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邑城外,杨凤军营。
“皇上下旨,命令我们今日从四门猛攻,一举攻下城池,用狗皇帝的脑袋为大贤良师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平北中郎将杨凤厉声吼道,愤怒中带着焦虑,河间国相刘孟和渤海郡太守袁琳的援军已到漳水北岸,董卓的援军已到邬县,皇甫嵩的援军已过绛水,都朝武邑城赶来,情况危急!御林军果然名不虚传,六天下来,小帅王当重伤,于毒和眭固挂彩,二万四千多人伤亡,剩下不到三万人,双方杀红了眼。
司徒大人(王芬)派人连夜运来了二十部楼车、五百架云梯和十五万支箭矢,明确表示要是这次再攻不下,就没有军械供应了!
杀呀……
卢植铁盔、铁甲,矗立东门城楼,手提青钢刀,面色严峻,白须飘飘,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漫山遍野的蚁贼蜂拥而至,他们要拼命了!空气中弥漫浓烈的尸臭,护城河已被尸首和草袋填满,残肢断臂和各种攻城器械散落四处,虎贲中郎将郭生带领一千御林军站在城墙上,将士们满脸疲倦,眼神中充满仇恨。
蚁贼不分昼夜、不管部下的死活猛烈攻击,好几次攻上了城墙,都被御林军顽强的杀了下去,御林军伤亡三千多人,城内新征募的县卒也死了二千多,箭矢消耗殆尽,工匠日夜制作,但远远满足不了需要,不得不接连拆掉了四百多间民房,把石头、木头搬上城头!蚁贼攻得越急、越狠,就说明救驾大军越来越近!城破也是死,和蚁贼拼了!
“请大人下去歇息,这里由末将代为指挥,末将保证不让一个蚁贼攻上来!”郭生拱手劝道,城墙上的士卒看到自己敬仰的老将军还在亲手杀敌,热血沸腾,人在,城墙在!
“子泰就不要劝了,老夫这把青钢刀杀了几百个坏人,这二年多快生锈了,这段时间就让它喝足血,高兴的陪伴老夫进坟墓!”
嘎吱、嘎吱……十辆楼车向城墙滚滚而来,身后一万多蚁贼头扎黄巾,抬着云梯,手握弓箭、铁刀和盾牌怒吼着冲了过来。
北面、南面和西面喊杀震天,卢植面色严峻起来,看来蚁贼这次倾巢出动,四门同时攻击,不攻破城池誓不罢休。
“命令张(张温)大人把后备队全派到城墙上来,和蚁贼决战!”
“末将遵令!”传令兵答应一声,跑下城去。
咻咻……漫天箭矢飞来。
举盾……卢植大吼一声。
士卒们弯下身子,靠近墙角,举起盾牌。
竹箭敲打盾牌发出铛铛的声响,跌落脚下。
“火箭攻击楼车!”卢植抬头望了一眼快速靠近的楼车喊道。
簌簌……冒烟的箭矢朝楼车奔去。
扑哧、扑哧……箭矢钉在木板上,顿时烟雾弥漫,但楼车继续前进,弓箭手愤怒的面庞清晰可见,搭箭上弦。
咻、咻……
啊、啊……城墙上传来惨叫声。
簌簌……城墙上的士卒继续向楼车射出一支支火箭和木箭,楼车上也传来惨叫。
咻、咻……
杀呀……眭固看见城墙上射下的箭矢稀疏,知道城内箭矢已耗尽,楼车又占据高位,形势有利,铁刀一挥,带着二千刀盾手冲了上去。
杀呀……云梯手们踏着尸体和草袋跨过护城河,躲到墙角下,一架架云梯竖立,向城垛靠上。
杀呀……刀盾兵大喊着冲了上来。
砸……郭生大吼一声,抱起一根粗木朝云梯砸了下去,咔嚓一声,云梯中间断裂,啊、哎哟……
轰、轰……一根根木头和一块块石头落下,刚刚竖起的十几架云梯顿时支离破碎,几十个蚁贼脑浆迸裂,更多的云梯伸了上来。
咻、咻……楼车上射出一支支箭矢。
啊、哎哟……城墙上的士卒纷纷倒下。
杀呀……
“咔嚓!”卢植手中的大刀拦腰一劈,一架靠上来的云梯被削掉一截。“咻!”一支箭矢从楼车上飞来,大刀面前一横,“哐当!”箭矢掉落地下。
……
太阳已升到头顶,喊杀声不断,空气中弥漫浓烈的血腥。
“中郎将大人,于校尉受了重伤!”传令兵快马跑来禀报,额头上汗水淋淋。杨凤心头一痛,官军誓死抵抗,手下们已经尽力了,楼车燃起了大火,看来这次进攻又败了!
