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司墨的声音很轻，又有一点儿别扭——这个称呼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念出来都会有点儿拗口。
司季春满腔的羞怒在听见女儿的声音时，不知怎么就消了下去。他在女儿小时候生意失败经常出差，缺席了她成长最重要的一个阶段。
这些年来，对于女儿的疏远，他不是感觉不到，但是他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后悔，毕竟这孩子身体里是流着他的血。
可是，在此时此刻，他看着眼前女儿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心中的滋味异常难受。以致于，他现在甚至有点儿不敢面对那双漆黑的，像极了自己的眼。
“墨墨，爸爸先去换件衣服。一会儿跟你一块儿吃饭。”
司季春扭头进了卧室，那仓促转身的的样子颇有点儿狼狈。看在端着粥碗进屋的卫玲眼里，就变成了稀奇。
她端着粥碗，快速地走近司墨，一边用普通的声量数落司墨：“怎么就起来了？之前不还说头疼吗？你爸回来开门的声音吵醒你了？
正好，皮蛋瘦肉粥也好了，你喝一碗。”
在靠近司墨后又小声地道：“怎么了？跟你爸拌嘴了？我看你爸怎么看上去那么仓皇？”
看着卫玲小小声说秘密的神秘神情，司墨有点儿哭笑不得地撇了撇嘴：“我就是礼貌性地叫了我爸一声，他可能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没脸见我？”
她话音一落，卫玲顿时也就收住了好奇，她和司季春结婚已经二十多年了，自以为了解司季春，但是到最后呢？
司季春给她的“惊喜”、“彩蛋“没有一个是她提前能够想到的，甚至她最笃定的，对方对婚姻的忠诚也被事实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如今女儿用这样嘲讽的语调说出这样一句话，她一瞬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也只有保持沉默，一勺一勺地搅拌着入口微烫的粥。
“妈，我自己吃就行了。”
司墨看不得卫玲出神的模样，自己接过粥碗，美味的皮蛋瘦肉粥，却让她吃出了一种苦涩的味道，也许是盐放了太多了。
“小墨，爸爸和你谈一谈。”
晚饭吃完，司墨正躺在床上看着窗户外的天空出神司季春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敲了敲司墨的拉门，声音里是一如既往的不可拒绝。
“嗯，好。”
跟着司季春来到客厅，司墨一双眼睛沉沉地看着眼前这个到了中年，却依旧打扮地很是干净体面的男人。
即使是在家，司季春也依旧穿着白色的衬衣，下面一条深棕色的长裤，衬得他的腿很是笔直修长。一双鹰眼里闪烁着光芒，高挺的鼻梁令他整个脸部的轮廓都格外清晰。
多年来在外跑长途的风霜并没有给这个男人添上什么老态，反而显得他很是成熟稳重。
整个人虽然看上去没有风流倜傥那么夸张，但是却离“油腻中年“四个字差着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怪不得，周淑芳在一厂的男人里看中了他，这个男人在这个岁数的男人里，也确实是让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