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揶揄道:“若想吃饱,自然是不够的,所以杜某人只好忍痛割爱,多给大家伙弄些荤的喽。”
冷不丁的俏皮话引得余二爷哈哈大笑,至此,二人不约而同的在粮食问题上画上了休止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量,点到就好,不比过于较真,即便是朋友也亦当如此,何况他们之间还算不上朋友二字。
“恕在下冒昧,弟妹的农场可是大变样,怎么想起来弄了一个这么大的围墙,有些得不偿失吧。”
“这个.....因人而异,端看你在乎的是什么”,杜君笑眯眯地看着余二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也许在某些人眼里,视人命为草菅,但放在我杜某人的眼里,生命才是最珍贵的,值得全力守护。”
这不是杜君矫情或托词,而是经历过末世的她的真情实感。生命实在太脆弱了,一个小小的伤口带来的可能就是天人永隔。
“呃”,余二爷反而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他自诩不算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啊,不知何时他在杜君眼里已然变成了那种视人命为草菅的无耻之徒?
不能够啊!
杜君也察觉出对面之人浑身的不自在,不禁恼恨的拍了拍她的这张嘴,实在是太笨了,一下子能把天都聊死了,还让人怎么接!怎么接!
停顿了一会儿,杜君没话找话又寻了个话题,“那个.....那个....余二爷怎么会喊杜某人为弟妹呢?”
“哦,说起这个,那可就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杜君翻着白眼硬生生的把这句噎人的话咽在肚子里。这事真不怪她,跟宋江在一起时常听到‘说来话长’这个梗,她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简直是张嘴就来。
好在余二爷并未察觉到杜君的异样,接着笑着说道:“宋余两家,远的不讲,这百年内就有不少于二十余次明媒正娶,如今宋府的三姑奶奶还在我三表哥余文成的房里做着正房娘子,他们成亲时我还去过呢,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实际上他没说的是,上次回去后,查看了一下,发现宋江还有两个庶姐在余氏家族做妾,其中一个还是他亲弟弟余恣川的,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的,妾通买卖,不过是一玩意儿,真说出来就有打脸的嫌疑了。
三姑奶奶?
杜君嘴里呵呵两声,算是附和余二爷口中的“猿粪”。
三姑奶奶是什么鬼,听都没听说过好么。
按照便宜公公造人的尿性,这位三姑奶奶的年纪比起宋江来恐怕要大上十多岁,兴许宋江还没出生,人都已经出嫁了,没接触过,当然也就无从谈起。
而对于那个她没接触过的宋府,若不是余二爷提醒,她还没注意到她对宋府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简直是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便宜公公不是个好东西,超级色鬼,铁打的播种机,毁了无数女子的清白,给他生了十四个儿子,十九个女儿,宋丹丹跟他比起来,甚至连提鞋的资格都不够,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服。
至于....其他人,杜君眉头一蹙,好似不止是这个三姑奶奶,宋江对宋府的其他兄弟姐妹也极少提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俩人一个有意避免谈及公事,一个存了心思逃避私事,就这么待在堂屋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尬聊,聊到后来,杜君的尴尬癌都要犯了,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艰难。
“小姐,午饭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么?”
小莲站在堂屋前如挤牙膏般的糯糯细语,落在杜君耳朵里不亚于天籁之音,还没等小莲说完,杜君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二爷,稍等一下,我喊四叔和孙部长过来陪你小酌两杯。”
这是杜君第一次觉得古代人讲究的七岁不同席是如此的美妙,连带着炙热的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甜甜的味道,那是幸福的味道么?
“有劳弟妹安排”,余二爷优雅地拱了拱手,不以为意的应道。
“客气了不是”,杜君笑着摆摆手,转头吩咐道:“小莲,带二爷去饭堂就坐,我去喊一下四叔。”
“喏”,小莲应声,随后手臂一引,看向余二爷,低声道:“余二爷请随奴婢这边来。”
杜君口中的饭堂就在小院的西厢房,自从新宅院建好以后,小院空寂了下来,杜君也不习惯在堂屋进食,不由得单独弄了一个房间收拾出来搁置成饭堂。
余二爷对着杜君微微颔首,转身而去,而这边杜君看着余二爷徐步款款的背影,头痛欲裂,她着实想不通余二爷今日过来东拉西扯,究竟所谓何事?
莫不如让四叔和孙天成去套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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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余二爷带着两位手下翩然而去,杜君招手喊来四叔和孙天成,可有什么线索?
四叔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满脸惭愧道:“东家,属下无能,没发现余二爷有什么特别的。”
待在四叔旁边的孙天成坐不住了,连忙替四叔解释,“东家,这事不能怪四叔,余二爷坐定后,那个望江阁新任掌柜余宁浩就提出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话来,弄的四叔和我下不来台,也不好再多说话。”
杜君闻言脸色稍缓,对着四叔点了点头,“大户人家吃饭的确是有这样的规矩,此事不怪四叔,是我着急了。”
然后转向孙天成,问道:“你陪那两个姓余的掌柜逛了一圈,可发觉有什么异常?”
“异常?”
这个问题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但是为了四叔的颜面,不得不佯装回忆了一下,“这二人对农场外围的围墙很感兴趣,还特意登上了望台张望了一圈,问了不少问题,但属下亦是刚从明远归来,对农场最近动态了解不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二人倒是没有因此而为难属下,但属下能感觉到他们并不满意,觉得咱们似乎在隐瞒什么。”
“管的倒是宽”,四叔冷哼了一声,“这是东家的农场,又不是他们余府的,这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
说着,似乎气未平,又补充了一句,“吃饭时也是,所有的菜挨个问了一遍,是由什么做的,口味如何,问的极其详细,好像是害怕咱们农场要害了二爷性命一般。”
孙天成尴尬地点了点头,那两个人的做派他也看不惯,不过这话也就四叔能说,他级别不够,说出来难免就有挑拨之嫌。
“哦,还有这等事?”杜君眉头紧锁,不由得更加怀疑起余二爷一行人的动机来,这是打的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