“退兵!”
铛铛……金锣敲响,士卒们如释重负,似潮水一般退了下来,城墙上欢呼一片。
“子泰,我们还剩多少人?”卢植一身血污,铁刀滴着血,望着退却的蚁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浑身无力,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士卒们气喘吁吁,瘫坐在血水上,周围散落着残肢断臂和尸首。
“回禀大人,还剩五百余人!”郭生的左臂中了一箭,衣袖已经被血水浸透,右手提着大刀,嘴唇干枯,声音嘶哑,心如刀绞,他的二千手下就剩下这五百余人了!
“子泰坐过来,老夫帮你把箭矢取下来!”卢植亲切的说道。
“多谢大人!”郭生听话的走了过来,放下大刀,卢植撕掉一块布,系紧上端,猛地拔出竹箭,郭生痛得嗯了一声,大汗淋淋,一个义从帮忙脱掉铠甲,用布把伤口包扎。
“多谢大人!”
“子泰,老夫没劲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吩咐民夫把城道清理干净,把木头和石块准备好,请张大人派人把饭菜送上来,让大家吃完休息一下。”
“末将遵令!”郭生望着面色苍白的老人,眼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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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漳水河畔。
董卓望着背扛肩背的民夫成一条长龙,心事重重。
“令武,照这样的速度,大军一晚上休想通过漳水,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董卓着急的问身旁的李儒,由于自己的冲动,不得不带着一千多伤员上路,加上辎重,浩浩荡荡十几里,大军行动缓慢。虽然李儒和张济率前锋提前一天半赶到漳水河畔,先行架设浮桥,但发现漳水河比桃河宽一半,沿岸的百姓也逃走了,士卒沿岸寻找,大半天竟然没找到一艘渔船,只好拆除百姓的房梁,绑成木排,人可以通过,战马泅水,大车上的等粮草辎重只能卸下,一袋袋的扛过去,二千多车的粮草辎重几时才能运完?白饶、黄龙的十五万追兵已过邬县,向河边赶来,天黑后就有可能发动进攻。右中郎将李傕、右校尉樊稠率一万骑兵在后面护卫。左校尉张济已率五千人过了漳水,从抓住的一个斥候口中得知,贼首杜长、刘石和浮云率十万蚁贼昨日已在下博扎下大营等着他们,下博离这里不到五十里,半夜就能赶到这里。
“大帅,要想保住这些粮草辎重,只能命令右中郎将率先向蚁贼发动攻击,出其不意,为大军争取渡河的时间。”李儒平静的答道,眉宇中带着忧虑,发动攻击又会造成伤亡,要是被白饶缠住,前功尽弃。
“令武,左将军的援军现在何处?”董卓没有贸然下令发动攻击,也担心被白饶缠住脱不了身。
“回禀大帅,我们来晚了一日,斥候回报,前日晚上皇甫大人偷袭了周旌的大营,周旌逃回了信都城。皇甫大人休整一日后沿绛水向武邑城而去,不出意外,明日下午可以赶到武邑城下。”
一队传令兵从西面疾驰而来。
“李中郎将命末将前来禀报大帅,贼首白饶、黄龙所部离河边不到十里,请大帅下令!”
众人脸上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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