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娜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颤抖。
“想像一下,他们都被挨个杀掉,然后是整座茜香城!城内血流成河,没有一个活口……”司徒展用最残忍的方式威胁她,“你要敢自杀,我就会这么做!”
波娜娜闭上眼睛,有泪滑下。
司徒展见状知道威胁奏效,他让人将茜香百姓押下,然后拥着她回到轩辕阁。
奔波加上半夜的折磨,波娜娜开始腹痛。
司徒展冷眼看了她一会儿,才问:“告诉我实话,这孩子是不是本王的?”
波娜娜毫不犹豫地说:“不是!是非凡的!”
“好!很好!”司徒展拂袖而起,怒道:“那你就接着痛吧!”
波娜娜躺在床上,听任老天的安排。孩子当然是司徒展的,她不想替他生孩子,却又狠不下心打掉,现在如果被司徒展亲手毁掉,倒也是报复他的好法子。
仇恨已让她善良的心扭曲,忘记了最初也曾对腹中的小生命充满了怜惜。
这条小生命也真顽强,痛了大半夜,居然能坚持住,没有流掉。
第二天,睡醒一觉,波娜娜只勉强喝了几口粥。也许是司徒展实在吃不准她腹中的胎儿是谁的,所以存了让她生下来滴血鉴定的想法,竟然让人熬了安胎药喂她喝。
波娜娜也没再拒绝,毕竟她也不忍心故意谋杀腹中的生命。
晚间,司徒展回来了,只冷淡地打量她几眼,却并未再强迫掠夺她。因为,今天他召见了莫离,问询他能不能确定她怀的是尹非凡的孩子。莫离却说孩子多半是他的,因为上身的日子正是波娜娜最后留在王府的那几天。他提醒他,如果孩子真是尹非凡的,波娜娜不可能这么不在乎,她有可能是故意这么说,激他发怒的。
司徒展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被波娜娜折腾地有点神经兮兮,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和沉着。他决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莫离的滴血鉴定术很准,几乎没有误差。
听完莫离的推测,他想到波娜娜就要生下也许是他的孩子,不由胸口一热。冷硬僵死的心腾起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也许,他们还有回转的余地也说不定。
为怕波娜娜再次激怒他,他刻意躲避着她。每天天不亮便起床出去,连早膳都不在轩辕阁吃。而晚上直到半夜他才回房睡觉。
每天清晨或深夜,他进出卧房时,看到隔断里睡着的波娜娜,不由有了期盼。不管怎么样,现在她还留在他的身边,而且,而且多半还怀了他的孩子。这,已让他心生欣慰。
平静了几日,他戾气渐消。原本打算折磨波娜娜的计划也暂且搁下,尽管他曾经无数次发狠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现在,他似乎只要能看到她平静的睡靥就已满足!
晚上,他悄悄回到卧房,临睡时拿出波娜娜给他绣的鹰绣锦,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吻了又吻,无数个难眠的夜里,他就是拥着这幅锦入眠的。它是他们曾经相爱过的唯一凭证和留念。
他躺在床上深情地抚摸着它,想起他们曾度过的那些美好幸福的时光,嘴角不由掠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波娜娜身上的创口已开始结痂愈合。尽管这种大面积的皮肤创伤很严重,但莫离的药非常管用,伤口并未感染,只是结痂时很痒。
她的身体恢复了健康,心却恐慌起来。她不要这种貌似平静的生活,她必须要跟司徒展敌对下去,她绝不能安安稳稳地跟他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冯子仪、尹非凡还有成千上万个复茜会弟兄的亡魂不容许她平静地生活。她要继续斗争,只要她有一口气就绝不能让司徒展好过!虽然,她很清楚惹司徒展不好过的时候,她的日子也会加倍难过!
这些天她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鬼影,而昨夜,他竟彻夜未归,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今天无意中听侍卫闲话,似乎说王爷去了京城面圣去了!
波娜娜知道这次司徒展在天子脚下,同时铲除复茜会和六扇门两大帮派,无论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廷里都必将掀起轩然大波。复茜会现只剩她孤身一人,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但六扇门背后的靠山可是当今皇上司徒登,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想到司徒展跟司徒登对上了,不由心内一阵窃喜。她暗骂道:“愿这两个王八蛋狗咬狗拼个你死我活!最好是都死翘翘了才最趁心!”
司徒展是昨天动身的,今晚应该还不能回来。她记得卧榻里曾放着一把匕首,现在想趁机取出来,以后也许能把握机会刺杀司徒展。
想到就开始行动。看看天色已晚,丫环侍卫也都没了动静,她悄悄起身推开寝室的门,进到里面。
借着清洌的月光,她轻车熟路地摸到卧塌边,打开靠背后面的一只隐蔽的抽屉,一摸,不错还在里面。
她惊喜地忙取出来藏入怀内,起身时不防碰掉了一卷东西。因怕引起司徒展警觉,她忙取起那卷东西想放回原处,目光落在那东西上时,不由怔住。原来,手里拿的正是她曾为他绣的鹰绣锦。虽然她没有亲手送给他,但他还是发现了,并且显然一直放在身边。曾经甜蜜的往事涌上心头,如此近又如此的遥远:
她曾经兴致勃勃地伏在案上铺纸画草稿,涂了改改了涂,只为能设计一张满意的图稿。她像个准备邀宠的孩子,全心全意的努力,只为博他惊喜的一笑。
不厌其烦地废掉好几张不满意的图稿,最后敲定标准图案:一只雄鹰展翅翱翔,目光如炬,威风凛凛,颇有点司徒展式的不可一世。
她小孩子气地点点鹰的脑门,像是在对着他说话,“狂得你!”说完又觉得好笑,独自咯咯笑了一阵。
那沁人的甜蜜好似还在昨日,为什么转眼就成了笑谈?心里忽然涌起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胃又翻腾起来,她忍不住冲到一只痰盂边狂吐起来。
吐完了,心还是没平静下来。她好难受,简直要发疯!她猛地抽出怀里的匕首,拔掉鞘,冲到床前拿起那轴锦,用匕首疯狂地划着。兵刃无比锋利,转眼整轴锦都被划成了一堆烂布条。
波娜娜喘着粗气,停下手,将一堆烂布条扔到床前的一只玉雕废物篓里。这时,她听到门外响起声音,好像是外面的丫环唤了声王爷。难道是他回来了?
