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笔,咳嗽一声,引起芍『药』抬头去看她,“王妃?”
柔嘉神『色』温和,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道:“今日,许先生过来说的事情,你可考虑了。”
许先生,乃是许启川下头的一个管事儿的。
颇有些文采,若是入了科举定然是榜上有名,只不过许先生自幼长在许府,年幼之事受许家案子的牵连,竟不能入仕为官。
到如今已是而立之年,早年间娶过一房妻子,因着妻子生产不顺,不待女儿长大就亡故了。
这些年来,许先生一直未娶。
柔嘉见过几面这个许先生,都是在许家的时候瞧过几面,面容甚好,说话温和,举止有礼。
这今日许先生突然登门拜访,说明来意之后,柔嘉倒是觉得奇怪的很。
许先生与芍『药』两个人压根儿就没什么交集,怎么就想得到要求娶芍『药』呢?
芍『药』把绣花针扎在锦缎之上,淡然道:“王妃,奴婢早就说过了,奴婢还不想嫁人。”
“芍『药』!”这芍『药』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按道理来说,身边的人过的幸福,多少回让人升起想结婚的念头。她当年嫁给季晧轩虽过的不好,可现在夫妻和睦,秋枝秋叶更不用了。秋枝如今跟着宋侍卫,前头生了个儿子,如今秋枝又有了身孕,宋侍卫宝贝的像什么一样。秋叶现今成了官太太,虽说她夫君不过是做个偏远地方的七品县令,可传来的信都说过的很好。雨杏更不用说了,德安是半点儿都不敢违背她的。
她身边自幼伺候的几个,如今也就只剩下芍『药』还单着。
其实芍『药』如今也才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放在了现代那不过是才大学毕业,可是在这个时代就不一样了,这是妥妥的大龄剩女啊!
若是年纪再大一点儿,只怕很难再嫁出去了。
芍『药』听柔嘉语气里的无奈,想了想才道:“王妃,我觉得如今过的很好。也不想嫁人。那许先生来求娶,不过是因着我见过他家姑娘几面,见他家姑娘可怜做了些衣裳鞋子送过去罢了。”
其实,她不过是由己度人罢了。
当年,她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亡,父亲先头对她也好,只是总归是男人,照顾的并不那么精细,后来家里有了后母,父亲就更少管着他们了。
再后来,有了弟弟,家里哪里还有她们姐妹生活的地方。
父亲一病,后母便随便寻了个名头把她们姐妹卖了。
姐姐早定了亲,那家人心善,便在姐姐被卖之前给娶了过去,后母得了聘金还不满意,竟偷偷的把她卖了。
若不是遇到了王妃,她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了。
如今那许先生的女儿,五六岁的模样,生的温顺可怜。
许先生不住在许府,是在外头置办的一间院子,那丫头婆子刁钻的很,趁着许先生不再,苛待那小丫头,她是去送王妃之礼的时候瞧见了,教训了一番那丫头婆子。
又见不得许先生照顾不周自己的女儿,这才说了几句那许先生。
自此之后,她偶尔做针线都会带上那丫头的。
她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思,不过是可怜那个丫头罢了!
柔嘉听她说完,心中也有些惆怅,男人自来粗心的很,又整日里忙着外头的事业,哪里顾得了家中之事。“我不过是一说,那许先生终归是二婚,我心头也不愿意你受了这委屈。不同意便不同意吧!明日便回了。”
二婚的人,芍『药』就算嫁过去,那也是续弦。
她心中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嗯。”
两日后。
早间。
季晧轩难得晌午的时候回来陪着柔嘉吃饭,他特意沐浴了一番,换了身暗青『色』的袍子,袍子上金线织就的花纹微微闪动。
他神情极好,眉目晴朗,坐在一旁不厌其烦的逗着季贤炡。
柔嘉笑着看他一挥戳戳季贤炡的脸蛋儿,一会儿捏捏他的屁股,季贤炡也不知道像谁,倒是不怎么爱哭,只是瘪了瘪嘴巴,四肢并用的朝着矮榻的另外一方爬去,没爬多远又被季晧轩给拉回来。
父子两个玩儿的开心,倒是把一旁看着的『奶』娘给吓得不轻。
王爷啊!小公子骨骼嫩,千万不要用力啊!
哪儿有这么做爹的啊!这么逗儿子。
等吃完饭,『奶』娘把昏昏欲睡的季贤炡给抱走,柔嘉才过去,“今日瞧你心情不好。”
季晧轩看她眼角带笑,他一把拉着柔嘉,“本王心情是好。”
“哦?”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天热儿,柔嘉倒是不乐意两人挨得近,只拿了一把团扇,轻摇晃动,“为什么?”她从善如流。
“偏不说。”季晧轩道。
柔嘉知晓被他戏弄,也不恼怒,团扇在他旁边摇着,“我今日想去舅舅府邸,去瞧瞧外祖母。”
季晧轩眉目冷峻,“去瞧瞧也好。”柔嘉很是恭顺,待许家好,若是得了空自然是会去许家瞧瞧,得了些好东西也会送过去的。
哪些个与他亲近些的官员,或是哪家的夫人过节送礼,这些她都处置的很好。
这些,他是半点儿不用『操』心的。
他自然也知晓这些琐碎的事情,其实也很费神。
可她一桩一桩做的很好。
连许家的几位舅舅也从不挑她的错处,只说她这也王妃做的好。
唯一差点儿的就是家世了。
可他从不在意她的家世。
她在他眼中是这世间最好的。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去?”
她这是拿他刚才的话回他呢?季晧轩今日心情好,也逗着她道:“那娘子说说,去舅舅家做什么?”
“不告诉你。”
“好啊你,倒是敢拿为夫开玩笑。”他一伸手就把柔嘉捞到怀里,逗得她呵呵直笑,两人弄出一身汗来,柔嘉求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头发都散了,待会儿又要梳。”
季晧轩放开她,柔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他伸手整理柔嘉的头发。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许先生的事情。”柔嘉轻声的把许先生求娶芍『药』的事儿说了,“我是觉得许先生乃是二婚,配芍『药』多少有些不合适,再者芍『药』不愿意,我也不好『逼』迫,就想着先去舅舅府里,告知大舅母,让大舅母说的委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