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不会对贺洋表现出丁点的不满,但以她如今的神经紧绷,哪还用得着不满或抱怨?
但凡旁人脸上稍稍的失望,便足以叫她全盘崩溃。
果然——
不过眨眼功夫,贺洋便猛地摔了剧本,一双手颤得厉害,忽然便发疯似的推门冲出了雩竹洲。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傻了眼。
邹炳年面色铁青,沉声低喝:“还不赶快跟去看看!”
孟副导连忙苦哈哈地追了出去,钟遇雪略一沉吟,便也跟着站起身来。
走到邹炳年身边时,她稍稍停下步子。
“邹导,我也去看看。”
十分钟后,贺洋被钟遇雪从屋后的小竹林里拉了回来。
贺洋有些精疲力竭,妆容乱得不成样子。
化妆师立刻上来补妆,钟遇雪却走到孟津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孟津惊得一跳,直接驳回:“不行!”
钟遇雪皱眉又说了几句,孟津仍是说什么也不松口。
无奈,她便几步走到邹炳年身前,低声道,“邹导,可以跟您借20分钟吗?”
邹炳年难得没甩她冷脸,倒是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示意她有话就说。
孟津一副痛心疾首山崩地裂的表情,这小姑娘哪来这么大胆子?!
“贺洋姐状态不好……”
邹导直接问:“你有办法?”
钟遇雪丝毫没迟疑,“是。”
“那好,”邹炳年一拉椅子直接起身,朝周围按了按手,“设备留下,人都出去。”
周围一群人都是见了鬼的表情。
可是再看邹导神情认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窸窸窣窣地撤出去了。
化妆师补妆才补了一半,拿不定主意,便为难地看邹导:“导演……”
邹炳年皱了皱眉,转而去看钟遇雪。
钟遇雪笑笑,从化妆师手里接过粉刷放下,很客气地送出去几步:“您先出去稍等,待会儿怕是还有劳烦您。”
化妆师笑着应了。
屋里只剩下邹炳年和孟津,孟津气得无语,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一边狠狠瞪了钟遇雪一眼,一面又赶忙对邹炳年赔着笑,“老邹,他们年轻人不懂事……”
“行了不用说了,”邹炳年带着不明所以的孟津走到门口,低头看了眼手表,深深瞥了钟遇雪一眼,“给你半个小时,不能再耽搁了。”
天快亮了。
钟遇雪挑眉,“好。”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滤光纸下有些细微的尘埃浮起,屋中透出一股静谧的安宁。
房间里只剩钟遇雪和贺洋两个人,贺洋这时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钟遇雪蹲下,拾起被贺洋摔散了的剧本,重新排好后,翻开眼下这一幕戏,摆在了贺洋面前。
“重新看剧本。”
她面无表情地交代了一句,便在贺洋对面坐下。
双手轻搭,指间夹了支黑钢笔。
贺洋困惑地抬头看她,眼眶红着,眉头拧着,眼中本就凌乱的神情越来越迷茫。
钟遇雪一支下巴,转了几圈指间的钢笔,轻敲了几下桌角。
“看完了,我给你讲一遍。”
……
半个小时后,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