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衣走出席府很久后才蓦地松下气来,心中怅然若失之感,和无法诉说的悲愤交织,让江连衣实在是不好受。
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一个小胡同里,正在这时,身后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江连衣警惕的握紧包裹系子,却听身后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江大小姐可真是狼狈啊,就这么被赶了出来,我瞧着都替你丢脸。”
一听这声音,江连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她沉着脸转过身来,看着一副看好戏模样的江若风,道:“风凉话说够了吗?”
江若风耸了耸肩,道:“这怎么能算是风凉话呢,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
说完,江若风上下打量着江连衣,他啧啧道:“你这等容貌怎就是入不了席清彦的眼呢?我都替他感到可惜,可惜了这么好的人儿,他说不要就不要。”
这番话又恰恰好刺痛了江连衣的心,她目光冷冷的看着江若风不发一语。
适时,江若风也收了调笑的心思,他看着江连衣,目光突然冷了下来,一副变脸比变天还快的模样。
江若风平时虽吊儿郎当的,可一旦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让人,旁的人还是会被震慑到。
江连衣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她慌忙地低下头不去看他。
江若风见她这般便哼笑了声,语言讽刺的道:“怎么?现在知道心虚了?”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江连衣别过头去。
“你不知?呵,好一句不知,江连衣,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作无辜样,那瓶药阁主是让你寻机会用在席清彦身上,可你却擅作主张将它使在了顾倾城身上!”
说到这里,江若风咬了咬牙,他当时怎么忘了留心江连衣,她那么恨倾城,怎会放过她?
好在没出什么事,不然,背着阁主,就不要怪他不顾同门之谊下狠手了!
江连衣狡辩道:“我杀了顾倾城,就能取代她陪在席清彦身边,到那时,还怕杀不了席清彦吗?”
听闻此话,江若风冷笑了一声,他道:“这可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
“你以为你的这些鬼话能糊弄我?糊弄阁主?你的那点小心思你真当阁主不知道吗?你想攀龙附凤,却也要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你够格吗?”
江连衣被他一番话说的面颊通红,她气结:“你!”
江若风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开口堵了她,道:“既然已经被赶出席府,就赶紧回去,阁主可是等候你顿时了。”
听到这话,江连衣脸色一白,她深知,说这话等于宣判了她死罪,这番回去,任务又没完成,再加上江若风这个滑头不知在阁主面前抹黑了自己多少,自己回去,能有好果子吃吗?
江若风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下冷笑了声,道:“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我还没闲到事事去找阁主告状,只不过阁主在北平眼线不少,你做了什么,恐怕不用我说他就已经知道了,此番回去,你便好好想想该怎么交差吧。”
说完,江若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转身离开了。
江若风前脚刚走,一抹黑影就从胡同墙的另一边闪身离开了,徒留江连衣一人站在胡同里发愣。
……
与此同时,宫里的人也收到消息,听说了江连衣被赶出席府的事。
莲音公主听后失手剪毁了一条帕子,脸上却冷冷的笑着,道:“看来,我猜想的没错,和席清彦纠缠不清的根本就不是江连衣。”
喃喃完后,莲音扬声唤来宫女,对其耳语了一番,那宫女就连忙拿着她的腰牌离开了宜和殿。
莲音将剪破了的帕子丢进火炉里,火光映照着她眼里的单纯和淡淡的笑意以及浅浅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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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清彦来到浮珞院已是过了很长时间了,刚踏进大门就被刚好出来的裴吟芝抓了出去。
裴吟芝将席清彦抓到无人的角落,看着他颇有些气愤的往他胸膛上锤了一锤。
席清彦连忙受下,道:“娘。”
裴吟芝低着声音训斥道:“别叫我娘!没你这样的儿子!”
席清彦心里也难过,堂堂七尺男儿终是在母亲的怒火下低下了脑袋,一副任凭发落的模样。
“娘,我知道你气愤我没有保护好倾城,儿子心里也是怪自己的,可您……不要气恼儿子了好吗?您待倾城如亲女,可我……我也是您的亲生儿子。”
席清彦心里不是不难过,倒不是觉得裴吟芝看倾城比看他还要看的重,这反而是他乐见的,可做儿子的,自然希望母亲能多多关爱自己一些。
更况且,虽然他席清彦行军打仗多年,也颇有些不可一世,可在母亲面前,他也只是个想讨糖吃的孩子罢了。
听他这话,裴吟芝倒是愣了许久,她看着儿子老实巴交的模样心中便忍不住发酸,这到底是她养在身边二十几年的儿子,她又怎么会不疼他呢?
裴吟芝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语气也柔了下来,她道:“娘不好,方才娘不该那样说你。”
席清彦连忙摇了摇头,道:“儿子知道,娘也是急了才会说不认儿子的话。”
席清彦这样一说,裴吟芝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她叹了口气,缓了好久才道:“我只是不明白,已经到了这地步,依着你爹和你平时的性子,早就把那江连衣暗地里处决了,可这次,你们居然都放过了她。”
席清彦想了想,道:“娘,事出有因,父亲和儿子才不得不这么做,您放心,这件事总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的。”
裴吟芝道:“每每你们都说事出有因事出有因,搞得神神秘秘,却不会事先先同我通个气,我这边干着急,心里自然会多想。”
席清彦知道,母亲这是要套他的话了,他思了片刻,道:“这件事,还是让爹告诉您原因吧,儿子还想去看看倾城,今天这一遭,恐怕她受惊不小。”
裴吟芝本想缠着他说清楚,可听他说要去看倾城便也没追根究底了,只朝他摆了摆手道了句罢,两母子便“分道扬镳”了。
席清彦看着母亲有些怒冲冲的背影就知道这一次父亲又要遭罪了。
还好方才他留了个心,没有把原因说与母亲,他都说了,叫父亲拿什么去应对?
席清彦叹了口气,他想,这恐怕是父子俩唯一的默契了吧。
可悲的是,他们把这默契用在了“对付”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