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们当然不明白,他们是有钱人,是特权阶级,怎么可能和平民一样呢?就算到时候伦敦祸乱,对他们而言也只不过是一出漂亮华丽的演出,他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会惨死会倒霉的,永远只有平民。”
“——”
“他们的价值观里,有钱什么都能做到,他们能够优先得到避难权,受了伤、染上了疾病,也能得到优先治疗,反正即便外面饿殍满地,他们也能龟缩在城堡里过上让自己满意的日子,你说他们为什么还要明白那些平民需要思考的生存问题呢?他们可不是平民,是有钱的资产阶级。”
“资产阶级?大叔,我想是因为在这群眼里,我们这些平民都和瑟莉一样,是被他们操控着的傀儡,是连到思想都能随意控制的蠢货,面对这样的蠢货,也的确不需要有任何的担心,但是我和他们不一样,大叔我不想看到这一切,我也不想容忍这群混蛋继续活动下去了。”
“但是目前而言我们必须等着,看看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只是你不用太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切都在控制中。你也许可以去关注下克罗蒂小姑娘的心理状态,我想她经历这些可不好受,也没人会好受的。”
“——”
拉格纳是自认为自己把西尔万推向了一个比较正常的方向。
一般的小鬼可不会考虑那么多,他们大部分都会选择听大人的忠告,只是——他犯下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眼前这个叫做西尔万,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鬼,可是孤身调查出了叛军和间谍身份,非同一般的小鬼,你要知道,他可是从常人必死的环境中,毫发无损的调查完或者回来的人。
意识到这个小鬼会做出什么蠢事的时候,事件已经发生了。
并且这个小鬼还通过皇家学院——应该说他告诉学院是KGB要他这么做的,所以学院那边也向他们KGB求证了。
正常情况下,KGB绝对不会承认,可这次发生的事件,拉格纳觉得还真有必要去管一下,顺带也帮这个西尔万一次。
有关这次事件,媒体早于治安队起了名字,下了定义。
——
皇家学院暴力伤害事件
——
说的好像很严重——其实也很严重,但实际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西尔万暴打了一顿同为平民出身的瑟莉。
瑟莉是真的惨,鼻子给打塌陷了,眼睛也给打坏了,牙也掉了不少,骨头也断了,血也流了,漂亮的金发也被拔了不少。
西尔万下手狠毒的程度,可不比他们KGB好多少,说不定这孩子还真的天生秘密警察的料,见到瑟莉惨状后的拉格纳甚至想要替KGB招募西尔万了,当然,他只是这么想想。
这次伤害事件的起因,看着是因为瑟莉不满足于寻常的欺凌手段,打算用利刃袭击她,其中的逻辑,大概就是因为对方不理她,所以比较气愤,想发泄一下怒火,于是弄了这么一出。
小孩子嘛,做事冲动不动脑子,这是正常的,不知道瑟莉自己信不信,反正外面的媒体都是这么认为的,也都是这么报道的,动机和理由什么的,媒体也都编造好了,证据和真相估计也早就写好了,就差采访本人问问情况了。
拉格纳对外面的媒体可没有多少兴趣,在学校的小黑屋和西尔万见面之后,才了解到西尔万这段时间的所做的,以及他所采取的手段。
那天他们见面之后,西尔万并没有放弃调查,他选择了继续跟踪瑟莉,调查他们的情况,以及后续的动向。
过程十分顺利,顺利到让拉格纳都感觉到了这个家伙比他们专门训练出来的KGB工作员都厉害,这个西尔万竟然还潜伏进了间谍组织,而随着调查深入,西尔万发现了叛军和四国间谍组织真正想要做的。
——
伦敦发展的太快了,卡西尼亚发展的太好了,而这种现状,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现在的洛马斯特,绝对不会允许第四个霸权国家的诞生,连到老三强,他们都在不断地试图削弱他们的影响力和实力。
这说明他们都已经不想要继续臣服下去了,他们都想要一个平等对话资格,摆在他们面前的就两个选择,一个想办法破坏卡西尼亚的繁荣,其次就是跪下臣服,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所以他们打算将伦敦推向混乱,并且在这种全民混乱之中,制造恐慌、谣言,以此来让伦敦的社会构架彻底的被撕裂,借此彻底将这个城镇推向深渊之中。
听着很简单?但这需要长期的部署,以及利用卡西尼亚制度中最大的缺陷——阶级固化问题日益严重,却没有办法解决的这个大缺陷做文章。
人都是仇富的,尤其是在伦敦,他们都认为富人都是有罪的,都认为是富人掠夺了他们的资产,仇富带来的是什么?就是阶级仇恨。
阶级仇恨会带来阶级对立,而这个社会框架内,少了任何一方,显然都是无法运转的,何况是对立呢?
