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茶靠在沈昊林的胳膊上,静静地看着金苗苗、红叶跟栾家主和柳氏女的闲扯,觉得眼前发生这一幕还是很有意思的。
金苗苗和红叶想法设法的要从栾家主和柳氏女的嘴里套出来他们到底想要对宁王殿下做什么,但栾家主和柳氏女则是千方百计的把话题扯开,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多年的夫妻生活,告诉大家,其实他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夫妻和睦,他们也有争吵、也有不理解什么的。
或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都是事实,但他们以为这样东拉西扯就能让金苗苗和红叶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那就是很天真了,虽然这两个人看着跟柳氏女一起义愤填膺,讨伐这些不解风情的男人们,但实际上金苗苗和红叶根本就没有动心,完全是不动声色的任由他们打岔,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得逞了,等到他们彻底放松了,再出其不意的给他们来一记重击,让他们彻底的乱了阵脚。
沈茶轻哼了一声,这两个人也是有点蠢,跟领兵打仗多年的人玩这种战术,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候有他们哭的。
红叶听到了沈茶的一声轻哼,转过头去看她,看到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轻轻叹了口气,就知道她和苗苗的这一唱一和瞒不住沈茶,果然还是被看出来了。
看看还在跟柳氏女扯闲篇的金苗苗,红叶往沈茶这边凑了凑,小声的说道,“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可以逼迫他们一下了?”
“再等等,还没有到时候,都这会儿了,我们也不好功亏一溃。”沈茶轻轻摇摇头,“他们的戒心,尤其是那个姓栾的,整个人还是紧绷的状态,压根就没有放松。现在我们过早的暴露真实的目的,把他的戒心再拉高了,想要消除可就不容易了。”
“他对我们的防备还保持着非常警惕的状态,你们看看他的眼神。”沈昊林小声的说道,“每次说一个新话题,他都是很紧张的,左顾右盼,生怕我们给他们下套。”
“兄长说的没错,所以,还要等一等。栾家主这个人疑心很重的,没那么容易骗到他的,现在这样东拉西扯的,或许能让那位栾夫人放松戒备,但对他没有太大的作用。除非……”
“除非?”红叶好奇的看看沈茶,“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说出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让他特别的震惊,把他那点自尊彻底击垮。”
“哪儿有这么一个消息啊?”红叶翻了个白眼,“你有吗?”
“说起来吧……”沈茶摸摸下巴,看看沈昊林,又看看薛瑞天,有点难以启齿,“这个还真的有,也确实是能给他致命一击,但……”
“但什么?说不出口?”
“嗯,反正我是说不出来的。”沈茶轻轻摇摇头,看到红叶一脸好奇,叹了口气,说道,“你去问小天哥,他也知道的。”
红叶看沈茶和沈昊林的样子,确实是不打算跟自己说,转头就盯着薛瑞天。
“你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薛瑞天摸摸下巴,冲着沈茶一挑眉,“你说的那个石破惊天的消息,是我也知道的那个?咱们在小书房,小珏特别神秘的跟我们聊的那个,是不是?”
沈茶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薛瑞天说对了。
“原来是那个啊!”薛瑞天有些为难,看看红叶,“说实在的,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知道了怕你接受不了。”
沈茶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来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喝完之后,转手把还剩大半杯的茶递给了沈昊林,看着沈昊林喝完,接过来轻轻的放在了石桌上。
“如果你们不这么怪里怪气的,或许我还不好奇的,但你们现在这个状态,我还真的很想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能让你们这么的……谨慎。”
“不是谨慎,是不太好开口。”薛瑞天想了想,“你容我思考一下,如果这件事情说出来,让那个姓栾的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先慢慢想。”红叶看看沈昊林和沈茶,看他们两个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眨眨眼睛,“看起来很严重啊,要不然你们不会是这个样子。”
“不是严重,是会对那位夫人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沈茶一摊手,“如果这个话从我们嘴里说出来,确实是有点不太好。”
“对她有影响啊?那就更好了,我没有什么顾虑,发生在她身上的任何事,我都可以说得出口。”红叶很无所谓的耸耸肩,“想想咱们殿下多好的人,被她伤害利用,我就没再把她当成一个人了。”
“说的对!”沈茶朝着薛瑞天点点头,“你去问小天哥,他会告诉你的。”
薛瑞天看到沈茶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把红叶拉到自己身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好半天。
说了一半,他就看到红叶的脸色越来越红,薛瑞天坏笑了一声,轻轻挑挑眉。
“你刚才还说没什么顾虑呢,怎么是这么个脸色?”
“我哪儿知道是这种事儿啊!”红叶翻了个白眼,“她是没有脑子吗?这样的事儿也敢做吗?太皇太后明显就是言而无信的人,就算真的成功了,她想要的也得不到啊!”
“这还没说完呢,还有更离谱的!”薛瑞天拽着红叶继续咬耳朵,总算是把这个消息都说完,看到红叶耳朵都红了,坏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没事儿,气死我了!”
“情绪波动这么大,看起来是真的气到了。”沈茶看看被薛瑞天拉着劝慰的红叶,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虽然不愿意承认,太皇太后是真的很懂的拿捏别人的心思,说出来的话特别有蛊惑性,都是直击对方的软肋。”她朝着柳氏女扬了扬下巴,“这种心存幻想的小女孩,就是她拿捏的对象。”
“可以想到当时太皇太后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语气、表情都能想得到。”沈昊林脸上闪过一抹讥讽,“还记得我和小天第一次进东宫念书,她就以皇舅舅的名义把我们约到了御花园。”
“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话里话外,想让我们给她当眼线,把小珏每天的行踪都告诉她。”
“这不是白日做梦?兄长和小天哥跟小珏哥哥的是什么交情,怎么可能为了她捅自己兄弟一刀?”
