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凝固了三人脸上的笑容。
席坤脸上还维持着咧嘴傻笑的模样，眼睛却慢慢瞪大，越睁越大，手慢慢捂上自己的胸口，缓缓朝身后倒去。
“席坤！”司沉水飞快地朝他冲过去，另一边厉擎苍如箭一般朝着狙击手追去。
“坚持住！”司沉水半跪在地上扶起他上半身，一手按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司……二小姐？”席坤靠在司沉水怀里，想咧嘴冲她笑一笑，但一张嘴血就流了出来。
“西郊看守所有人枪伤，请立刻派车过来！”司沉水挂掉电话，低头对席坤说道，“别说话，保持体力，别放弃！”
席坤笑了下，断断续续地说：“没想到你真实的样子是这样的，很，很漂亮……厉长官，很幸福。”
“闭嘴！保持体力不要说话！”司沉水用力按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心却不住的往下沉。
这一枪正好在左胸位置，怕是……
这时候，看守所的铁门被打开，刚才离去的狱警和其他几位警卫听到枪声飞快地跑了出来。一看到前面的情况，脸色刷的一变。
“席坤？这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那位叫老麦的狱警跑到席坤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老麦……这下我想回来都回不来了……”席坤吃力地转过头，朝老麦挤出一个笑容。
“你说什么浑话？我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你一定要坚持住！”老麦急忙说道。
“席坤，听到没有？你有很多朋友，他们都希望你活下去，一定不要放弃！”司沉水喊道。
“对！所里还有你那么多小弟，你说过要带他们一起混的，他们都等着出来后去找你呢。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老麦红着眼说道。
席坤虽然做过错事，但是他本性并不坏，相比较其他人而言，他却有着一颗赤诚之心，只不过之前用错了方法。
这阵子他在看守所里表现很好，并且用自己的影响力帮助了很多人。狱警们对他的印象有很大改观。
他们都不想这个世界上少一个这样赤诚的人。
“我知道，我要死了……人都会死，我早就想过这一天的，真的，没关系……”
席坤咳嗽了一下，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巴里喷出来。他痛得眉头紧皱，但依旧冲着司沉水列开一个笑容。
“能在死之前看到你们来接我，我……我就很满足了，你们没有骗我，你们是好人……”
“真的，我特别感激你们，你们愿意相信我，我知足了……”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而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目光向上望着天上飘浮的白云，
“可惜……我没有办法跟你们一起奋斗了。很、很抱歉，没能够帮上你们什么忙……你们的梦想真的很伟大，不要放弃……”
“我……祝你们成功……”
“不要睡，救护车来了，不要放弃！”司沉水拍他的脸，可鲜血还是不断从她捂着伤口的手指缝里流出来，止也止不住。
席坤望着蓝蓝的天空，仿佛看到了什么，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他的气息已经很微弱，声音低低的像是婴儿的呢喃，望着天空小声问道：“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司沉水心头一抽，抱起他飞快地朝开过来的救护车跑过去。
她曾经也问过，为什么她的爷爷她的叔叔伯伯们不要她？
她懂得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的感受。
她抱着席坤飞奔上救护车，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希望他不要放弃，希望可以创造奇迹。
在救护车开出去的那一刻，厉擎苍赶了回来，与她一起坐进了救护车里。
“死士。”厉擎苍朝司沉水使了个眼色。那位狙击手被他追上了，可是在他追上的时候就服毒自杀，跟之前那些死士一模一样。
司沉水眸光一暗，捏的拳头骨骼咯咯作响。
她和厉擎苍看着躺在担架上面色惨白的席坤，心里仿佛被人插了一刀一样难受。
席坤对那些人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他们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还要杀他。
如果真的想杀他，在他进看守所之前就可以灭掉他。何必又给机会让司沉水他们找到他，让他提供线索？
“是魏宏因的人还是娄崇？或者，都不是。”司沉水靠在窗户上，眼中闪过一抹冷凝。
对方做这件事情的逻辑有些别扭，她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而席坤在车上的时候已经出现休克，到了医院，司沉水和厉擎苍两个人帮忙推车，飞快地冲向手术室。
“嗯？”在进急诊大门的时候，司沉水突然觉察到背后有什么异样的目光，警觉地往后看了一眼，眼角余光似乎瞥到有一个身影飞快闪了过去。
但医院里本来就有很多人，她急着推席坤进手术室，这种异样的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闪了一下。
“家属请留步。”护士将司沉水和厉擎苍拦在手术室外。
司沉水看着席坤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长长的走廊里，看到手术室的门朝着他们缓缓的关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慢动作一帧一帧回放。在这一刻，她感觉好像又看到了地狱大门在她面前打开又关上。
“擎苍……”司沉水忽然握住厉擎苍的手，眼睛盯着亮起的“手术中”三个字，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在。”厉擎苍回握住她的手，默默的给她力量。
厉擎苍成立FZC执行任务以来并没有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但是他知道司沉水经历过很多很多次。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每一次她将她的战友或者朋友送到手术室，再也看不到他们出来时的场景。
这道门一旦关上便是永恒。他知道司沉水心里的恐慌。
手术室的灯亮起，但每过很久就熄灭了。
还不到一小时。
司沉水看到灯熄灭，心一下子就凉了。
手术室门被推开，一名医生一边摘着口罩，一边走出来。
“很抱歉，病人伤势过重，请节哀。”
席坤就这样走了，才二十几岁，还满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憧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
司沉水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在听到席坤死讯的刹那，收得干干净净。
平静，麻木，接受。
但她握着拳头的手，鲜血却一滴一滴落下来，掉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摊血迹。这些血有她的，也有席坤的。
突然，她的手被一只宽大的手掌包住，厉擎苍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与她牢牢相握在一起。
两人久久地站在手术室门前，等着席坤的尸体被送出来。
难过吗？早已经习惯。
悲伤吗？并没有用。
恨吗？恨不得杀了那群草菅人命的人渣！
“席坤，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帮你报！你的梦想我来帮你完成。没保护好你，欠你的，我下辈子还。”司沉水闭上眼，在心里一遍遍说道。
“席坤并不是娄家或者魏宏因的目标，我们会把真凶找出来。那名死士我已经叫龙河去处理。”厉擎苍对她说道。
司沉水抬头看他，“你是说死士有问题，有人假冒复古派的做法？”
如果是这样那就解释的通了，因为他们之前分析过很多次，确定席坤不会有危险，所以才没有对他多加保护。
但今天却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让他们措手不及。
就在他们带着席坤的遗体离开医院的时候，司沉水又感觉到了那种被人盯着的异样感，她对于危险的直觉高度灵敏。
“你也感觉到了？”司沉水看了厉擎苍一眼，后者对她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
“在那里！”司沉水忽然眸光一厉，飞快的朝着停车场方向冲了过去，对厉擎苍道：“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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