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叶梓挚一拍旁边的檀木桌子,发出沉闷的声响,“好好说……”他似是要发怒,又怕被外间那些下人听见,只能压低声音,怒道,“如何好好说,你知晓外面如今如何传她的。”
他气怒的指着叶颖羽,“……此事定然不是你之错。只怕是……”他冷哼一声,“莫不是真当定远侯府好欺负。”
叶颖羽面『色』渐渐恢复平静,看着怒不可遏的父亲,略微一笑,道:“爹,王爷的确从来都没有碰过我。可那又如何,你们能『逼』着王爷娶了我,难道还能『逼』着王爷与我同床吗?”
『逼』!
叶梓挚面『色』阴沉,原本已经气急的脑袋,又被自家女儿这几句话给激的犯疼,额角跳动了几下之后,“你乃是皇上赐予他的侧妃,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媳『妇』儿。他对你不满,不就是对皇室不满,对圣上不满。”拱手向上,“我定远侯府效忠皇上数十年,自问忠心耿耿,你乃是定远侯府嫡出的女儿,嫁他做侧妃,难道还委屈了他不成?”
莫说侧妃,就凭叶颖羽的出身,便是做个正妃都使得。
皇上赐了这桩婚事,一来是为了全他忠义之心,二便是为了给贤亲王一些可靠之力。
三位皇子之中,唯有贤亲王身后无任何助力。贤亲王妃出身不高,苏家更没有什么可用之人,当年苏俊琪也不过是个五品的武官而已。
叶颖羽下嫁,怎么说贤亲王都应该高高兴兴的迎娶才是。
他虽说也并不指望自家女儿生下孩子后回如何,可贤亲王如此不待见自己女儿,不就是在告知他对定远侯府的不满吗?
“……爹,王爷这些年可有向定远侯府打听过一件事,可有让定远侯府办过一件事。”叶颖羽的语速依然不快不慢,她面上有些苦涩,眸中满是无奈。
一阵极长的沉默之后,叶梓挚微微侧目,缓缓开口道:“便是他从前不求,难道日后也不求吗?”
“爹,王爷从未想过让定远侯府办一件事。”叶颖羽走到自己父亲面前,窗外的日光正盛,透着窗棂照进来,带着几分暖意。“在黔中的这些年,爹知道有多少官员给王爷送人吗?他们哪个不是朝廷重臣,可王爷一个都没有收。为什么?”
她语气很平静,朝着叶梓挚跪下去,“王爷与王妃夫妻情深,乃世间罕见,此为其一。其二,王爷运筹帷幄,为他所用之人皆忠心耿耿。爹……此事便如此吧!女儿如今过的极好。”
“或许,爹此时能让王爷收了女儿。可王爷心『性』如何,爹难道不知。这几年,王爷早不是当年在京中的忠亲王府的世子了。他乃是黔中的贤亲王。他能忍着收了女儿,可日后了,爹有想过吗?女儿在王府依仗的不过是苏家姐姐的情谊而已。没了这份情谊,王爷会护着女儿吗?单看如今圣上对王爷的态度,日后王爷如何还未可知。爹,真要为了我一人,而让整个定远侯府都在王爷的心头扎上一根刺吗?”
这次轮到白氏心疼了,她伸手去拉叶颖羽,“难道让你做一辈子的老姑娘吗?明日,我便去王府求求王妃?”
那只手带着力道想把叶颖羽给拉起来,叶颖羽却沉沉的跪着,丝毫不为所动,她的声音格外淡漠和理智:“娘,你我同为女儿家。难道不知女儿家的心事吗?你如何能开口让王妃把我送到王爷面前。莫说王妃不会这么做,便是王妃答应了。女儿敢保证,你们再见到女儿便是女儿的尸骨了。王爷,断不会让人坏了他和王妃之间的情谊的。”
白氏黯然不已,松了拉扯的手。
叶梓挚静静的听着,忽想到什么,叹道:“罢了。罢了,你起来吧!”
贤亲王不愿意接受颖羽,不找定远侯府,定然不单单只是为了贤亲王妃,更因为,他压根儿就不信定远侯府。
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这个女儿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因为她是他唯一嫡出的女儿,更因为她自幼养在身边。所以自来什么好东西,他都是紧着她的。
在婚事上,更是挑了又挑了。
当初皇上赐婚,他心里是愿意的。皇上对贤亲王另眼相待,无论将来贤亲王前程如何,叶颖羽都算是皇室的人,若是将来贤亲王前程更上一层,叶颖羽能为他添上个一儿半女的。那叶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叶家子孙的前程……
可谁曾想到,会是如今这个结果!
这个女儿日后会如何,思及此处,叶梓挚伸手把叶颖羽从地上拉起来,“你总是我定远侯府的女儿,既然是为父为你做的这个主,也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的。”
“爹……”叶颖羽怕叶梓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虽说父亲鲜少冲动。
叶梓挚摆摆手,“我自有分寸。”
“是。”
如今,也算是达到了她要的结果了,她求得并不多,只求自己能在王府安稳度日,只求定远侯府不出事,如此简单而已。
其他的事情,她不想管,也没有能力管。
……
叶颖羽在定远侯府呆了几日,才起身回王府。一路由人送着出了侯府,白氏拉着她的手,小声道:“母亲给你安排了几个嬷嬷,你……”
“娘!”叶颖羽不赞同的道。
白氏怅然的拉着她的手,万分不舍。
叶颖羽倒是语气明快,毫无怅然之意,即使心里苦涩,面上也是格外的畅快,“娘,如今我居在京中,也不是黔中那般偏远之地,你若是想见我了,让人带个话,女儿便能过来。”
又有几个儿媳『妇』在一旁劝慰着,白氏心头才稍微好些了,目送着叶颖羽离开。
贤亲王府。
楚韵馆。
“回来了!”柔嘉正在看册子,见她进来,忙放下账册,在一旁,“不是说让你多呆几日,怎的才就回来呢?”
在一旁过来请安的尹平婉恭敬垂眸站着,叶颖羽扫了一眼,眉目一皱,笑道:“才回京,府里事儿多,我哪儿好意思久出不归,莫不是让姐姐累着了。”她走过去坐在柔嘉旁边,“姐姐,这位是哪里来的美娇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