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婳嫔这边, 方才宴席上的一切, 对于婳嫔来说, 不过是看了场戏罢了。
只她怎么都没想到,方才席间,竟然听说祈王妃准备撮合自己娘家侄女和郑闵。
虽她和郑闵的事情早就过去了,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 闻着这消息, 她心里总有些憋闷的慌。
锦绣看自家娘娘神『色』萧索,急急劝着道:“娘娘, 您如今怀着皇嗣,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既然我们选择了这条路,那便再无退路的。”
锦绣如何能不担心,这儿女情长, 说是断了,可真正见着时, 又岂能丁点儿旧情都没有。
何况,今个儿她也着实没有想到, 郑闵也会来给太后娘娘贺寿。
从这点来看, 锦绣觉得皇后娘娘当真是养尊处优多年,端的是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以为今个儿寿辰这样的喜庆,皇上会对郑闵既往不咎。
可事实如何呢?即便是锦绣这个当宫女的, 都感觉皇后娘娘失了稳妥。
这郑公子再是成国公府的嫡子, 可郑闵早就遭了皇上的厌恶, 皇上这都没怎么呢, 皇后娘娘就先坐不住了。如何能不让众人看了笑话呢。
就在她思询的当口,却听婳嫔低声道:“我听说这畅春园的风景极好,左右这离晚上烟火还有些时辰,不如你扶着我往外头散散步吧。”
闻着娘娘的话,锦绣虽有些觉得不妥,可又想着,这么大的畅春园,也未必就能真的遇上郑闵。是以,最终也没说什么。
可让锦绣没想到的是,她们才刚转过九曲回廊,竟然就遇见了郑闵。
“娘娘……”锦绣想要说什么,可看自家娘娘的神『色』,她如何能不知道,她即便是再劝,怕也多说无益呢。
跺了跺脚之后,她也只能急急往外头去望风,这若是有什么人过来,不巧遇上了,可不就遭殃了。
看着多日未见的颜氏,郑闵也有些恍惚。他说不清生分多一些,还是留恋多一些。
顿了顿之后,他缓步上前,恭敬的抱拳道:“给婳嫔娘娘请安。”
婳嫔初得宠时,知道自己再见不得郑闵了,然而,即便宫里的生活再艰难,她还是选择了留下他们的孩子。可这些,她如何能跟郑闵说。
原以为自己放下了,可眼前看着郑闵熟悉的面容,她毕竟是清白身子给了他的,她如何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这么想着,婳嫔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情绪有些自作多情。人家可都快要娶了祈王妃娘家的侄女了。
许真的有那么一丝的嫉妒,婳嫔意有所指的开口道:“我还没来得及恭喜公子一声呢。听说,祈王妃有意撮合公子和她娘家侄女。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呢。”
可话虽这么说着,眼中的言不由衷和嫉妒,又如何能瞒得过郑闵。
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当初浓情蜜意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先失了稳妥的,两人紧紧就抱在了一起。
锦绣在外头都要吓死了,生怕被人发觉了。
斟酌了下,她还是低声朝着里头道:“娘娘,您不是说要坐船游园吗?瞅着这时辰,外头的风景最好呢,这再晚些,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呢。”
锦绣素来主意,尤其瞧着眼前这情景,她灵机一动,就想起了游园的主意。
想来,郑闵再不知什么叫做忌讳,听着她这么说,也该知道收敛的。
果然,她才说完没一会儿,就见婳嫔缓步走了出来。
郑闵目送着婳嫔离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锦绣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只急急扶着自家娘娘往花园那边走。
畅春园的奴才见她要侍奉婳嫔娘娘游园,虽犹豫了下,可到底也没敢拒绝。
这如今阖宫内外谁不知道婳嫔娘娘得皇上的恩宠,今个儿又是太后娘娘的寿辰,难得的出宫来,坐船看看风景,也是一种雅兴呢。
锦绣小心翼翼的扶着婳嫔上了船,很快船就驶离了岸边,锦绣难掩后怕的对着婳嫔道:“娘娘,您方才也太大意了。这若是被人发觉了,怕是连您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
婳嫔也知道,自己不该失了稳妥。可好在事情还算隐蔽,并未被人发觉。
她缓缓坐在椅子上,瞧着外头的风景,她常听人说这畅春园的风景好,如今看着,可不是这样。
这个季节,御花园都未有什么可看的了,可畅春园却还有些绿意。
也难怪今年皇后娘娘会特意选择在这里给太后娘娘贺寿。
“娘娘可是渴了,奴婢去给您倒杯茶。”锦绣说完,就往内室去了。
只这才刚走没一会儿,就传出了她一声惊叫声。
婳嫔原还有些诧异,直到看着脚下船舱进了水,也差点儿没吓死。
这,这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
可是有人要害我?
