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言知道他在生气,只能无奈地攀着他的肩回应让他发泄,但是又担忧着会不会被人看到,如他所说,她还真觉得他们俩像在偷情似的。
又一个周末,他们去看梁曦睿的比赛。
观众席某处发出声音说:“他状态不太好吗?球投的好像有些吃力。”
另一个女声回答:“前两局投的还行,现在有些浮躁太用力了自然投不出好球,把气都发在了球上。”
“这局都两个四坏了。”
“嗯,浪费球数。”
昔寅星听不懂他们俩的讨论在座位上伸长脖子说:“小舅舅好厉害啊。”
汲言转头看他:“星星,你不会也想学吧?”经过围棋的事,只要昔寅星对什么有好感她都敏感得很。
昔寅星摇摇头:“不想,棒球很难学。”
汲言稍稍松口气,她可不想等郗蓁回来了发现自己的儿子又是围棋又是棒球的。
球场上响起更换球员的暂停声。
昔寅星惊讶地说:“小舅舅被换下了。”
Remember看向汲言,她只是一脸平静地说道:“投出这样的球被换下很正常,没什么意外的。”
“你还真是冷静理智啊,就不为他感到可惜?”不带私人情绪的分析,才最伤人。
“他的球投的的确不好,状态情绪也不怎么稳定,刚刚还差点投出了暴投,是他的问题。”
Remember没再说话。
被换上的投手被对方打者的气势吞没,一口气失了三分,对方球队彻底掌控住了比赛走向,观众席里发出了一片嘘声,就连remember都微微坐不住了。
身旁人突然站起来,remember问她:“怎么了?”
“走了,这场比赛的胜负已经很明显,没什么看头了。”
“别啊,指不定这投手会振作起来扭转局势呢。”
汲言看着场下:“你看看那个投手的神情,彻底慌了阵脚,还有整个球队低落的氛围,现在已经第八局了。一瞬间振作起来只有电视剧里才会有的,现实生活中没有那么戏剧性的状况发生,他们在气势心理上已经输了。”
Remember说她:“你话说得真是够冷漠的。”
汲言转过头看他,并没有生气:“我说的是事实。走吧,去室内休息室看看那个躲起来没出息的小子。”
Remember站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说什么呢,原来是要做什么。”
“人多,牵好星星。”
感觉到汲言心情不佳,昔寅星不说话主动牵着remember的手和其他人一起离开观众席,因为也有其他的观众陆陆续续地因为比赛没有看头而离席,所以并没有人发现他们浩浩荡荡地好几个人。
走到室内的队员休息室,汲言轻轻敲门,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
沮丧的梁曦睿看到是汲言,立马低着头。
汲言走进去,看了看,说:“冷静下来了?”
Remember觉得气氛不对,开口说:“你好好说话。”
汲言在长凳上坐下,也不铺垫,直接说:“你最近几个月上场投球状况都不太好,是没调整好状态吗?”
“嗯。”蚊子般的声音回答。
她继续问:“为什么没调整好状态?有心事?”
“嗯。”依旧是蚊子般的声音。
“你被私事影响到了,上场投球就要对身后的队友负责,可是你没有。”
听着这一针见血不留情面的说辞,梁曦睿没有作声。
汲言看着地板继续说:“曦睿,我曾经说过,我不要你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我也不要你为国争光,你只要开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来解决,我会庇护你。”她不希望他想太多,那样,活得太累了。
“你能保护我一辈子吗?”
他说出的话,震惊了所有人,而汲言只是微怔了怔。
他提的问题也是他答:“你不能,你不仅不能,还会很快就离开我。”
风信子开口说:“曦睿…”只叫了名字,就被殳驹原拉住了,他对着他摇摇头。
有些事,是不可能永远瞒住的,对于身边亲近的人,更无法瞒住。
相对于其他人的惊讶,汲言只是淡淡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梁曦睿说出深埋于心的那些话:“你总是无缘无故地消失,不说去哪,也不说去干嘛,每次回来了都是一脸的疲态,明显地身体不适。一开始我或许会相信你的说辞说工作累,但我并不傻,时间久了我也大概发现明白了什么。我按你所希望的一直装作不知道,自欺欺人地觉得你不会有事,可你现在的身体每况日下,我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了。”他是人,不是机器人。
汲言的解释只有苍白的一句:“曦睿,人都是会生老病死的。”
梁曦睿情绪很激动:“可你芳华正茂,你还那么年轻,那么聪明,那么优秀,为国家做了那么多的贡献,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要是你?为什么对你对我那么残忍那么不公平?”
“曦睿,既然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公平可言,那就应该接受。”
梁曦睿大吼一声:“我接受不了!”
吼完,他甩下毛巾跑了出去,风信子想追出去,可汲言没发话,也没人敢动。
气氛静止了一会儿,汲言才吩咐:“老马,去跟着他,他现在思维是混乱的,易冲动。他想做什么都随他,除了杀人放火抢劫犯法的那些事,随便他怎么疯怎么闹,等他疯够了闹累了就帮我送他回家。”人需要时间去过度,她就给他时间。
殳驹原应:“是!”
他追出去后汲言并没有马上离开,只是低头哀叹着,良久,感觉到一双小手轻轻拉住了她。
汲言抬头,看到昔寅星,勉强地挤出笑容:“星星,怎么了?”
昔寅星懵懂地问:“小姨,刚刚小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小姨生病了吗?”
汲言脸上的血色渐渐变得惨白:“嗯,是生病了。”
昔寅星小脸皱着波浪眉:“小姨,病了要去看医生。”
“好。”
Remember看着汲言的脸色担忧地扶着她:“没事吧?”
汲言低声说:“快走,我撑不了多久,找个隐蔽的地方吃药。”
众人一听大事不妙,赶紧离开。
回到车里汲言发着抖服下药之后靠在remember身上虚弱地说:“记好时间,如果我超过十二个小时没醒,就把我送到王教授那儿。”
尽管担忧,remember也只能答应:“好。”
昔寅星看着汲言变得越来越惨白的脸色,还皱着眉头好像昏过去般,跟着担忧:“舅舅,小姨,我们去医院吧。”
Remember虽然也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等待,他安慰昔寅星:“小姨就是累了所以睡着了,别担心,她会醒的。”他既是安慰着昔寅星,又何尝不是安慰着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