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吴修远的心中又是乱糟糟的,他如何听不出来,她是不愿与她多说一句的。
带着一丝苦笑,他轻声问了一句:“你怕是急着去上香的吧,不如,你先去,我也不耽误了你。”
这话才刚刚说完,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后悔。
他是真的怕,怕她当真就这么走了,不是因为她走了他的世界又会回归于黑暗,而是因为,她一旦是走了,那么他想要跟她说上几句话,那都是万分不可能的了。
“不碍事儿的。”夜风中,她淡淡的声音传来,恍惚之间,吴修远就想像是回到了几月以前。
那时候的她,还是喜欢着她的。
如今看着她,他竟有些不甘心,原本不想去提起罗家的事儿,但还是忍不住多了话:“若是罗子阳再缠着你,强迫你, 你让人跟我说一声,我会帮你。”
梁绿珠抿了抿嘴,忽然抬头看着他,只见他深深的看着自己,眼眸当中,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只是,那是什么东西,她已经不愿意去看明白了。
直觉告诉他,他该是什么都知道的,不论是关于吴歧,还是关于罗家的纠缠。
但她却没有丝毫觉得吴修远是因为关心她,或者在意她的生活。
而是因为即便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还防着罗子阳和吴歧,罗子阳倒也罢了,吴歧如今分明就没有任何的依傍, 更不可能有别的想法,吴修远怎么就不能放心了。
她始终忘记不了那日有人是想要了吴歧性命的,她虽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吴修远,但是她希望永远也不要是他。
舔了舔嘴皮子,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的温和一些:“吴歧她想来就没有别的想法,既然他已经不是吴家的人了,还希望你们不要将他卷入一些事情当中,他现在只是一个平凡的粉条铺帮手。“
吴修远听着这话,脸上的苦笑越发浓厚了:“到了现在,你竟还在担心我会对他不利?”
梁绿珠没有开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吴修远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接受不了,以往自己再是受够别人的侮辱和轻待,可她也没有丝毫的在意过,可偏偏现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可是梁绿珠啊。
她怎么能为了吴歧来怀疑他呢?
她在心疼吴歧,她担心自己会害他?
张了张嘴,他苦涩的问了一句:“你当真这么想我?”
梁绿珠一愣,错愕的看着他。
只见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神色,只是,自己到底如何想他,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吴修胸口剧烈的上下浮动了一阵,似是有心事儿呼之欲出,只是话没有说出来,目光在看向梁绿珠身后的位置处定住了。
梁绿珠以为是吴歧来了,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没有想到来人不是吴歧,却是罗朝凤,跟在罗朝凤身旁的,还有罗子阳!
“绿珠,你怎么在这里?”率先开口的是罗子阳,罗子阳见梁绿珠在这里,下意识的朝着梁绿珠这边走来。
罗朝凤的目光在梁绿珠的身上淡淡一扫,却没有和梁绿珠多说一句话,走到了吴修远的身旁,方才关切的问了一句:“修远,你怎么先走了,我和大哥将香上了出来你就不见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不碍事。”吴修远低沉而清冷的声音传来,梁绿珠嘴角微勾,朝着吴修远和罗子阳点了点头,拿着灯笼就走了。
“你。”吴修远想要留她,毕竟一个姑娘家,这么半夜了还在外面晃荡,始终是不安全的。
可话还没有说完,罗朝凤已经拉住了他的袖子,挑着浓眉朝着她摇了摇头。
霎时间,吴修远早管不得罗家人还在场了:“朝凤,她一个姑娘家一人在外,咱们。”
罗朝凤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早被不赞成占据了:“我大哥会送的。”
罗朝凤的声音并不大,意思只是为了提醒吴修远,他大哥早有意将梁绿珠迎娶过门,他们做不得在其中掺和。
吴修远眸光骤然,紧抿着薄唇,没有人注意到他放在衣袖下面的那只手早已经死死地握成了拳头,仿佛下一步就要冲过去,砸向罗子阳一般。
眼看着梁绿珠走远了,罗子阳也一并跟着走远了,那紧握在一起的拳头,终于还是松了一些。
“修远,天晚了,咱们回去吧。”罗朝凤说着,身后的新丫头翠兰赶忙附和了一句:“是啊,二公子,咱们小姐还病着呢,今日若不是为了来见见你,她才不会来呢。”
