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穿着一身劲装和林先对垒。
两人都是青春年少的好儿郎,身材高大,相貌俊逸,起落之间如飞鹰般迅疾,又如兔子一般灵活。飞扬的发带,挥洒的汗水,矫健的肌肉,绯红的面庞……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美,这种美生动、活泼,野性,动人。
王家的小娘子们都在吃吃笑着,看着林四郎。
王丰顿时悟了。
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让女儿痛失这门婚事,他日后怎么面对女儿。
林四郎哪里都好,只是不是世家子罢了。
但世家里不得志的儿郎何其多,有谁这么点大年纪就是六百石的郎官了。
王家家主的女儿又不嫁到谢家去,嫁谁不是低嫁?
既然如此,还不如嫁给眼前这个,时不时的还能走动,受了委屈还可以教训。
就是他了。
王丰再也不看场上越打越开心的儿郎们,走入了屋子,笑着说:“婶子今儿见到了妹妹和外甥,声音都大了很多。”
王汤见到他进来,立即站起身来,手局促地在身侧搽了搽。
“家主来了,快请坐。”
“何必客气,都是一家人。”
王丰笑道。
王汤更不知所措了。
王丰笑着说:“婶子,妹妹,我……我想说说琳儿和四郎的事。”
王氏震惊不知所措。
老妇人笑着道:“这两个都是好孩子,若能成为一家子,老身晚上做梦都要笑醒了,只是他两小孩子自己愿不愿意?”
王汤:“……”
真像做梦一样,外面还响彻着孩子们嬉笑的声浪。
二房许久许久没有这样过了。
王丰道:“烦请妹妹问问,若是……”
王氏立即截住了王丰的话:“还用问什么啊,我那傻儿子心心念念的就是琳儿,说要挣个前程再来求亲。只要大哥不嫌弃,我……我出了正月就来提亲。”
王丰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大将军那里……”
王氏道:“儿女亲事,我就能拿定主意,他就是脾气差,不会说话,四郎喜欢,他怎么会不顺着四郎的心思。”
一想到家里的儿女们的亲事都有了着落,王氏喜不自胜。
她本来想把女儿嫁回王家的,没想到却要娶了王家的嫡女。
王丰也吃了一惊。
有儿女撑腰之后,堂妹这是将林大将军吃的死死的了。
双方几句话就将儿女的婚事定了下来,场上王志和林先打的正欢,林先趁着众人不备,将王志拉到一侧问:“大哥是不是年后要将琳儿接回来?”
王志笑道:“你还不赶紧上门求娶。”
林先大喜,手舞足蹈,一杆子将迎面而来的捶丸打飞了。
众人震惊地看着那小小的捶丸夹带着呼呼的风声,迅疾划出一条弧线,朝着后山的方向飞去,一眨眼的功夫,便消逝在视线里……
“好家伙……!”
“不知道那个倒霉蛋被砸上。”
“看那样子,不会飞到后山去吧?”
“难说,他可是随意一拉就把后羿的金弓拉开的人,我娘说那弓都要好几个人抬。”
尚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的林先,将王志猛地扛在肩上,在院子里跑了一圈,这才放下,道:“我……我,我这就找我娘去。”
王志:“……”
真想骂人的羡慕啊。
那捶丸飞出众人的视野,飞过王家的屋宇、飞过温泉,飞过药田,飞过山麓,直直击中了草庐前的瓮……
只听“铛”的一声。
那虽然轻薄,却坚不可摧的瓦瓮,裂开了一道缝。
瓮里的声音凄厉的尖叫:“快,快,我的神魂要散了。”
清远方丈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今日他将瓮里装了温泉水,搬到阳光底下来晒,本也是打着死马将活马医的主意,没想到,天外来的捶丸竟然将这瓮砸裂了一道缝。
这可是西岳国的国宝之一,号称坚不可摧。
他被这尖叫唤回来神,连忙道:“国师,事已至此,我只好施行移魂之术了。”
“……这也是天数,罢了罢了,总比神魂消散的好。”
清远方丈叹气:“只是以后一体两魂,只怕……”
“快别废话了,快!快!再耽搁下去,我们两个都没命。”
清远方丈要了咬牙:“好!”
……
等到林先跑入屋子,他的亲事早已定了下来,王丰和二房的人已经将两个小孩日后如何起居之类的事情都商议完了。
“舅舅……”
林先涨红着脸大叫,身上还冒着热气,发梢汗湿。
“叫什么舅舅,”王氏道:“以后亲上加亲,要叫丈人了。”
林先:“……”
他,他还什么都没有说,怎么……怎么婚事就定下来了。
王丰嫌弃地看着他的傻样子。
林先“噗通”一声跪下,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舅舅看。
“舅舅您放心,我林先对着日头发誓,您把琳儿交给我,我一定会护她一生周全,绝不纳妾,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王丰将他扶起:“舅舅信你,才会把琳儿交给你。你可要记住今日说的话,发的誓。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让着她,护着她的周全。”
“那是自然。”
林先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傻笑个不停。
两家的婚事只是口头上约定,还不能示于人前,这一日,从早到晚,二房涌入了不少带着女儿前来走动的族人。
王汤私下里对妻子说:“真没想到,咱们家也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自从父亲死后,王曼带着二房自绝于王家,他们门前冷落车马稀,和族人只有个面子情分,何曾如此热闹过。
“等他们知道林家和家主定了亲事自然就不来了。”
王汤道:“今日王大公子都和咱家的孩子在一起玩了,好声好气的,那是在给林家的面子抬举我们。结了亲事之后,他们不看咱们面上,也得看在母亲面上,和孩子们亲近旳。我们的好日子是真的来了。”
“要是那样……真好……”
妻子忍不住声音有点发哽。
王汤道:“等到母亲身体好些了,我想法子求外甥女谋个一官半职,以后你和孩子们也体面些。”
夫妻二人计划了许久方才入眠。
……
王丰慵懒地躺在罗汉床上,一脸的运筹帷幄,万事尽在掌握中之态,道:“都是瞎忙乎,等到出了正月,他们就知道林四郎是谁家的快婿了。”
王夫人:“……”
是谁说的绝不开口的。
是谁?
究竟是谁?
口是心非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