——
只不过想要引爆这股仇恨并不容易,本地贵族的势力根深蒂固,平民就算有想法,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何况这种完全放弃了思考和逻辑的行为,本来就非常难以在平民之中触发。
虽然大部分是不认识字,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懂得常识,普通的常识之下,大部分平民就不会走上自寻死路的道路,只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这种可能性不会爆发。
过去的拉格纳非常认可,一个暴露的间谍,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的这种说法的,并且在定位上来说,他们这些暴露的间谍已经算是失败者,他也认可那种是不用去管的说法,只不过看着伦敦这地方的情况,放着那群暴露的间谍不管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这群间谍选择克罗蒂,不单单只是因为克罗蒂是克尔瑞的女儿,他们想法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克罗蒂她是外来贵族,是一个可以被当地住民发泄阶级不满的诱爆点。
不要去怀疑那群间谍有没有这个能力引发这次灾难和祸乱,人远比我们设想的要愚蠢,他们在这方面,可以轻易的超出常人理解的范围,也可以轻易的突破自己的底线。
瑟莉那种头脑简单的蠢货,随便被那群间谍忽悠几句之后,就会相信自己是正义,就会相信克罗蒂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他们可不会考虑自己的行为会诱发是什么样的大事件。
拉格纳现在看着窗外吵闹的人群,以及下面维持秩序的治安官。
“从判断上来说,你做的是没错,可你没有考虑多观察一下吗?至少我觉得你不该下这么重的手,你说这事情要传出去了,把你的名字和画像公布了,对你造成的影响,估计也有点难以想象了吧?”
“如果我带来的影响是好的,他们为此喜悦又或者尊敬我,那一切都完了,造成恶劣影响,让大家都知道,并且畏惧,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我知道你认为平民之间的互殴会让人淡化对这件事情的仇恨,我也能明白你的想法,你认为自己的身份可以完美的解决掉这次麻烦。如果按照原来间谍们订下的发展走向,无论瑟莉成功与否,以诺东家族为首的外来贵族一定会被推倒风口浪尖。”
“...”
“没有任何人会去理解他们的行为和受到的伤害,因为大家都知道诺东家是贵族,并且还是外来贵族,他们不可能是弱势群体,所以无论瑟莉做了什么,她都一定是英雄,一个反抗贵族的平民代表,会有无数的媒体追捧他,也会有无数的平民支持她,即便她是一个恶棍,可是谁在乎呢?”
“如果真到了那地步,也的确没人会在乎了,真相怎么样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都想要一个宣泄口。”
“西尔万,我知道如果舆论被间谍诱导了,的确有可能变成这样,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也许你站出来打她一顿,是能够让这件事情变小,也能够变相的保护下克罗蒂,你想的是没错,只是你赌上了自己的未来。”
“我没想的那么复杂,只不过是因为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试着阻止了一下,目前看我做的还算不错,我也算是得到了保护吧?”
“算,我也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你真的应该多观察下,至少你要能看到间谍们下一步,甚至下面几步可能采取的手段和措施,因为你一旦出手了,那没有见招拆招的时间和余裕了,他们是准备好的,他们的攻势会一股脑的朝你涌过来,你如果处理不了,那迎来的就是毁灭,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也算是突发事件,他们不可能——”
“西尔万,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利用你的侥幸心理,我们来打赌,我赌明天的报刊上会把你描述出贵族的狗腿子,专门充当他们的打手,并且还会把你说的十恶不赦,但最后,他们会把罪责全部归咎在外来贵族身上。”
“这怎么可能,这纯粹就是在胡说八道!”
“真相和正义远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也没有人会在乎这些的。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后面的事,你也不会受到任何的处罚,也不会被讯问,可以继续在皇家学院进修,只是我必须要劝你一句,不要把自己想的太聪明,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不是靠小聪明能解决的,很多情况下,你需要的是经验。”
拉格纳自然没打算教育下西尔万,这孩子是个聪明人,他肯定也早就猜到了KGB有控制舆论的能力,所以他才会用那种极其残忍的手段袭击瑟莉。
因为只有把事情闹大了,变成一起极其严重的学院伤害事件,让整个社会都关注这件事情,这才能惊动到KGB,惊动到KGB,那自然能够见到给他提供了情报的拉格纳,也只有让拉格纳来见他,才能帮他摆平这一切。
年纪不大,心机倒是重的很,正常的小鬼不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了么,这孩子还能把遇到的危机变成转机,如果说这孩子连到媒体都有所联系,并且准备好了双线爆料的话,那就有点太可怕了。
要知道这件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主动权都被西尔万控制在手中,抓住主动权之后把自己想做的都做了,随后给了KGB一个完美的台阶,还把自己伪装成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学生。
他这可是利用了KGB和间谍组织两个常人绝对惹不起的存在,他游走于两者之间,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之后,全身而退。
虽然别的上面做的也许都不算完美,但是目的达到了,这就可以了,顺带一提这个西尔万唯独装可怜,是非常完美的。
拉格纳虽然不满KGB被这么一个小鬼利用,但显然,现在并不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接受眼前的现实了,谁让他们并不难堪呢,甚至他们还要感谢下西尔万的动作,这可是阻止了一场大灾难。
光凭这一点,KGB也应该嘉奖下这个勇敢,并且聪明的少年,顺便也替他摆平他现在所遇到的困境,这算是理所当然的嘉奖了。
——
一切都如同拉格纳所预期的那样展开。
——
皇家学院的事情只不过是件小事,又或者说是插曲而已。
KGB只不过是稍加控制,就让这次的风波消散的无影无踪,谁又会去在乎那些无聊小鬼的打闹呢?伦敦市民还没有空闲到这个地步,而之后,拉格纳也没有再去见西尔万。
现在最要紧的,依旧是伦敦的反间谍案,进度什么的还不错,算是依旧在稳定的推进着,证据什么的也早就齐全了,只不过让拉格纳比较困惑的是克尔瑞在这件事情的态度上。
从皇家学院伤害事件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而这两个月中,克尔瑞基本都只呆在BBC的地下,每天就盯着一幅奇怪的画像发呆,什么都不做,也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