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家主和柳氏女看到那几个人一直都在窃窃私语,他们很好奇,想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这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小,他们耳力又不像学功夫的人那样那么好,所以,根本就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能靠着直觉来判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说的是自己的事儿。
而金苗苗的功夫好,耳力也很好,除了薛瑞天跟红叶耳语的那些话之外,基本上都听了个七七八八,她一边听这几个人说小话,一边跟栾家夫妇虚与委蛇,竭尽所能的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关注自己,而不是关注那几个人。
好在影四很快就回来了,金苗苗稍稍松了口气,这可算是能有人替自己来吸引别人注意力了,自己可以踏踏实实的喝口茶、好好的歇会儿了。
可惜,事与愿违,不知道影四和沈昊林、沈茶说了什么,沈茶朝着自己的方向扬扬下巴,金苗苗微微一皱眉,朝着还在声泪俱下……哦,不,是声情并茂讲述与宁王殿下爱恨情仇故事的柳氏女挥挥手,让她稍微停一停,等等看大将军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苗苗姐,现在有这么一个情况!”
影四快步走到金苗苗的身边,先是看了看栾家主,很遗憾的摇摇头,然后贴在她耳朵边上,跟她嘀咕了几句,说完了,还轻轻叹了口气。
金苗苗听完影四的话,抬起头看看沈昊林、沈茶,看到他们对自己眨眨眼睛,又转头看了看栾家主,脸上闪过一抹不解。
“真的?你确定?他们是这么说的?”
“嗯,我问了好多次,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影四很坚定的点头,“我跟他们说,他们的目标也有这个,他们说,如果胳膊上有这个东西,那基本上情况就跟他们一样的,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我听完他们说的,就赶紧跑回来了,想要苗苗姐来鉴定一下,毕竟他们自己也不在行,说的可能没有那么的准确。”
“要真的像他们说的这样,那这些人可真是够狠的,而且心又脏。”
“谁说不是呢,偏偏他们还要为这些恶人打掩护,还要维护这些恶人,想想也是可怜。若是他们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很后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倒也没有必要去心疼他们。何况,他们未必就不知情,是不是?”金苗苗轻轻叹了口气,“我先去看看他的情况,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看看他的表现,考虑要不要替他处理了。”
影四微微颔首,向后退了一步,朝着金苗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金苗苗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影四的脑门,从他面前走过,走到了栾家主的跟前,冲着旁边的守卫招招手,让他把自己的小箱子拿过来,从箱子里面找了一把剪刀。
“栾家主,你不要乱动,我这把刀可是锋利的很,如果你不老老实实的话,我的手可就没准儿会划伤你了,那你只能自己承受这个痛楚了。”
“好,我不会乱动的,但是能问一句,您这是要做什么?”
金苗苗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剪刀小心的剪开了栾家主有胳膊的袖子,看到了沈昊林、沈茶说的那个红点,她凑过去仔细的看了一眼,从药箱里面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取了干净的棉球,蘸了蘸从小药瓶里面倒出来的液体,在栾家主胳膊上的红点上蹭了两下。
“嘶……”栾家主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使劲儿在自己胳膊上蹭的金苗苗,“大人,这个有什么问题?”
“你都感觉到疼了,还问这个有什么问题?这不是明知故问?”金苗苗翻了个白眼,伸手又翻了翻他的眼皮,顺手给他号了号脉,号完了右手,又号了号左手,微微一皱眉,看着栾家主,脸色有点不太好,“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胳膊上的这个红点是什么,对吧?”
“这个是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种下的,说是可以根治我的先天不足,种上了这个,我的身体确实很不错,至少不像我兄长,病病歪歪的,整日都要吃药。不过看大人的样子,是不是这个有什么问题?”
“你自己感觉呢?”
“自己感觉……”栾家主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红点,迟疑了半响,说道,“就是有一点很奇怪吧,以前它从来没有感觉,但是这两年只要碰一碰就会疼,不知道是为什么。”
“应该是发作了,所以才会疼。”金苗苗又用手摁了一下他的红点,看到他疼的呲牙咧嘴,轻轻一挑眉,“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人给你种的吗?”
“是我父亲找来的一位有名气的郎中,说是医术了得,我父亲很信任他。这个郎中给我种完了之后,早我家里住了大半个月,然后就离开了,从此再也不见。”
“什么时候种下的?种下的时候有什么反应,你还记得吗?”
“嗯,让我想想,时间太久了,已经记得不太清了。”栾家主仰起头,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大概是三四岁的样子吧,至于种下之后有什么反应,我自己没有什么印象了,只不过我的奶娘回忆我小时候事情的时候,提过那么两次,说是种完了这个的当天,我就开始发高热,整整高热了三天。那个郎中说,这都是正常反应,要我父亲不用着急。三天之后,高热退掉了,人也变得清醒,后来身体就慢慢好了很多,比我兄长强了可不是一星半点。从此之后,我父亲就特别相信这个郎中,只可惜自打那一年见过他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现在算算,这个人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是个百岁老人了!”
