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清儿推门而入,与福禄的视线对视。
“清儿姐姐。”福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站起了身。
清儿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姜暖,继而看到了福禄手中的扇子,“你先下去吧。”
“是。”
“福禄,”清儿喊住他,“她相信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莫要负了她。”
福禄停下了脚步,心里有那么一下似乎被击中了,却又很快走了出去。
清儿见他走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能隐隐约约感受到福禄身上的气息,以前这气息微弱,她察觉不到,如今,反倒是越加明显了,这气息她越熟悉,则越不安。
她将滑落在地上的长衫拾起,另取了一件衣服披在姜暖身上,许是睡得差不多了,姜暖迷迷糊糊竟有些醒了。
“司夏。”她喃喃喊道那人的名字,可是她想再看清楚之时,一阵浓浓的困意袭来,姜暖费力睁不开眼皮,也罢,再睡会儿,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想着又闭上了眼睛。
清儿摸了摸她的头,她懂得越多,代表承受的也就越多,如果还不能回去,恐怕,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住了。
突然,一阵熟悉的气味传来,她随即打开了房门,迎面却是伊梵。
伊梵对突如而来的开门措手不及,而那张脸,却更是让他有些诧异,特别是那种眼神,除了司夏,他再也没见过,可是,她的身上又全然没有那种气息。
清儿却异常的冷静,她退后了几步,“公子是来找公主的吧。”
她转头看向熟睡的姜暖,伊梵的思绪也因为这句话回到了姜暖身上。
“公主太累了,奴婢不敢打扰。”
伊梵点了点头,“让她好好休息吧,我晚些再来找她。”
“公主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你很像一位故人?”
清儿摇了摇头,“公主从未这么说过。”
伊梵有些不相信,那人的眼神姜暖又怎么会不熟悉,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吗?可既然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他也不能再追问下去,只能转身离开,清儿长长的呼了口气,见到他,还是会那么紧张。
福禄在远处看着伊梵离开,心里也了然了几分,可是,神的旨意不可违逆,老实说,他很欣赏这个人,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能力,他能看出他对姜暖是有真意的,只是希望在那天来临之时他还能护着姜暖。
一股黑气慢慢弥漫在福禄的周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在原地已不见福禄的踪影。
姜宇微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自己的寝宫里,这个司泱,他日本宫一定要报这个仇。
她喘着气,额头上也有密密麻麻的汗珠,正想着,那股黑气却已经慢慢充斥她的周围。
姜宇微也似乎意识到了,不过她似乎对这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于有些欣喜,“恭喜师父已经突破第一层结界了。”
“你果然没让师父失望,完成得不错,师父现在只能勉强突破这层封印,活动也会受到控制,还要靠徒儿你好好的谋算才是。”
姜宇微露出了微笑,“但凭师父吩咐。”
“眼下司泱虽说同意你的计划,却也不可完全相信,你要引鱼上钩,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以姜暖的生死做赌注,他不会不动心的。”姜宇微似乎成竹在胸。
那黑影没有接下去她的话,只是说:“姜暖现在对我们还有利用价值,留着她对我们还有帮助。”
“有人来了。”倏忽间,那黑影便迅速消失不见,姜宇微却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生生逼出了眼泪。
姜穆轩见到她这样,立马上前,“为何哭?”
姜宇微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道心里是开心还是该难过,姜穆轩关切的样子让她感受到恍惚,她还以为,姜穆轩早已忘了她是自己的哥哥了。
“哥,我每天做梦都会想起那一夜,秦逸之对我姐姐做的所有事情,我每天都是这样的提心吊胆过着日子,我知道你觉得牧之兵变,我却嫁给他的叔父,可是哥,若我不活着,又有谁替姜府讨回公道呢,朝中的大臣,可说过一句公道话,我此生不杀秦逸之,心中有愧。”
姜宇微的眼中满是恨意,她忘不了秦牧之看的最后一眼竟是姜暖,为什么,这个女人占了所有,她不甘,所以,她要的不仅是北宸的王,她要的,还有秦逸之和姜暖的命。
她却没有讲这话,姜穆轩还放不下,他若知道,一定会阻止自己。
姜穆轩听的那些话,都重重的扣着自己的心,“你说的对,姜家却是这样才沦落至此。”
“哥哥有愧,没能保护好你和宇晗,就连母亲和父亲,也是如此,我身为姜家长子,却没有担负起保护姜家的责任,对不起。”
姜宇微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头看向姜穆轩,“哥哥。”
姜穆轩看着姜宇微,将她的眼泪擦拭干净,“哥哥,会帮你坐上这北宸的王位。”
“谢谢哥哥。”姜宇微点了点头。
夜晚,除了宫里的灯火,只剩下一人站在那宫墙上,姜穆轩一身青衫,他看着高高的城楼,从怀中拿出了那块玉佩。
那玉佩,是姜暖还给自己的,还掺着血。那日若虚谷中,雨下的大,可姜暖就跟这雨一样,没有一丝犹豫,说开始就开始了,对啊,自己早该知道,她不是姜暖,真正的姜暖早就离开自己了。
他看着手里的那块玉,“看来,我们真的成了敌人,姜暖,若有来世,我必不愿再遇见你,这一世,我一厢情愿得太累了。”
说着,他将那玉从城楼之上高高抛下,那玉落地之时,四分五裂,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便再没了响声,姜穆轩知道,他的选择已经落定了。
他抬起眼眸,再看了一眼这北宸的皇宫,还有头上的那一轮明月,故而转身,没有任何一丝留恋走下了阶梯,那玉,还留在原地,碎的已不成样子了。
伊梵坐在远处的屋檐之上,饮着壶里的最后一口酒,看着姜穆轩将那玉扔下的过程,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也并不多做阻拦,他擦了下自己的嘴角,扔下了酒壶,随之消失在漫漫长夜之中,一切就没有发生过,却又什么都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