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气地在床边坐下，直直盯着万俟。
“唐小姐，爷的卧……”万俟挥挥手，阿三的话被迫停止。
阿三只好去了客厅待着。
跟着爷这么久，他就没发现谁有这等待遇，哪怕沈淑仪和宁依都没有过。
唐清移回视线，把手背伸到他面前。
万俟皱眉，伸手在她手背泡泡上戳了戳，唐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算是不完全的一个人吧，残疾？”唐清有些失落。
“那你觉得我呢？完全吗？”
唐清愣，好像很久之前，在船上的船舱里，他说过自己也是痛感缺失的。
“你为什么不想想好的呢？知道我这位置怎么来的吗？没有痛感，就感觉不到痛，会好很多。不会痛，只要自己死不了。因此我比任何人坐上这个位置的几率都大！”万俟双腿之上搁着笔记本，有一梦的背景乐响起。
“是这样吗？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是个……处在正常社会中的人你知道吗？”唐清一条腿已经弯曲搁在了床上，她双手撑着脚踝，低头。
“我就是那个不正常社会的人？呵，我倒宁愿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存的人，一切靠拳头说话。你呢，你觉得你的社会光明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所在的世界，比我这儿都黑暗不下十倍，你所看到的光明不过是掌权者让你看到的而已，深入解剖这个社会，你又知道什么？”
“我是个女人，不需要你们有你们男人对社会，对世态那么深奥的领悟……”
“那么你就只能注定失败！你就只能做个被社会玩弄的人……你看看你们，说的好听点为了生活而奋斗，说的难听点就是只能被玩弄，明知有坑而不得不跳，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吗？”
“我……”唐清叹气，她竟无言以对。他说的很现实，很现实，现实到很多人并不愿意去面对。
万俟玩儿着电脑，唐清有些纳闷地瞅了瞅，后面那个品牌商标正是跟她上次中奖的寄过来的一个牌子。
“言归正传好嘛？你不是有那个，那个什么药剂打一针能感觉到疼那个东西吗？”唐清犹豫再三，还是一股气说了出来。
万俟没回应，依旧看着本子。
这样一来，唐清就觉得贼尴尬。
“爷，你帮帮我！”
万俟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会后悔的。阿三，去拿阿片。”
“爷……你……”
“去！”
不一会儿，阿三回来了，他手中有一个盒子，还有一个针管。
“老九没在这儿……”
万俟将电脑搁在一边，熟练地打开盒子，拿针管吸了一点阿片，仔细弹了弹针头，挤出剩余空气，这才转头看向唐清。
唐清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再看了看万俟的表情，打了个冷颤。
万俟的神色不是很好，眼里不知什么情绪，唐清看着挺复杂的。
万俟从生理上来说是感觉不到疼的，但他心理上是可以感受到的，所以，他比唐清好很多。
万俟抓了唐清手腕，摁了大力压着。
唐清只觉得皮肤有点紧迫，但感觉不到疼。
她突然想退，挣扎了一两下却是徒劳，
她看着针尖扎进皮肤，但感觉不到痛，再眼睁睁地看着针尖离开。
初始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慢慢的，唐清感觉到了不对劲，手背被开水烫过的地方开始火辣辣地烧起来，平日里感觉不到的疼一瞬间传遍了全身。
手背的痛尚算第二痛，口腔中被开水烫过的地方成了严重的痛感源。开水烫着皮肤滚坏，沾水的地方已经坏死。
现在手背和口腔传来的疼痛让唐清眼角直飙泪。
她倏而侧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滚到了地上，她开始原地打滚，不停地下意识地吹着手背，吸着冷气以试着让口腔不那么疼。
万俟不为所痛，只盯着她，指尖慢慢收紧，泛白，指甲掐着掌心，他只能很细微很细微地感觉到点点疼痛，但这一点有等同于无。
这点点痛可能是因为使用过阿片的缘故。
阿三眼尖，连忙扳开他的手指，语气急迫，“爷，听阿九的话，不要把自己皮肤弄破知道吗？”
阿三为何几乎与他寸步不离，很大的原因就是如此。
没有痛感的人有时候往往是偏激的，他们有时候为了让自己和普通人一样能感觉到痛，会有很大的自残行为。
甚至会有几乎病态的患者以此来炫耀自己的无痛症，他们可以表演自残，用刀割破皮肤，看着鲜血直流而没有丝毫感觉，甚至于像唐清这样被开水烫到起泡，然后去抓掉泡泡，并且告诉别人，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唐清的自我意识觉醒的非常快，在看到别人被水烫着不断蹦哒呼气的时候，她会去思考为什么，在美工刀不小心割破皮肤流血时，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但这种情况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他们会突然流泪，整只手都在颤抖，会去找纸巾，会去抹红药水，她心里常常会觉得矫情，不就割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随着她慢慢长大，看过一次又一次类似的情况，她才发现，是自己有问题，她是一个异类，一个没有痛感的异类。
她开始去观察这些人遇到各种情况时是如何面对和反应的，并且刻意去模仿，被开水烫着她会刻意缩手，会甩动着手，会去呼气。其它她并不觉得疼。
但是现在，唐清感觉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痛地满地打滚，发丝凌乱不堪，双手双脚并用
“这是你自己选的，无论如何也要受住了。”万俟继续瞧着电脑，音响里传来战斗时的音效。
唐清额角冷汗直冒，双手抓着垂落在床两侧的被单，拧的全是褶皱。
她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痛。
“这个……要管多久？”唐清吹着气，吐字不是很清楚。
“一天吧，药效过去了自然也就好了。”
唐清把脑袋抵在床沿，听闻这话点点头。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手指，指尖陷入掌心时传来一阵疼痛。
唐清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