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女儿这样看着,司季春不知怎的多出了几丝手足无措,在面对劫车人时候都能面不改色开车横冲过去的男人,此时却觉得面对这样一双眼睛,心里压力异常大。
“墨墨,你知道,我和你妈妈已经离婚了。”
卫玲此时并不在场,她被司季春支去了司墨姥姥家。他要和自己女儿单独好好谈一谈。
“是。”
即使这个对话已经是第二次上演,司墨却依旧红了眼眶。她一直以为,离婚这两个字对自己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名词,但是此时从司季春嘴里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
这么多年都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缺乏和父亲交流的经验,每每和司季春谈一些正经话,又或者是跟司季春有一点情感上的交流,司墨就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这种情感莫名其妙,带着几许酸楚,带着几许怨责又带着几许感动,很多关于父亲的电视片段甚至都能让泪点颇高的司墨轻易的掉下眼泪来。
可是在这一次,她的眼眶一红的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却在她的心底响起来:
“别当真,这个时候你哭什么?都经历了一次了。”
要不是盯着对面司季春的脸,知道这声音发出的时候对方连嘴唇都没动一下,司墨恐怕反应就已经失常了。
“你……司乐?!你果然是司乐?!”
那声音出现的太突兀,但是却是司墨在梦中无比熟悉的方式!这令她直接从无措过渡到了自然反问——用意识的方式。
“还不算太笨!小师妹,有些事情我现在不方便说,只有你情绪起伏很大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废话不多说,你现在在跟司季春谈判吧?
重点一定是:要到钱!至少要要到一笔你能够支配的,能够翻身的钱!”
司墨还想问什么,司乐那边的联系却断了,但是司墨却明白了司乐的意思,他是来帮自己的。帮自己摆脱掉这一辈子的窘困!
而“弄到钱”这一句,却是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所以,在司季春再次开口的时候,司墨已经再次平静了下来,她只听到司季春道:“墨墨,我还是你爸爸,你妈妈还是你妈妈,你只要记住,咱们还是一家人就行。”
这句话,梦里,又或者是上一辈子,司季春也这样说过。
司墨记得自己那时候说的是:“爸爸,你跟我是血缘关系,这一点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是你对不起的是我妈,你对我交代什么没有用,该交代的应该交代给我妈,而不是我。”
然后司季春就好像沉默了很久,对司墨道:“我对你妈会好的,我们两个还要过一辈子。你妈我自然会补偿的。”
然后谈话好像就那样终止了,最后其实司墨除了司季春的一句空头支票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司季春在卫玲遭受牢狱之灾的时候,甚至一眼都没去看过,在司墨姥姥去世的时候,连面都没露一次。
而在若干年后,他教司墨哄周淑芳时候,也用过同样的台词:“你就说,我祝您跟我爸爸白头到老,她爱听这种话。”
如今想来,司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恐怕之后他即将说的“我会对你妈好”也不过就是出于对自己的了解,哄自己的话罢了吧?
但是这一辈子,她却不会再傻傻地放过这样一个谈判的机会了,所以,她抬起头,盯着司季春道:
“不一样,爸,你跟我们已经不再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