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宸蓦地脚步一滞,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阮馨竹的质疑。
他体贴地替凤卿酒拢了拢身上的衣衫,轻声笑道:“北境风大,如果你觉得冷,我让赤练准备一件氅衣。”
凤卿酒将阮馨竹眼中的不甘与敌意瞧得清清楚楚,她懒洋洋地依偎在楚因宸怀中,回道:“还行吧!我不太怕冷。”
阮馨竹气得够呛,从第一面开始,楚因宸就对她置若罔闻,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何况是放在心里?
无论她如何蹦跶,如何展现自己的绝色美貌与楚楚动人的风情……楚因宸对她,始终没有半点怜惜与动心!
阮馨竹颓然地坐在地板上。
等楚因宸带着凤卿酒离开驿站,王扶钧将军突然凑上前来,示意手下的士兵替阮馨竹松绑。
阮馨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墨鸦已经将她身上的捆龙索解开了!
想想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楚因宸怎么可能随随便便送给别人?
阮馨竹松了绑,立即活动一下手脚,一扫刚才的柔弱可怜,神色傲慢地盯着王扶钧:“王将军,我们之前有过约定。”
王扶钧胸有城府地笑道:“我记得的,阮小姐请回吧!”
阮馨竹早有预料,楚因宸没有动她,恐怕也是忌惮她身后的势力。
几个丫鬟迎上前来,替阮馨竹整理衣装,伺候着她,准备将她带走。
田鸿越趁着楚因宸不在,突然充满期待地问道:“馨竹!你还记得我跟你之前的约定么?”
阮馨竹神色一顿,反问道:“田公子,我跟你很熟?”
田鸿越顿时有些急了,胸口闷闷的。
“馨竹,明明那些跟王旭萍来往的书信,都是你帮我写的……”
阮馨竹轻蔑地嗤笑一声,望着田鸿越的眼神,就像正在看一个傻子。
王旭萍婚前与他偷情私会,那些腻歪歪的书信,确实不是田鸿越这种一心扑在商会上的男人写得出来。
阮馨竹只是代笔,觉得有些好玩,便故意替他骗取王旭萍的爱情。
王旭萍那个傻子,居然以为那些情书是真的。
阮馨竹抛给王扶钧一记暗示的凌厉眼神。
王扶钧微微点头,吩咐手下将田鸿越五花大绑,带去北卫军的军营。
阮馨竹依旧身姿绝美,在那些路人甲乙眼中,她确实是一个倾国倾城勾人遐想的大美人,在田鸿越眼中,亦是如此。
田鸿越依依不舍地盯着阮馨竹,聪明如他,此时也猜得出来,阮馨竹肯定已经将他放弃了。
可是他向来行事谨慎,他也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
阮馨竹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轻车熟路回到阮府,就见管家和阮老爷焦急地等候在花厅里。
阮馨竹吩咐那些丫鬟去收拾行囊,他们准备连夜离开青门镇。
阮老爷讨好一般问道:“馨竹!那个楚公子,你都打点好了?”
阮馨竹心中失望,但是表面上却没有示弱,冷笑道:“这件事不急于一时,我跟战王……那是迟早的事。”
阮老爷不敢多问,只能唯唯诺诺地下去安排。
一辆奢华的马车在官道上行驶,很快就离开繁华的青门镇,朝着北境不紧不慢地赶路。
阮馨竹独自乘坐一辆马车,几个丫鬟规规矩矩地坐在下首位置。
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密鉴。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
车夫急忙勒住骏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小姐!前面有人!”
阮馨竹不急不慌,打起马车帘子,居然看到离开不久的凤卿酒。
凤卿酒骑着马,来到马车旁边。
阮馨竹扬起精致美艳的小脸,得意地笑道:“怎么?没有看到我伏法,是不是很失望?”
凤卿酒波澜不惊,盯着她,犀利地问道:“阮馨竹?为什么我觉得你跟京城霓裳坊那个失踪的锦曦姑姑很像?”
