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输！我没输！”六皇子一把揪着季晧轩的衣领，逼近他，“轩儿，输的不是我。是你爹。我不过就是输了一个皇位而已，你猜猜你爹输了什么？”
季晧轩心里隐隐闪过不好的想法，每朝着他所求的方向前进一步的时候，他就能发现那个地方所隐藏着的黑暗。“六皇叔，留着这些话，到了京城和父皇说吧！”
他不想再听这些，转身欲走。
六皇子看着他的背影道：“你找个时间问问赵慈仁，问问当年的忠亲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季晧轩脚步顿住，缓慢回过头，看向已经倒在床上呵呵直笑的六皇子。
他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不是难产而死吗？
这事儿和赵慈仁有什么关系。
他听柔嘉说过，赵慈仁原本乃是京中太医院的人，只不过几十年前，赵慈仁的儿子犯了大错，牵连进皇室之案里，被砍了头。而后赵琇莹的母亲也死了。最后赵慈仁才带着唯一的孙女儿离开京城。
至今，赵琇莹都已经随着苏家到了京城，可赵慈仁却还是呆在成阳县，说的是，他永不入京。
季晧轩觉得浑身有点儿发凉，骨子里偷出来的寒意一样，胳膊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疼，他这些年来养的极好的性格，在这一刻崩坏了。
他一走出监狱，宋侍卫抬脚过来，恭敬道：“王爷，杜大人求见。”
季晧轩脸色更加阴沉，抬脚朝着院落那边走去，一进院子，就看见在树下坐着的两人，柔嘉见他进来，脸色微微一愣，问道：“怎么呢？脸色这么差？”
杜显荣也起身，朝着季晧轩行礼，而后道：“王爷，臣有事要报。”
季晧轩脑袋里一片浆糊，他不想见杜显荣，此时，他谁也不想见，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他怕自己再这么呆在他们面前，会忍不住的。
可他却冷着声音道：“说。”
当即，撩了一下袍子，坐在石椅上，季晧轩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忍不住用手握着他的，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凉的如冰块儿一样。
柔嘉心里微惊，见季晧轩脑袋上也沁出了一层汗珠子，不像是热的，倒像是急的。
可他脸色虽然难看，说出口的话却很有章法，毫不凌乱。
她唯有紧紧握着季晧轩的手。
季晧轩反握住她的手，那边杜显荣开口道：“圣上的意思是，乔川和……那位，由我先行带回去。王爷既然身上有伤，就不必着急赶回京城。倒是……王妃。理应要先回京城。”
毕竟，贤亲王妃应该在京城的。
季晧轩眸子很冷，语气也是冷的，“如今本王身上有伤，她身为王妃，自然要留在本王身边照顾本王。再者，让她先回京，无论是谁送她回京，本王都不会放心的。杜大人，还是领着父皇的旨意，先行回京吧！”
杜显荣刚出院子，杜显荣就把手上的瓷茶碗狠狠的摔在一旁，惊得四下伺候的人都战战兢兢。
树言倒是知道季晧轩的脾气，有王妃在这儿，便是王爷发了再大的脾气，也能压下去的。
“他让你回京，你想回不想回？”
柔嘉抿唇摇摇头，心知季晧轩定是有什么不愉快，这又碰到了杜显荣，脾气才上来了，柔嘉很清楚，季晧轩这是在拐着弯儿的让她去哄着他，他现在心气儿不顺，她要是与他对着来，只会闹得更加厉害。
知道他性子霸道，又怕他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来，便对着树言使了也颜色，让她领着院中伺候的人出去，她自己则是对着季晧轩道：“你又是在哪儿受了气，便是受了气，也不该对着杜……杜显荣发啊！他说那话，原就是为了你我好。”本就是如此，杜显荣的话没错。
季晧轩这次在江南立了功，只怕京中唐家的人会有动作，未免出错，她自然是要先回青山寺的好。
季晧轩眼睛眯了起来，定定看着她道：“他是为了你我好，还是为了你好？如今，你是我的王妃，和他有什么干系，让他在那儿多管闲事。”他语气进件阴鸷起来。
柔嘉忍不住蹙眉，却还是温柔道：“你何必在此无理取闹，挑这些错处。明知我话里的意思。”
季晧轩沉沉一笑，“我当然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我也知道杜显荣的意思。他不就是打量着爷不如他，至今也没有办法护着你吗？是，这次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我这王爷只怕是死尸一具。”
他越说越不像话，柔嘉上手捂着他嘴巴，在他我耳边道：“隔墙有耳，你就是心里不舒坦，也不用这么嚷嚷。”别说对他不好，传出去对杜显荣也不好。
她指尖带着暖意，在她耳边说话的声儿也是柔柔的，季晧轩心里一沉，抓下她的手，沉沉叹了一口气，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坐着，头靠在她身上，汲取她身上的暖意，似乎这样就能祛除他从心底散发出来的阴寒。
两人沉默了许久，季晧轩心情平复后，才开口道：“今日我去见了……六皇叔了。”
“嗯？”
“他说，乔川在京城的靠山是季皓琪。这次拦着我密信的人，也是季皓琪。嘉嘉，这件事儿，我要忍下去。”他只能装作不知道，这样才能让皇上对他心怀愧疚，对他更好。
柔嘉心酸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拿主意。”
他呵呵苦笑一声，“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想忍，怎么办？嘉嘉，我忍不下去，凭什么要忍，无论是他和贪官污吏勾结，还是谋害我，都是该罚的。我为什么要忍？”他声音也渐渐冷了下去，“嘉嘉，你说，我还要忍多久？我忍不下去了？”
季晧轩原本就不是这种忍气吞声的性子，这些年一点一点儿的压着，倒是能够克制。
可这回……柔嘉心里有点儿意外，季晧轩能够忍的，他也知道为什么要忍。但是这次，他怎么就忍不下去了。还是说除了季皓琪的事情，还有其他的事情，只是他没说。
她知道季晧轩心里有打算，她要做的，就是陪着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