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璠!”朱楼大惊,忙蹲下去看她。
她抬头看他,看他一脸的惊恐,他在担心自己,自己,自己是昨日的内伤,不是今日,可…不能告知他。她摇摇头,“无碍,我就是腿软。”
“啊呵,”朱楼一笑,“呵,呼。”他转身蹲下,留着背给她,“我背你回去吧,没多远路。”
她看着他留出来的背,这人的背上,怎么也这样多的刀口划伤。
她伸手一按,“啊。”朱楼龇牙咧嘴的回头瞧她,却是没见过的模样。她眼中蕴雾,面容温婉,一点不似平日里的赫家大小姐。
朱楼忽然很好奇,她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女人。
“你这个样子…”还想背我?是真不怕疼死?“我不想被染一身血,脏了衣服。”
“唉。”朱楼被噎住。“啊。”又是一叫。
赫璞璠扶着朱楼的肩膀站起来,她看看自己的手,手上有他肩头印出来的血。这人,怕是没大伤,也满身的小伤了吧。
天空一声嚎叫,朱楼起身,他们俩人抬头,见一只鹰隼飞落在赫璞璠肩头。她拆下上面的字头,抬头对朱楼道,“他们果然在蓟城,现在就来与我们汇合。还说,找到了河家小姐他们。”
“那这好呀,赶紧回去告诉河家的嗣子,省的他跟葵儿急的糟心。”
回到客栈告知了情况,河家嗣子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现在,正陪着在屋里帮赫璞璠给朱楼上药。
“哎呀,诶呀。”朱楼一直叫声不断,赫璞璠也是叹叹气去没有不耐烦。
“要不还是我来替朱公子上药吧。”河量仉一开口,端着干净热水刚进门的葵儿一怔,公子今日却是好脾气啊。
“不用了,不用麻烦河嗣子。”
“对,他虽然一直叫,我手却已经很清了。想来,河嗣子也不会比我手轻到哪去。”
“对对,说的是啊。就是我这衣服,估计穿不了。”
“穿不了就不穿呗。”葵儿颠怪言,指着他又道,“看看赫大小姐给你包扎的,你都不需要穿中衣,外头罩个袍子就好。”
朱楼看看自己,现在真的是被包的哪哪都是绷带。娘西皮,心里头骂道,那些杀手也不知道伤一个地方狠点就完了,这伤的这么均匀,满身都是皮肉伤,要叫他如何风流倜傥的好。
“葵儿,说什么呢。”河量仉教育了她,走过去给了葵儿一锭银子,“去街上,给朱公子买身衣袍来。”
“对对。”朱楼忙附和,“我和赫小姐都没带着细软,现在确实麻烦了些。葵儿眼光好,替我挑身风流倜傥的。”
葵儿听了就剜了她一眼。
河量仉听了却又小声用只有他们主仆才听得到的声音讲,“再给赫小姐买两身衣裳。”
“公子…”
“你去吧。”
上面刚包好,赫璞璠却看到他腿上也都是被那冰丝刃伤的小口子,“你这腿上…”她看了眼他,“怎的也这么多皮肉伤。”
“啊?”他低头一看,竟然…结了痂,一时未曾注意啊…“不打紧。”
他看着赫璞璠笑着,可那句不打紧却叫赫璞璠有些难受。刚刚蹲下要背她的人,自己也就伤了胳膊上点,可这人…“怎么不打紧,不能叫衣服和皮肉连一起了。”刺啦一声,她就撕开了朱楼裤子的腿脚。
“啊!”朱楼一惊,“你这!”他忙抓住她的手。
这下,赫璞璠才意识到些什么。
耳朵烧,二人皆是。
河量仉看去,不知为何也是心头一紧。他忙过去拉起赫璞璠,“葵儿,你快去买衣裳。赫小姐,剩下的药,我替你涂。”话一毕便急急地把二人推出门去。
门关上,二人一怔,葵儿瞧着赫璞璠。“赫小姐莽撞了吧,您到底是大家小姐。”
赫璞璠回看,葵儿的面色却有些过分的严肃,“我是感念他与我经历生死却未逃,一时急躁了,莽撞了些。葵儿姑娘去买衣裳吧,我有些累,先回房了。”
赫璞璠走在廊下,见不远处站在门前的梁吟正瞧着她处。虽然她也不喜欢彭家,可这个梁吟却有些不大一样。她走过去,笑笑道,“梁小姐不必焦急了,刚得了消息我家弟弟已经找到河家小姐和其他小姐们。”
赫璞璠说完,瞧着梁吟似乎并不惊讶。梁吟只是点点头,伸手将一个字条递给她。赫璞璠打开,字条上面的消息和她得的一般无二,而字迹还是梁吟的字迹,或者说,是那个仿梁吟的人的字迹。赫璞璠心下了然,却也明白梁吟眉目间隐着的忧意。
“我也是将将得了消息,想要拿给河嗣子。”梁吟的眼睛瞧到了赫璞璠的手臂,上臂处衣裳破了,血迹已经有些干涸,可毕竟这样子也不是个事儿。“我去赫小姐房里帮你上个药吧。”说着掏出怀里的药盒,“虽然知道赫家与离家算是姻亲,药是不缺,可我这随身的金疮药却是官家军里用的,止血生津最是好的。”
赫璞璠本想拒绝,可瞧着她那模样却又着实不忍,点点头由着她去。房里,梁吟小心翼翼的上着药包扎着,生怕弄疼了她。赫璞璠忽然开口问她,“梁小姐其实没必要…就如河嗣子说的那样,没必要出来找这趟麻烦。”
梁吟抬头,瞧着她,知她并无恶意,回道,“我知道江湖上,喜欢五候堡的正派中人没有多少。娘和舅舅也说,不值得我去在意这事。可是我却觉得,没做过的事情,别人非得赖你,我却是不肯认的。”她系好绷带,将药膏合好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虽然我也算是彭家人,也是为了这个,更不能平白叫人在彭家的头上再填一笔。我梁吟,行的正,坐得端,出来替自己分辨,又怕什么困苦的呢。”
赫璞璠笑笑,“梁小姐说的对,如今也不用多想了。你包的甚好,要是我自己弄,怕是要费些力的。”
“赫小姐客气,你歇着吧,我回房了。”
“好,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