她忙将匕首藏到怀里,然后理了理衣服端坐在卧塌边。
门被推开了,司徒展走进来。他点亮蜡烛,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坐在卧塌上的波娜娜。他当然不会自做多情地以为她是专门来投怀送抱的。
“出去!”他简单明了地命令道。
波娜娜冷哼一声,装作没听见。
司徒展皱起眉头,他今晚的心情很不好。跟司徒登的关系现在闹得有点僵,如果一旦撕破脸皮,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皇室浩战。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避免着跟司徒登发生正面的摩擦,而司徒登也一直忍让着他。而现在这表面维持的和平,很可能要随着六扇门的灭绝而崩溃。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不会跟司徒登干上。这是条不归路,胜者为王败者寇,绝没有回头路!
只是,她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吗?她能体谅他为她费的这番苦心吗?
“滚出去!”不用想也知道她又是来故意找事的,他现在很累,没有心情更没精力陪她闹。
“不!”波娜娜明明白白地拒绝。
“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司徒展危险地眯起眼睛。
“是啊!哈哈,你可真了解我!我就是皮痒了!周扒皮呢?让他来呀!”波娜娜继续挑衅着。
“想见他?好啊!”司徒展痛快地答应着,“来人,带周大松过来!”
波娜娜想不到他真让人传周大松,顿时浑身汗毛斗立,说实话她确实怕那个周扒皮。
一会儿功夫,侍卫架着周大松进来了。他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看样子好像吃了不少苦头。
波娜娜惊惧地目光移到他的双手时,突然掩嘴惊呼出声。他的双手竟被齐腕斩去了,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腕骨。
司徒展冷冽的目光移回到她脸上,淡淡地说:“人也见了,还有什么要求快说!要是真的皮痒了,恐怕他不能再伺候你,还是换别人吧!”
半晌,波娜娜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她不吭声了,怎么说她也不可能再接他的话茬,说她非要换别人来剥她的皮!她又不犯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你要他干的!为什么明明是你的错,却总要惩罚在别人的身上!”
“没有为什么!就因为本王看他不顺眼!”司徒展不屑于跟她表白真正的原因,他斩周大松的双手,主要因为这混蛋竟敢摸她的心口,这坚决不可饶恕。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他已两天一夜没合眼,心情也很糟。“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求快说!本王要安寝了!”
波娜娜扭过头,不再说话。
司徒展挥手屏退了侍卫和周大松,他慢慢走向床边,离波娜娜一步远时停下来。冰冷的话语再次响起:“我再说一遍!滚!”
波娜娜抬头对他一笑,腻声道:“我不走!今晚我要睡在你床上!”
司徒展抿起薄唇,眸中已泛起森冷,他的耐性在一点点流失,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波娜娜却等不及了,尽管看司徒展的样子很是警觉,但她已等不及他放松警戒的时候。她笑着扑到他怀里,一手抱住他的虎腰,另一只手飞快地掏出怀里的匕首扎向他的心窝。
他的大手轻易地钳住她的手腕,“叮!”匕首落地。
波娜娜知道自己多半杀不了他,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如果她杀不死他,就让他杀了她吧!反正都一样!他们只要有一个死,就不会再痛苦!
“死性不改的蠢东西!凭你这三脚猫功夫也妄想杀本王?”司徒展钳住她手腕的手略一用力,就让她疼出冷汗,等到她疼到浑身发颤时,才将她推倒在地。
“滚!在我的耐性耗尽之前,快滚!”司徒展低吼一声。
波娜娜挣扎着爬起身,还想再去拿那把匕首,却被司徒展抢先拾起。他凝视着手里的匕首,眼中有了层朦胧的雾气。曾经,他亲手将这把匕首交到她手中,让她杀他,但她下不了手。现在她却拼命想杀他,再无半分迟疑和留恋。这让他痛彻心扉。
他慢慢走向床边,捡起鞘,将匕首缓缓推进去。突然,他脸色大变,扔下匕首,在宽大的卧塌上疯狂的翻找着什么。
波娜娜冷笑,她当然知道他在找什么。挫败的心涌起报复的快感,她讥笑道:“别找了!那东西早就该扔了,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它!有意义吗?可笑!”
司徒展停止寻找,他回身扫量四周,嗜血阴森的目光最后锁定在床前的玉雕蒌里。
他慢慢蹲下身,颤抖的双手伸进蒌里,抓出一堆烂布条。她终于还是毁了它!这个狠心的女人连最后一点点慰藉最后一点点甜蜜都不肯再留给他!她不止划烂了它,同时也把他的心划成碎片。
他如化石般僵在那里很久很久,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目已赤红。
波娜娜被他的脸色震住,因为他看起来就像一头垂死疯狂的野兽。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疯狂地笑了很久,然后幽幽地说:“波娜娜,你够狠!”
波娜娜无惧地迎视着他,反唇相讥:“多谢夸奖,不过跟王爷比起来,我波娜娜还是甘拜下风!”
“好!既然你都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不能让你失望!”司徒展幽幽地说完,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变脸暴喝:“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
波娜娜反抬高下巴,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她早就豁出去了,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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