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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媚儿另拿了干净杯子,斟满酒,款款走到司徒展身边,柔声笑道:“好久没看到王爷如此好兴致,这可都是玉妃的功劳!玉妃一来,我们王爷的心情就好,我们这些奴妾也跟着高兴!为表对玉妃的谢意,媚儿敬你一杯!”

司徒展满意地瞧她一眼,对她点点头。姚媚儿总是这么乖巧伶俐,说出来的话让他听着就是舒服。

所有目光重新回到波娜娜身上。尽管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波娜娜忘不了姚媚儿双手也沾满茜香子民的血。在茜香跟天盛王朝对抗的时候,茜香国对这个狠毒狡猾的女人又恨又怕,称她妖妇。

不是小家子气,但她怎肯接受曾屠她子民的帮凶敬酒!

“谢了!我不喝酒!”波娜娜拉下脸,冷冷地一口回绝。

四周无语,都在等着看好戏。

司徒展见波娜娜不高兴,刚要说话。姚媚儿已抢先道:“哦,媚儿该死,不知玉妃不会饮酒。那这杯媚儿自饮,也算表达谢意了!”说完扬脖饮尽,笑笑退回原座。

众姬妾暗暗悻然,这姚媚儿就是狡猾,想看她出糗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司徒展若无其事地继续给波娜娜夹菜,“来,娜娜张嘴,尝尝这雪菜别有风味!”

波娜娜掩住口,皱眉道:“我不想吃了,心口有点疼。”

司徒展神色一僵,接着便说:“那好,喝口热酒吧。”说完吩咐丫环倒来滚烫的酒。

波娜娜在他手里喝了口,感觉郁闷的胸口总算舒服了些。

“父王!父王!”随着一连声稚嫩的童音,一群丫环媳妇簇拥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走过来。

“父王!浩儿好想你!”小男孩撒娇地扑向司徒展,浑不管他父王膝上还坐着个女人。

波娜娜吃惊地挣开腰上大手,迅速站起来,她没有想到司徒展居然已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司徒展看看波娜娜,有点尴尬。见儿子仍扑在膝上撒娇耍欢,毕竟血浓于水,不忍推开。抱起孩子,有些不满地望向云染月。

云染月装作没看见他的恼怒,只冷声质问浩儿的奶妈:“刘妈,你不知道现在王爷正为玉妃设宴吗?怎么让浩儿过来捣乱?”

刘妈忙跪下:“奴婢该死!小王爷非要吵着见王爷。最近几晚,奴婢晚上好几次听到小王爷睡梦中叫父王!他实在太想王爷了!我原本告诉他明天王爷会去看他,可他等不及,听说王爷在这里喝酒,就哭着闹着非要来。奴婢想阻拦的,只是前些日子小王爷受了风寒,病了许多天,现今虽好了,但身子还是虚。奴婢怕万一再哭坏了,怎么担当得起……”

“罢了!本王没怪你!起来吧!”所谓虎毒不食子,看着可爱的孩子,也就没什么怒气了。司徒展的怀抱里换成了浩儿,瞅一眼身旁的波娜娜,见她面色愈加冰冷,心里便无趣得很。草草喝干酒,吃过饭,便散了宴席。

饭后,吩咐云染月领走浩儿。司徒展这才腾出手去挽波娜娜,但却被她没好气地甩开了。

冷月当空,寒气袭人。波娜娜心事重重地跟司徒展向轩辕阁走着。被拒绝了N次之后,司徒展仍不死心地再次伸臂想拉她的手。咦?这次没拒绝!

“娜娜!”司徒展亲热地贴近她,“别生气了!我已是年近三十的人,娶侧妃也有十年了。有个孩子也不奇怪嘛!”

“我有说奇怪吗?”波娜娜咬着嘴唇,可她心里就是发堵,好难受。

司徒展叹道:“真没想到你还是个超级醋坛子!”

“是啊!”波娜娜闻言索性住了脚步,坦然对视着司徒展,“我是个醋坛子!我不允许自己的丈夫同时还爱着别的女人!”