阮馨竹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戳穿,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凤卿酒何等心思敏锐,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惶,笑道:“就算你不是锦曦姑姑,你跟京城霓裳坊应该也是认识的吧?”
阮馨竹迅速稳住心神,勉强挤出一抹厌恶的笑容:“你有什么证据?”
凤卿酒好整以暇地回道:“是那种靛蓝花的花汁。”
那个霓裳坊的绣娘阿唯,与锦曦姑姑走得很近,关系算是比较亲密。
按照阿唯的说法,锦曦姑姑很喜欢去京郊的花田里亲自采集染料。
其中,靛蓝花是霓裳坊比较拿得出手的一种染料。
也算是霓裳坊的特色之一。
之前凤卿酒在阮馨竹的指甲细缝里发现那种特殊的靛蓝花汁液,其实也不算是捕风捉影。
毕竟阮馨竹确实在青门镇拥有一座染布用的原料花田,有些小细节,隐隐约约透着一些关键性的线索。
就算眼前的阮馨竹不是锦曦姑姑本人,那她跟京城霓裳坊之间,肯定也会存在某种神秘的联系。
阮馨竹被凤卿酒一眼不错地盯着。
她的眼神如此锐利,像一把刀,仿佛可以切开她的伪装。
阮馨竹勉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
凤卿酒没有搭理她,调转马头,自顾自地离开了。
她目前只是怀疑,怀疑阮馨竹与京城霓裳坊之间的关系。
回想起当初那件案子,凤卿酒突然发现,当时那个在花田屋子里发现的尸体,身上没有沾染半点染料鲜花的痕迹。
凤卿酒游刃有余地骑着骏马,沿着北境的官道一路疾驰,很快就跟楚因宸等人会合。
楚因宸早就等候在此,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急忙迎上前去。
他将凤卿酒上下打量一番,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便笑道:“那个阮馨竹有问题,也不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凤卿酒莞尔一笑,娴熟地勒住缰绳,停靠在楚因宸身边。
“不止是她的问题,我怀疑京城那件案子,跟这次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可以沿着这条线索去查一查。”
楚因宸答应一声,从赤练手中接过厚实的貂皮大氅,然后体贴地给凤卿酒披起来。
很暖和。
凤卿酒眯了眯桃花眸子,清凌凌地望着他。
只要他愿意,他的温柔与体贴,可以融化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子。
众人继续行路。
骑了一天快马,遇到路况很好的官道,便换乘马车,免得疲惫。
凤卿酒和橦楼坐在一起,饶有兴致地打着骨牌。
槐袖师父打起马车帘子,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笑道:“姑娘,前方有一个小小的港口,靠着东北的海岸。”
凤卿酒一边打牌一边回应道:“师父想去瞧一眼?”
槐袖答是,他从前经过那个港口,当时附近有很多渔村,那里的渔民靠海谋生,逐渐形成一个可以通商的小小港口,不算特别发达。
他怀念那会儿见识的港口风景,当时他跟着墨瑾大将军手下的使臣,一路上乔装打扮,走走停停。
难得见识一下青国东北海岸的风景,他觉得蛮有意思的。
凤卿酒决定去一趟附近的海岸港口,槐袖师父触景生情,可以适当地满足一下他的心愿。
楚因宸没有任何异议。
众人乘坐马车,沿着槐袖师父记忆中的路线,很快就抵达附近的港口。
没想到,这个港口已经废弃了!
十几艘破烂不堪的大船停靠在港口里,桅杆已经倒塌下来,船身四处布满腐朽的创伤,痕迹斑斑,看起来就是一副萧条凋零的景象。
凤卿酒下了马车,走到港口的木板上。
这个港口确实很小,层层叠叠的木板也只有几间屋子的大小。
这些腐朽不堪的破船,倒是挺大的,但是已经废弃不用了。
凤卿酒眺望不远处的大海,深邃而又安宁,倒是一派清静。
凤卿酒正在欣赏废弃港口的风景,冷不防十几个渔民从不远处赶来,指着凤卿酒大吼道:“妖女!妖女回来了!烧死她!烧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