可怎么会呢?她也只是临时起意要过来游船的。怎么会如此之巧。
很快,水就蔓延上来,锦绣急急扶着自家主子,问侍奉的奴才这到底是怎么了。
划船的人也吓坏了,让他更着急的是,自己也不识水『性』。他也是才刚入园没多久,怎么会想到,今个儿会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在众人的嚷嚷声中,船到底是翻了。
婳嫔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如何能不后悔,自己今个儿这般任『性』。
就在她意识『迷』糊之前,似是有人朝她游了过来,强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她,就往岸边游去。
很快,婳嫔娘娘发生意外的消息,就传到了谢元姝耳中。
谢元姝诧异极了,不等她开口,就有小太监回禀道:“幸亏郑家二公子在附近,闻着呼喊声,就急急冲了上前。把娘娘给救了上来。只是可惜了娘娘身边侍奉的宫女锦绣,就这么活活被淹死了。”
郑闵?
郑闵怎么会这么巧的在附近?
谢元姝若不知道两人之间的往事,也不至于往这方面去想,可她不得不怀疑,其实婳嫔娘娘今个儿出去是和郑闵私会的。否则,何以郑闵就在附近,更知道婳嫔乘船游园去了。
可比起这些,她更诧异的是,怎么好端端的,婳嫔乘坐的船会进了水。
今个儿太后娘娘的寿辰,内外命『妇』们聚在一起坐船游园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畅春园管理船只的太监们,早该准备好的。不可能生了这样的意外的。
何况,婳嫔肚子里还有皇嗣,他们更该慎之又慎。可怎么偏偏还是发生了意外了呢?
谢元姝左思右想,也没找出个答案。
而郑皇后这边,也吓坏了。
这次寿辰本就气氛比较凝重,偏偏婳嫔还险些丧命,怎么会这样?
赖嬷嬷急急宽慰她道:“娘娘,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婳嫔肚子里的有皇嗣,她若是个知规矩的,怎么还会大着肚子乘船游园,要奴婢看,她也是活该。谁还能怀疑到娘娘头上不成?”
郑皇后却如何能安心,这往畅春园过寿原本就是她的主意,底下的奴才办事不利,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如何能逃脱干系。
何况,皇上本就不喜她。
就怕因此迁怒她呢。
这么想着,郑皇后急急就往婳嫔住的玲珑殿走去。
郭太后也闻着了消息,在门口和郑皇后撞在了一起。
郑皇后和郭太后神『色』凝重的走进屋,皇上已经到了。
婳嫔脸『色』苍白,眼睛红红,看得出委屈极了。
见郑皇后来了,让众人诧异的是,婳嫔竟然浑身瑟缩一下,脸『色』更是苍白,都忘记了给郑皇后行礼问安。
这样无意识的举动,让郑皇后心里如何能不动怒。
婳嫔这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意有所指的怀疑自己。
承平帝的脸『色』也难看极了,一把摔了桌上的杯子,一字一顿道:“给朕彻查,今个儿这事儿,到底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一个意外,还是说有人要暗中加害婳嫔。”
一句话,听得众人脸『色』愈发凝重了。
郑皇后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的羞愤道:“皇上这话,可是怀疑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皇上,臣妾就是再不知所谓,如何敢对婳嫔坐下这等残忍之事。”
“今个儿母后寿辰,乘船游园原也不是一件特殊的事情,哪年这个时候,女眷们不游园的。臣妾即便是算计了一切,可难道能算计到,婳嫔会恰巧乘坐那艘船吗?若皇上听了臣妾的话还疑心臣妾,皇上不如把臣妾交给大理寺。”
话音刚落,郭太后沉声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只这差点儿伤及皇嗣之事,必须彻查。”
一旁,郑皇后倒也机灵,声音哽咽道:“皇上,这次若不是闵哥儿,许就出了大事儿了。臣妾知道,皇上因着上次的事情不喜闵哥儿,可今个儿若没有他,怕是这皇嗣也难保住呢。”
一码归一码,尤其想到婳嫔肚子里的孩子,承平帝虽还是有些愠怒,对郑皇后不免疑心,可赏罚分明,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是以,他开口道:“郑闵这次确实有功,不如这样吧,让他在宫里当个二等侍卫,也算是朕对他的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