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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能和自己厌烦的男人说上十句话,还句句都客气的很。

窝囊!

太窝囊了!

杜显荣眼神不变,两人继续往前走,走到宫门口,早有马车等在那边,“我半月前,去看过姨母和姨父……见到了一个大表哥的妾室。”

季皓轩的脚步一顿,侧头看向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杜显荣原本的五官透着点儿文人的秀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谦和。但是跟着皇上五年征战,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军中吃喝,他的五官也带了一点儿凌厉的棱角,眼角眉梢含着一种从前未有过的冰霜。“我听闻,王爷私下见过她几回?”

这话若是换做别人来说,季皓轩大概会冷哼一说说一句,“爷便是见了又如何?”

却,这个人是杜显荣,他听他说这话的意思,心里竟有点儿莫名的心虚。

不够也只是片刻。“难不成爷见不得。”

杜显荣一身官服,侧身看着一身五爪蟒袍的王爷服饰的季皓轩,“这件事,王妃可知?”

“……”

杜显荣看了脸『色』阴郁的季皓轩两眼,便回过头朝着自家的马车走去,声音幽然的道:“王爷和王妃相处这么昨年,难道不知王妃是何等『性』子的人?”

季皓轩最不喜欢的便是杜显荣这么一副很了解苏柔嘉的模样,他心中还是记得那个晚上,苏柔嘉呢喃出杜显荣名字的时刻,他心中的那一片杀意和疼痛。

懦弱,害怕,恐惧,憎恨……

那一刻,他心中闪现过的情绪,他永远都不会说。

“她是本王的王妃。”

“是!”杜显荣上了马车,不过片刻,马车便驶离。

季皓轩一人站在宫门前,王府的小厮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王爷神『色』阴沉冷冽,吓人的很。谁也不敢上前劝说,只一个一个的等在一旁,一直等到季皓轩自己回过神,走向马车。

回了王府。

站在楚韵馆外,早有人去里面报了他回来的消息,可他还是站在楚韵馆的外面,顶着一片火红的夕阳,站着。

许久,又丫头出来,试探『性』的问道:“王爷,可是要进去,王妃已经问了几回呢?”

“嗯。”

楚韵馆内。

柔嘉正在领着从官学里回来的季贤宇散步,她现在肚子大了,已经生产过一回的她,此时知道如何锻炼才能让自己在生产的时候保存力气。

季皓轩走进来到时候,正看见季贤宇小心翼翼的牵着柔嘉,他步伐稳健,圆润的脸上竟带着一种成年人才有的成熟,好似自己是在做一件天大的事情一般。而被牵着的那个女人满面柔和,因着怀孕,穿的都是宽松的襦裙,并未束腰,浅黄『色』的襦裙上绣着大红的牡丹,耀眼夺目。

火红的夕阳映照下来,面前的这一大一小相互牵着,与这庭院深深的王府透着点儿不合。

季皓轩看了一会儿,又呆住了。

他就是这个王府里和他们最不合的一个人。

尽管他是他们两个最亲近的人,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妻子。

季贤宇走了一会儿,就看见季皓轩站在一旁,立马松开手,朝着季皓轩奔过去,“爹,爹……你怎么才回来?娘都走了好几圈了?”

季皓轩被这软糯的声音喊的心里有点儿暖意,僵硬的身子也恢复了力道,“爹这是看着你们母子如此和睦,看的羡慕。”

季贤宇搂着季皓轩的脖子,笑的欢喜,“爹,你知不知道今天杨太傅夸我学问好?”他喜滋滋的把自己今天在学堂里的事情说出来。

柔嘉笑的无语道:“平日里,我们夸你十句也不见你这么开心,怎么杨太傅夸你你就欢喜这副模样?”

“娘,你不懂!你夸我是因为我是你儿子,可杨太傅不是轻易夸人的。这次夸我,可见我是真的聪明。”他这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惹得柔嘉一笑,“你难道忘了娘跟你说的,戒骄戒躁,宠辱不惊。”

季贤宇哼了一声,去环着季皓轩的脖子,“爹,你说,我该不该高兴?”

贤亲王府可是和别的府邸里是不同的。

别的府邸几乎都是严父慈母,但是到了这里却是慈父严母。

季皓轩自认不是个好苗子,所以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一向都是遵从柔嘉的教育的,就算偶尔他能反驳两句,却柔嘉总能回了他。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再管了,不过就是扮演一个慈父。

“杨太傅啊!是个有学问的,你皇爷爷常说他是个严肃的。你既然能得了他的夸奖,可见是真的有点儿本事。”他说完,便见季贤宇一派骄傲,又道,“但是你娘说的对,戒骄戒躁,宠辱不惊。”当然,这两点柔嘉做的很好,而他这个做父亲却很难做到。

他有时候觉得苏柔嘉能做到朝廷大员都做不到的宠辱不惊,无外乎两个原因,一个是她不在意,两个,便是她瞧不上。

季贤宇听父亲这说了和没有说一样的话,“爹爹总是这样!”

柔嘉笑道,“好了快下来吧!你爹都在外面忙了一天了,你还缠着他。”她又转过头对着季皓轩说道,“你先去洗漱一下,等会儿我就让他们摆了饭,今天做了你喜欢的酸菜鱼。”

季皓轩点头,放下季贤宇,便去洗漱。

一顿饭用了下来,季贤宇便去了自己的屋子。

季皓轩牵着柔嘉的手在园子里散步。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各处都点着六角宫灯,他们前面有两个丫头提着宫灯,后面又有两个丫头护着。

季皓轩拉着她走到园子里的凉亭,扶着她坐下,而后让一干人等都退出去。

他们夫妻两个坐在凉亭之内。

如今天气热了一些,但是此时坐在凉亭内却还是有点儿冷的,柔嘉披了件外袍,却季皓轩什么也没有披,他临着水边坐着,垂头不说话。

柔嘉看了他一会儿,抚『摸』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朝堂上的事情?”

季皓轩点头。

“皇上已经申斥户部几回了,今天我听外面传言说是又病了两个?”这也不怪那些大臣,已经连续两个月了,皇上既想着要充盈国库,却又不能撼动国本,更不愿意坏了名声,如此,便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