罗朝凤回头瞪了翠兰一眼,让她莫要多言,她看的出来,吴修远该是不高兴了。
这么些时日以来,她对吴修远的性子稍稍摸透了一些,却渐渐地不安,因为他很多时候都觉得吴修远像风,摸不着又看不着,让她无所安好。
但直到见到梁绿珠,她总觉得,吴修远又活了起来,不像个没有喜好的人。
这种发现让她十分不安,她想要赶紧的离开这里,仿佛,只有离开了这里,她才可以吴修远看向梁绿珠的眼神。
“公子。”这时,栓子从凉亭外跑了过来,手上还提着刚刚买来的灯笼,吴修远抿着嘴,将他拉到了一旁说话。
栓子也是莫名,看看罗朝凤,又看了看自家主子。
翠兰将一切看在眼里,有些不服气道:“这二少爷怎么回事儿,我都说了我们家小姐今日不舒服,他还没有反应,存了心的不在乎咱们家小姐的感受不成。”
罗朝凤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让她莫要说话,心里也是着急,他将栓子叫到了一旁说话,又离他们这么远的,莫不是因为梁绿珠。
想到了梁绿珠,她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
“我去叫他,横竖没有将我们家小姐晾在这里的道理。”耳旁传来了翠兰愤愤不平的声音,罗朝凤见得她要走,连忙伸手将她给拽住了。
“翠兰,不要多话。”
斥责的话刚刚说出口,吴修远已经往这边来了,只见他手上拿着灯笼,朝着她轻声说了一句:“咱们走吧。”
罗朝凤点头,走了几步,发现栓子没有跟上来,不由问了一句:“栓子他?”
“他还有事情要办,我们先走,不用管他。”吴修远淡淡的回了一句,到底什么事情什么原因,也再没有解释给罗朝凤听的盘算。
罗朝凤愣了愣,本想问他一句,栓子要去办的事情,是不是跟梁姑娘有关,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怕说了出来,吴修远连着陪她回去都不愿意了。
此时,梁绿珠刚刚上完香,鞠了三个躬,就听见罗子阳的声音自她耳旁传来:“绿珠,你怎么来庙里了,我听你爹说你身子不舒服,本还想明日过来看望。”
梁绿珠皱了皱眉,早以为自己不搭理他,他终归也知道自讨没趣儿,自己知道咒人的的,没有想到,他竟又跟了过来。
回头,梁绿珠十分冷漠的问了一句:“找我有事儿?”
罗子阳爽朗一笑:“我们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没事儿就不能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热络,原本以前打交道的时候,梁绿珠就觉着他这个态度实在是太八面玲珑了,让人有些莫不清楚真假。
如今他将这态度用到了自己身上,梁绿珠只觉的不舒服。
皱了皱眉头,梁绿珠反问道:“成亲?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可早就成亲一回了,在我这里,没有二嫁的说法。”
罗子阳听后,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绿珠,别闹了,你我都是知道的,当初吴歧是为了利用你,才让你进门冲喜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迎娶你进门,试想他当初若是当真想迎娶你进门的话,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少东家真是会说笑,你又不是吴歧,你如何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也不看罗子阳,梁绿珠径直往大殿外走。
“你觉得他现在为什么还留在你身边,他不过是个软骨头,靠着你养活,脱了吴家大少爷这个身份,他便什么都不是!若现在让他回到吴家,过回以前的日子, 他还是一样不会迎娶你的,你对他而言,始终也什么都算不得。”
梁绿珠听着这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罗子阳:“少东家好歹曾经也与他表兄弟称呼,沾亲带故,如今,就因为这么点变故,你就将她整个人都否定了不成?”
罗子阳僵住,没有想到她忽然之间会问起这话来。
罗吴两家的关系也不过是明面上,更何况,他和吴歧向来也没有什么交情,他最是看不惯吴歧这种人,更别说,如今吴歧成了吴家的耻辱,他和他之间,就更加不会有交集了。
眼看着梁绿珠要走,罗子阳忍不住伸手一把将她拉住:“绿珠,我不会害你的,现在整个安县,但凡曾经和他相识的人,哪个不离他远远地,你不要被他给骗了,你和他不会有任何的未来。”
“放手!”骤然之间,大殿外传来了一个含着怒气的阴鸷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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