“除了你,我从没爱过任何女人!”司徒展看着她认真地表白道。

波娜娜自幼在父王母后的百般宠爱下长,在茜香国,她根本无需忌惮谁,也没看过任何人的脸色。所以从小养成了天真烂漫,有啥说啥的习惯。

成年后,情窦初开时,和父王的贴身侍卫尹非凡产生了微妙的感情。尹非凡更敬她如天人,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对于他来说都是金口玉言,无不奉若圣旨。

茜香灭亡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她从公主之尊沦为亡国之奴也就近一个月的时间。偏偏机缘凑巧,与展王爷在洞中厮守相爱。除去刚开始的时候,司徒展一直对她和颜悦色,疼爱有加。出洞后,因为愧疚更对她百般补偿万般迁就。现在来到展王府,她也没怎么深刻考虑跟以前的生活有什么大不同。只觉得司徒展有那么的妻妾让她很不舒服。

今天,她看到从云染月姚媚儿到其他的那些她根本就记不清名字的女人们,在宴席上斗心机耍花腔,强颜欢笑,谄媚奉承,归根结底,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千方百计讨司徒展的欢心,引起司徒展的注意。

她替她们感到悲哀!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呢?何必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甚至不注意自己的男人费这么大的心呢?

她波娜娜永远都不会这么没骨气!

可惜,她忘了,当初在山洞的时候,因为饥饿,她就曾没骨气地吃过司徒展的鱼。如果她还记得这件事的话,就应该明白一个最简单的生存道理:人在失势的时候,非但谈不上骨气,就连自尊也都是笑谈!

她无法理解那些姬妾的想法,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作为司徒展的女人,在失宠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可是,你有那么多的女人!”波娜娜拧起眉头,她无法像他的那一大堆女人那样明明很愤恨很痛苦却偏偏要装作很开心很高兴。

“身为王爷!有几个姬妾也很正常啊!”司徒展的语气理所当然,但见她脸色越来越差,只好忙又改口哄道:“不过现在有了你就不一样了!从此以后除了你我再也不碰别的女人,天天陪着你,开心了吧!”

波娜娜不语。

司徒展只想尽快息事宁人,他亲昵地抱住她:“我们快回去休息吧!你不是羡慕孩子吗?也尽快给本王生一个!嗯?”

波娜娜还是有些怅然,轻轻推开司徒展,心里的话就这样不知不觉冲口而出:“如果是非凡,除了我,他根本不会多看任何女人一眼!”

司徒展一怔,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然后,慢慢笼上冰寒恼怒之色。

波娜娜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边走边继续道:“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我在这里吗?会不会来找我?”

“要不本王帮你打听打听!”司徒展停住脚步,拉长语调问着她。

波娜娜心无城府地回过身,“好啊!”她的脸上终于浮起笑容,没注意到司徒展异样的神情和语调。“这么长时间没见他,我……啊!”后面的话被重重的一巴掌堵了回去。

司徒展微扬剑眉,怒极反笑,柔声问:“当真这么想他!嗯?”

波娜娜被打得重重跌倒在地,脑袋“嗡嗡”之响,根本没听见他在问什么。半晌,总算稳下神,拨开散在脸上的长发,有血滴下来,嘴被打破了,鼻子好像也破了。

她惊讶地仰起头,像不认识似地打量着站在眼前的男人,似乎在怀疑他是不是司徒展?

司徒展嘴角弯起冷硬的弧度,眯起眼睛,俯视着趴在地上的波娜娜,声音陌生冰冷如他们初见时的剑拔弩张。“波娜娜,本王是不是太宠你了?宠得你都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波娜娜用手抚着被打伤的脸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就是展王爷!当时,在茜香皇宫祠堂里,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这样的表情和眼神!冷酷、残忍、嗜血!

司徒展看到波娜娜的震惊和恐惧,不由心里一跳。其实他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是这个丫头反复挑战他的底线!他的女人哪个敢在他面前说自己在想别的男人?尤其还是她的旧情人!今天如果换了别人,他早让人将她拖到军队里充做军妓去了,敢想别的男人?那好,就让你彻底想个够!