“你父亲找来的人……”金苗苗想了想,转过身朝着沈昊林、沈茶点点头,又转回来看看栾家主,问道,“后来,还有什么人来看过你这个红点吗?”
“嗯……”栾家主想了想,“好像是有,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个很年轻的后生来看过,说是当年郎中的徒弟,奉了他师父的命令来看一看,给了我一颗丸药,让我吃下去了,说这就没有问题了,可以保我一生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吃完了药之后,有什么反应?”
“又昏迷了三天,同样也是高热,三天过去之后,神清气爽、周身松快。但是……”栾家主看看自己的那颗红点,轻轻叹了口气,“从现在来看,好像并没有他们说的情况那么好。”他看向金苗苗,“大人,我胳膊上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毒虫。”
“毒虫?”栾家主听了就是一惊,“怎么……怎么可能?我……我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
“你在怀疑我的判断?”金苗苗眯起眼睛,“还是怀疑我的医道?”
“不是,不是,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栾家主轻轻摇摇头,连声的否认,他之前也接触过不少神医,这一类人的脾气都很独特,但同样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能接受别人批评和诋毁自己的医术,但凡犯了这个忌讳的,都是被狠狠惩戒的。
金苗苗看到他这个态度很诚恳,轻轻摆摆手,让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我并没有诋毁的意思,只是,如果有个虫子,而且还是毒虫在我身体里面,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不太合理啊!”
“这种毒虫非常罕见,寻常人不可得,有些郎中穷尽一生都见不到一次,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金苗苗叹了口气,脸色比刚才要缓和了不少,她看看认真听她讲解的沈昊林、沈茶、薛瑞天,又看看已经被吓傻、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柳氏女,轻轻一挑眉,“这种毒虫很特别,说它有毒吧,它对小孩的那种先天不足,确实是有奇效的。你自己也感受到了,自从有了这个,要比你大哥强上很多,是不是?”
“是,这个确实是。”栾家主点点头,“可是,后面的那个丸药呢?”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金苗苗把手里的东西丢进旁边的小桶里,看到守卫已经打来了干净的水,就走过去洗了洗手,慢悠悠的说道,“一般来说,这种虫子在种进来的时候,是处于一种半休眠的状态,种进来之后就立刻苏醒了,如果你身体里面确实是有问题的,它就会开始干活,检查你的身体,修补你的身体,至于它到底是怎么做的,那就没什么人知道了,但是你的高热确实是因为它引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影四抱着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栾家主,“那么,这是它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呢?”
“不好的就是它在人的身体里潜伏数年之后,就有可能毒发,必须要用一种特制的丹药给压下去。”金苗苗朝着栾家主笑了笑,说道,“你想的没错,就是你十一二岁的时候吃的那颗丹药,那个郎中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知道让人给你送药过来,如果他没给你送药过来,那么,你根本活不过十四岁,就会被身体里的那个虫子给琢磨死的。这个药能让这个虫子从活跃转为完全休眠的状态,延缓毒发的时间。不过,有的人服下丹药之后会高热、昏睡,也有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栾家主应该就是那个反应比较强烈的那一个。”
“原来是这样!”栾家主想了想,“那我现在这样是……”
“虫子已经开始从完全休眠转为半休眠,基本上就要复活了。”金苗苗朝着栾家主笑了笑,“因为之前已经压制过一次了,这一次丹药就没什么用了。不过,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栾家主,你的大限将至,最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
“什么?半个月?”
“对!”金苗苗点点头,“我不知道之前的丹药是什么方子,所以,也不敢贸然给你用药,我只能暂时压制你的毒发,也只能压制半个月的时间。”
“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栾家主还没说什么,柳氏女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你肯定看错了!”
“哦?”金苗苗看到她这个样子,轻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你觉得我看错了,那我就不用费心为栾家主解毒了。至于半个月之后,栾家主会不会一命呜呼,那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全看他的命了!”
“你……你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金苗苗一摊手,“不是夫人认为是我看错了吗?既然是我看错了,那就说明栾家主没有中毒,那没有中毒的话,就谈不上什么解毒了,是不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氏女疯狂的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不像是中毒,也没有任何的中毒迹象,大人,您再看看,兴许就是看错了!”
“看起来,栾夫人是真的不太想救栾家主啊!”红叶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了金苗苗的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柳氏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有一天栾家主死了,你就可以跟宁王殿下再续前缘了?把你曾经没有完成的事情,都完成了是不是?”
“没有完成的事情?”接收到了红叶的信号,金苗苗接过守卫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两口,“什么事情啊?说来听听,让我们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自然是勾引宁王殿下未遂的事情啊!”看到柳氏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的惨白,红叶轻笑了一声,“脸色这么难看,是被我说中了心思?”
“没……没有,你……你胡说八道的!”
“我要是胡说八道,你紧张什么啊?你应该很坚定的反驳我,你没有想过要背叛自己的相公啊!”红叶一脸的坏笑,朝着不知所措的柳氏女挑挑眉,“万万没想到,你对我们殿下的情根是如此之深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他,要与他……”她啧啧了两声,轻轻刮了刮自己的脸,“哎呀,我实在说不下去了,太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