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狗子的小动作,自然被秦锋看在眼皮底下。
贝贝是个母狗,脾气不大好。见人咬人,见狗咬狗。
当着主人在,就敢和林觅叫板,不教训教训,以后肯定无法无天。
“啪!”
他夺过便衣头头腰里的一根粗粗的警棍,结结实实打在狼犬屁股上。
贝贝的身子一震,委屈巴巴地夹了尾巴往旁边的桌底钻。
它瞥见了桌上站着的雪球,眼里多了几分敌意。脚爪子把地板挖得沙沙响。
那只小不点,个头不及它的五分之一。
要不是挨了棍子有点怵,它定要龇牙去把小白狗的毛咬下来几团。
门边悄悄探出一个脑袋,是之前打发去找狼犬的便衣。
“警长大人,公子在里边,您要同我一起进去,还是......”
“不必,”刘警长咬着半截香烟,干笑,“才两个人,我们的公子对付得了。”
他伸长脖子望了望,里边的少年是顾启澜无疑。
但旁边那个穿男学生衣服的小个子,居然一头漂亮的长发?!
“咦,那个女的看起来有点眼熟呀?”
“我当然记得,”便衣摸了摸后脑勺,“正是文墨路林宅的小姑娘!”
“你确信没看错?!”老狐狸一激动,香烟也落到了脚边。
“不可能错,错了就问我的罪。”
便衣讲得有板有眼,扬手来比划:
“她未婚夫被抓,还是我亲自套的麻袋!可惜让那小滑头跑了,还折了我们一个看守!”
刘警长盯着林觅看了又看,眼里泛出贪婪的光。
“很好,正愁贴了这么久的通缉告示没个结果,原来最好的结果就在眼前哪!”
启澜听到门边有人说话,侧身一看,瞅见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
老狐狸在!
他暗自担心是不是遭了埋伏,把林觅的手握得更紧,生怕松了就会失去。
“雪球,我们冲!”
话音刚落,少年已踢起一个凳子,不偏不倚打在便衣头头的脚上。
“哎呦!”
那人抱着脚趾,龇牙咧嘴。
刘警长抢先堵了门,翘起的下巴上,短短的胡须硬如木刺。
“老三,后海的水好喝吗?居然没能呛死你!活到现在,命可真硬。”
启澜把林觅护到身后,毫不示弱:
“这半年,你们做了多少坏事?天理难容!”
“呵,懂了,”刘警长抽了抽气,“原来有一些麻烦是你造出来的!今天就一起算账!”
老狐狸朝着愣站的手下们下了命令--活抓!谁先抓到一个,赏金五十大洋!
林觅的心跳得很快,眉心都是冷汗。
和父亲逃避追捕时,她再苦再害怕,也不曾掉泪。
她担心启澜会寡不敌众。悄悄拿出来藏袖子里的剪刀。
一个个黑影瞬间就包围了他们。
启澜淡定地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胜算不大,但搏一搏还有戏。
秦锋拍着身上的灰土,把自己收拾得体面一点。
不过是派人去找条狗来帮忙,万万想不到老狐狸也跟着到了。
在场的人都听过他和顾启澜的喊话。
他们未必能立刻弄明白林觅的身份,但刘警长难保不起疑心。
抓顾老三没问题,本来也是对头。
可是林觅,万万不能被认出来。老狐狸一旦识破了身份,他就难以保住她了。
现在,秦锋再着急,也不得不克制:目前并没有实力来和刘警长直接翻脸。
要怪就怪父亲一开始就让老狐狸来压制他。究竟是图的啥?!
“汪!”小白狗大叫一声,从桌上跑下来,把缩在墙边的狼犬惊得原地跳起。
它的眼睛黑而深邃,有一种像月亮照在雪地里反射的光芒。
狼犬和雪球的目光一撞,立刻浑身乱颤,似乎是入了魔。
更难以置信的,这狼犬忽地朝着准备重新点烟的刘警长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老狐狸还没回过神,手腕处就被一对尖牙咬出两个血洞。
“啊呀!”
一声惨叫脱口而出,把所有的便衣都吓了一大跳。
便衣们围着启澜和林觅,听到惨叫声,直接就想起警察局审讯室里那些被烧红的烙铁烫焦皮肤的犯人。
虽然折磨犯人司空见惯,亲眼目睹刘警长被狗咬,差不多二十年一遇。
他们像觅食的鸭子一样把脖子伸到了极限,只为下班后在路边茶馆的聊天多一点见闻。
狼犬红了眼,又抓又咬。转眼间,刘警长黑黑的制服帽子被打落在地。脸上和脖子上添了不少红红的血印。
“快去赶狗,救刘前辈!”
“只能赶,不能打,切记了!”
秦锋忍着幸灾乐祸的笑,朝手下们大吼。
贝贝难道是有特殊的能力,猜到了他心里所忧,特地来帮忙的?不管怎样,暗地里肯定要犒劳这只狗友一顿。
便衣头头小心地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挡在面前,慢吞吞地往前挪。
趁着混乱,启澜拉着林觅冲破了松散的包围圈,顺手打倒了先前的那个守门人。
“饶命,饶命,大爷!”
“谁让你多事?”他扬起拳头就揍,“非要请个大妖怪来添乱!”
揍完,他抬手护着林觅一起往外跑,身后传来秦锋愤怒异常的喊叫:
“顾老三,你给我站住,不然就开枪!”
一边威胁,一边抽出腰间的手枪,子弹上膛。
“有本事现在就开,我奉陪到底!”
启澜的脚步加快,转过身,“呯”地放出一枪。
子弹擦着秦锋的头发朝后飞去,直直打穿了一个结实的红木货架。
雪球穿过乱哄哄的人群,紧跟着他们的脚印跑。
林觅听到身后铃铛响,回头一看,这小家伙嘴里咬着一个新铃铛,很是得意。
贝贝刚才被它“激”了一下,产生了幻觉。现在正和刘警长打得难舍难分。
有胆子大的便衣试着靠近。狼犬的喉咙里呜呜地响,龇着牙突出猩红的舌头。完全是一副死敌的派头。
“这狗到底该怎么处置呀?”
局里就这一条德国血统的狼犬,平日里好好供着吃喝,待遇比普通的警员还强。
即使秦锋半真半假地下了命令,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敢贸然开枪。
当着众人,它把刘警长给撕咬出了一堆小伤,总算是消停下来。
“不好,顾老三和那个小姑娘跑了!”便衣头头大喊。
“给我追!”秦锋骇然,踉跄着跳过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