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霜前世上过战场,对这种杀意有着如同野兽般的直觉,她对元明说:“太子的车从中藏着清远贼秃。”
元明问:“何以得知?”
“直觉。”
元明想了想,拿出了身上的无声哨,吹了起来。
“霜儿放心,这秃驴一定逃不了。”
林乐霜重重点头。
“飞鹰”出手,清远这次一定逃不了啦。
“看来那次他和太子相会之后,就一直藏在太子的行辕,他是想借助太子夺嫡复国,还是想给太子和谢旭搭桥?”
元明想了想说:“无论哪一条路,都没有那么轻松,他在长安城经营多年,根基被毁了不少,成太妃一系的人能成事,靠的是阴谋,若是有所提防,在背后捣鬼也没有用。”
林乐霜应了一声。
十三叔说的没错,前世谢旭能够登基,靠的是谢家的力量和天下大乱。
皇上无子驾崩,十三叔被支出关外,诸侯国争嫡互相牵制,谢旭异军突起,占领了皇宫,得到了林大将军的支持,有了军权。
这一世,清远等人再想如此,只怕是不成了。
淮阳王的车驾迅疾朝长安城驶去,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清河国太子看着那高高的尘烟,鹰眼微眯,笑着对葛六爷说:“那和尚只怕是被林大娘子吓破了胆,这不就出了城么?”
葛六爷笑着附和说:“太子神机妙算,清远眼下正如惊弓之鸟。”
虚虚拉弦,这只天上的鸟就掉了下来。
太子得意地道:“这倒便宜了孤。”
清远方丈和林乐霜对峙,到让他瞧出了破绽。
葛六爷笑着说:“恭喜太子,这岂不是天命所归?”
清河国太子仰天哈哈大笑,一副胸有成竹之样。
乔装打扮过的清远方丈走了过来,道:“太子,赶紧启程吧,若是淮阳王等人醒过味来却是麻烦。”
他头上戴着帽子,一脸大胡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身上穿着仆役的短裳,走路一瘸一拐的,和以前相去甚远。
葛六爷说:“何必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你如今这样,又有谁能认得出来?林家侍卫们还守在城门口查出城的人呢,等他们醒过味来只怕要等到所有的使臣们离城了。”
西岳、百越、大金、大宛等国的使臣还没有启程。
淮阳王妃要怀疑,也该怀疑清远和尚藏在西岳国的使臣队伍之中。
“话是如此,但我……却总心中不安,那林家的女儿实在是过于奸诈……”
清远方丈心有余悸。
“小心驰得万年船,总是没错。”
清河国太子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早些抵达清河国,孤也放心。”
葛六爷看了一眼清远方丈,明显有些不高兴。
清远方丈说:“多谢太子体恤,我这些日子东躲西藏,难免惊慌,只怕到了清河国才敢松口气。”
太子说:“无妨,传令下去,立即启程,早日赶回清河国。孤有要事要禀报父王。”
对于葛六爷和清远方丈的那点不和,太子乐见其成。
回到林府,林乐霜就在等“飞鹰”的消息。
她一遍一遍地想着过往种种,心中不免有些怀疑,前世,谢旭究竟是何时得知自己是元旭的?清远方丈是已经偷偷地找过了谢家,还是……?
思来想去,突然她明白了过来。
“我被前世之事所困,总跳不出前世的那个圈。”
王商和谢三爷的合作,并不牢靠,双方之间都有图谋,一旦不平衡,就生了疑心。
毕竟,谢家是个庞然大物,而王商也不是一心为了元成之子的善茬。
他们仿效的是赵氏孤儿的故事,但却并非是赵氏家臣。
“看来王商的底牌不多了,只有投靠清河国太子谋划天下大乱之局,若是靠着谢家,可能反而会被谢家干掉。”
想明白这一层,林乐霜笑了。
“谢家是百年大族,素来求稳,王商不能形成必胜之局,谢家必然不会举族跟随,谢旭的身世已然被十三叔叫破,谢家不敢妄动。”
“飞鹰”这一次依旧没有发现清远等人的踪迹。
侍卫长隐晦地提醒林乐霜,是不是消息有误。
林乐霜道:“传本王妃之命,锁定清河国太子身边之人,那贼秃擅长乔装打扮,他一定已经藏在太子的队中逃出了长安城。”
元明也道:“按照王妃说的去做。”
春暖花开,施粥等事都停了下来,一个难熬的冬日总算过去了,又到了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季节。
这个冬日比以往的冬日都寒冷许多,但死人却比往年少很多。
各诸侯国,各郡都有世家牵头轮班施粥,施药,施布。
人们靠着这撑过了寒冷的冬天。
一时之间,世家和淮阳王的名声大噪。
跟着淮阳王妃施粥的小娘子们也个个都有了美名,族望也随之水涨船高。
淮阳王妃施粥施药的善举也被四处传扬。
这一个冬天,淮阳王和他未过门的王妃美名远扬,朝堂内也有了许多淮阳王的拥护者,就连丞相都说:“淮阳王爱民如子,明年大兴将会有更多的新增人口。”
的确如此。
皇室掀起了女子再嫁的风潮,新贵们紧随其后,那些原本家贫找不上媳妇的属官小吏们都有了妻子。不少世家也开始蠢蠢欲动,民间就更不用说了,那些奖励的条陈一下发下去,立即再嫁成风。
今年怀孕,明年产子,大兴的人口一定会增加不少的。
云大儒夸奖元明说:“淮阳王真是可造之材,这么短的时间,您就促成了这么多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人口多了,也要吃饭那。”
春耕迫在眉睫。
元明皱眉,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早些日子,他和林乐霜还代替皇帝和皇后祭祀了土地神,在田地里翻土,撒种,以做万民表率。
地该怎么种,庄稼该怎么长,他可一点都不知道。
云大儒说:“王爷,山林野地都是天子所有,但世家和豪族却占据了那些山林野地,只交很少的税,驱策依附他们的奴仆和宾客们耕种开垦,只给他们很少的果实用来养家,剩下的全都据为己有,正是因为这样,朝廷和百姓都很穷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