沈茶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依然一边保持高度戒备、一边跟金苗苗和影四胡扯的栾家主,再看看精神明显没有刚才那么亢奋的柳氏女,盘算了一下时间,再熬上半个时辰,他们就可以突破栾家主的防线了。
“这个是自然的,而且我们很了解她,也知道她不是正经人,所以,离着远远的,她说什么都不会信的。”
“她也不值得信任的。”
“没错,俗话说相由心生,她早年刚入宫时的样子,跟后来做了太皇太后的样子,几乎是判若两人。”
“为什么?”
“大概是她做了太多缺德的事,害了太多的人吧!”沈昊林扬扬下巴,指了指栾家主和柳氏女,“这两个人也是一样,年少的时候,他们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因为王叔也不会喜欢这种尖酸刻薄的长相。”
“说的也是。”沈茶点点头,“我是觉得栾家主应该是一块很难啃的硬骨头,不愧是能站在宁昌国上面的人,确实是有点滴水不漏的劲儿。”她看了看靠过来的红叶,“你还好吗?”
“不太好,怪不得你之前不肯说,这种事儿确实是不太好说出口。”红叶摸摸下巴,喵了一眼柳氏女,突然戳了戳沈茶,“看见了吗?”
“看见了!”沈茶看了看那个若隐若现的图案,轻笑了一声,“嗯,等级不低。”
“胳膊上的纹身,确实是等级比较高的象征。”沈昊林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热茶,喝了两口又放下,小声的说道,“你们注意看栾家主的右小臂内侧,是不是隐隐约约的,有一颗红色的点。”
沈茶和红叶彼此对望一眼,同时把目光看向栾家主右小臂内侧,果然如沈昊林所说,有一个不算太显眼的红点,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会忽略掉。
“兄长,这是……”
“如果没看错的话,我在那两个刺客的手臂上见过一模一样的。”沈昊林看了看沈茶,又看了看薛瑞天,“这家伙不老实,挨了一顿打,都不肯说实话。”
“先不急着下定论。”沈茶抬起头朝着影四使了个眼色,等他走到自己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嘱咐道,“悄悄的,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知道了!”影四应了一声,悄悄的离开了刑讯房,前去死牢按照沈茶的吩咐办事。
沈昊林看着影四离开,轻轻拍了拍沈茶的手,又把目光落在了柳氏女的手臂上,两个人找了好半天,却没有在上面找到跟栾家主同样的红点。
“如果兄长的猜测属实,那他可不一般,应该是幕后之人安排在中原地区的主要人物。”沈茶想了想,“可同样的出身,何卅和他的手下,还有日弈阁那些低阶品的杀手身上也没有啊!”她想了想,“莫非,他是日弈阁的高阶杀手?”她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栾家主,“不像是有功夫的样子啊,如果有功夫的话,还会被我们的人给抓住?如果有功夫的话,怎么可能会在刺客刺杀的时候,直接往桌子下面钻。”
“不要急,这红点代表了什么,等小四回来就知道了。”
“就是,不用急,咱们先看戏。”红叶一只耳朵给了金苗苗和柳氏女,一只耳朵留给了沈昊林、沈茶,听到沈昊林的话,轻笑了一声,说道,“这栾家主也够惨了,跟什么人比不好,偏偏要跟宁王殿下比,宁王殿下在出身书香门第的女孩子面前,那就是完美得不得了,是这些女孩子的梦中情人,是她们一生都爱恋的对象。你看柳家的这个时隔这么多年,还能记得她跟宁王殿下相处时,两个人做了什么诗,画了什么画,去了什么地方游山玩水,甚至两个人的对话都印象深刻,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她一边说,一边啧啧称奇,“要说她对咱们殿下没点想法,我是不相信的。估计他们夫妻生活确实是不怎么样,能活到今天,大概就是靠着这点念想了。”
“说话不要这么难听,留点口德。”沈茶哭笑不得的看着红叶,又看看凑过来听他们说话的薛瑞天,“小天哥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觉得如果单论感情的话,栾家的这位可够惨的,他夫人的心思一天也没在他的身上,是不是?而他夫人,满心满眼的都是咱们殿下。”
“这点我同意,他俩应该只有家人的感情,没有所谓的夫妻之情,这么多年不过就是为了维持各自的利益罢了。而栾夫人倒是对王叔很有想法,她应该很喜欢王叔,如果这些意外的话,只谈感情的话,她应该是愿意跟王叔过一辈子的。可惜,这样看着很美好的感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轰然倒塌,她选择了对她自己有利的,而放弃了可能会给自己造成灭顶之灾的一段美好的感情。”沈茶轻笑了一声,靠在沈昊林的肩膀上,叹了口气,说道,“蝇营狗苟算计了一辈子,她活的真累。”
“说的就是啊!”薛瑞天看了一眼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柳氏女,轻轻勾起唇角,冷笑了一下,“明明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这一生活的非常的富足且安稳,老了老了就不认账了,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风花雪月,不喜欢满身铜臭,啧啧啧,这人啊,一旦不要脸,那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不要脸吗?”红叶冷哼了一声,“她能同意做那些事,说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这个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