也是好奇看来。
刘哲还没说话。
徐若宁便忍不住了,眉目含霜。怎说这燕王也是自己的未婚夫,岂能容这帮人侮辱。她冷冷一笑,环视这十艘歌舞升平的花船,喝道:“荒唐!燕王在江州,便作一首‘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仅此一首诗,便将你们这花船之举的腌臜之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全场的人,纷纷色变。
那青衣男子,更是听得眼睛一亮:“这首诗,原来竟是殿下所作?”
刘哲不要脸地点了点头。
“废话少说,不敢便是不敢,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今日花船会,规矩便是这样,要是不行,殿下还请海涵,这江陵,你真的是进不去的!”
楚临风立马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
其他人,也是大喊大叫着。所有人,都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刘哲。
到了门口,进不去,这是多打脸的事情?
面对这种场面,刘哲呵呵一笑:“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今日这江陵,孤还必须得进去才行啊。”
楚临风冷笑:“那便要看燕王殿下的本事了!”
刘哲突然看向那青衣男子,呵呵笑道:“这位兄台,敢问尊姓大名?”
“男子”一愣,拱手笑道:“鄙人方竹!”
“方竹?”
刘哲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那第一艘的花船。现场这个时候,已经很是热闹,那花船上的花魁们,也忍不住探出头来看,并且调笑不已。
这个场面,让刘哲不由得深深一叹。
其实……
说实在话,这些文人,将这些花魁,当成玩物。但这些花魁,却并没有被当成玩物的觉悟。而且甚至,她们还因此为乐,以此为荣。看那第一艘花船上的坐镇花魁,听到自己为她们说话,她们依然捂嘴偷笑,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这奢靡的社会风气,已然像是附骨之疽。
刘哲笑着问道:“这第一艘花船,题目又是什么?”
楚临风冷笑道:“很简单,既到江陵,便以江陵作诗一首,然后由现场的人,做出评判。达标,便可过去,获得喝彩,便可称为花魁入幕之宾!”
刘哲哈哈笑道:“孤要和你们,渴求成这花魁入幕之宾,便枉为江州之主!楚公子是吧?不若我们,另外加个彩头?”
他笑着看向楚临风。
楚临风一愣:“什么彩头?”
“加!”
“楚公子怕他干什么!”
“还有我们在!”
那些荆楚文人群体,都喊了出来。
刘哲道:“若孤能获满堂彩,楚公子,便出钱,给这些花魁赎身,如何?”
这话一出。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赎身?
众人很想骂人。这些人,都梦想着成为这些美女的入幕之宾,结果你要帮他们赎身?你还是不是男人!但是,一看刘哲身边的徐若宁和司空清这两个绝世美女,他们也便释然了。
“什么?”
楚临风听得都是一呆。
赎身?
这些花魁,一个个可是身价不菲!几百两到几千两不等。自己一个穷逼,怎么帮她们赎身?但是,话到如此,便不能不应。
而且……
身后还有这么多同僚在帮他撑腰。
他看了一眼送来鼓励眼神的陆清雅,心想泡妞还是需要付出成本的,便咬牙切齿点头:“好!便是如此!”
刘哲这才一笑。大步走向第一艘花船。
花船上,这个时候,已经挂起一张张的诗作,皆是通关佳作。其中,那楚临风做的一首《颂江陵》,便挂在居中之位。
谁知刘哲看都不看,拿起毛笔,笔走龙蛇。
所有人,都好奇看来。
徐若宁也是很兴奋。
殿下又要作诗了!
那方竹,也跟着走过来。
几行诗。
跃然纸上。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江陵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有几个人,同时跟着读了出来。
而后。
全场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