波娜娜移开目光,茫然地盯着黑夜的某处。从她认识他到现在,真好像做了一个梦,不管是美梦还是恶梦,现在好像都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终归还是爱她,司徒展尽管暴怒若狂,但看她在冷硬的石子路上躺了半天,便有些心疼。口气仍很冷,却已掩不住关切,“你准备还要在路上躺多久?快起来!”说着,伸出手俯身想拉起她。

“啪!”一巴掌五个指印,一根不少地印在他刚低下的脸上。事发突然,饶是他武功盖世仍是挨了个正着。

两个人一个半躺着一个半蹲着,就那么僵在那儿。

司徒展回过神,先回头看身后随从的反应。不远处站着方拓和二个侍卫、两个丫环。方拓早侧了身子,眼睛盯着后面的围墙,像是在查看什么动静。另外四个人都拼命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司徒展转回目光再看波娜娜,见寒冷和愤怒已让她的俏脸发青。咬了几次牙,心念转了数转,对她的感情最终战胜了暴戾的性子,他叹了口气,脸上的怒色已消,换上自嘲的苦笑:“打回来了?解气了?起来吧!”

她被司徒展拉起来的时候,眼泪也掉了下来。越想越气,摔开他的手,赌气自个走着。

司徒展抿了抿薄唇,盯着她那倔强的身影,真是怒也又不是气也不是,阴沉的俊脸上无奈的表情居多。

走走停停,穿过碎石路,又是一道回廊。司徒展暗暗庆幸,今晚为抄近路走了小道,再兼之夜黑风高,除了贴身随从,无人知晓他挨耳光的事。假如走的是去轩辕阁那条灯火通明的正道,再当众表演这一幕,他真不知道能不能平熄下这口怒火。

这丫头的性子这么直倔,而且根本不懂眼色,不知进退,真让他头疼。难道她就不明白,这不是在山洞里了,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怎么样也无所谓。回到展王府,他就是威镇天下的展王爷,她在他面前仍如此骄纵,传出去,他还怎么服众?

轩辕阁里的浴池内,波娜娜惬意地泡着澡,水面上洒着厚厚一层新鲜的各色花瓣。两个丫环在里面侍候着,一位用木瓢和着香精油,不断往波娜娜的后背上淋水,一位忙着不断地往浴池里洒花瓣。

泡了足足半个时辰,波娜娜才满意地走出来。以前在茜香皇宫,她的寝宫内也有一个跟这差不多的浴池。喜欢泡澡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所以走出浴池时,郁闷的心情已好了大半。只是整晚肿痛不止的左颊总让她想起司徒展的暴戾,未免怏怏不乐。

丫环为她试净身体,披上柔软的锦袍,扶着她走回进司徒展的寝室。

“王爷!”两位丫环对着倚在卧榻上的司徒展盈盈一拜,他微微挥袖,两婢都退下了,顺手带上了房门。

波娜娜没理他,径直坐到菱花镜前观察脸上的伤。这是张精致华美的紫檀木梳妆台,台面上摆着各色御贡的胭脂水粉及各色女子梳妆之物。这是司徒展今天为她特意订做的。因为急着用,桌面甚至没来得及着漆。

菱花镜中映出她肿起的半边脸,心情一落千丈。

正对着镜子独自生闷气,忽然镜中多了个人影,当然没别人,正是司徒展。

垂下眼帘,她没好气地摆弄着那些妆奁,不愿去看他。

“别动。”司徒展用左手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看了看她的脸颊,从右手拿的一只小玉瓶内倒了点透亮的药汁,轻轻涂抹在她肿起的部位。

“不用假惺惺了!”波娜娜不领他的情,“打我一巴掌,再给我涂药!把我当什么?”

“告诉你别动!”司徒展轻声责怪着,涂药的手也没停下。

承认这药水的效果确实明显,因为刚涂完,伤处就消胀止痛了。不过这又怎么样?难道这样他就可以随便动手打她!气鼓鼓地推开他,任性地自个爬上那张宽大舒服的卧榻,拉开锦被盖上,背对着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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