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祠堂后院,林福海指挥众兵将开始动手挖尸。一阵忙活之后,跪到车前禀道:“王爷,国主和王后的遗体找到了!”
波娜娜差点摔下马车,司徒展忙抱紧她,对林福海打着眼色,“那个,整理好了吗?”
林福海知道王爷怕尸体的外貌太凄惨会更引波公主悲伤,心领神会,悄悄退回去。悄声吩咐手下以最快的速度从前面寝宫里找来一套龙袍和凤冠霞披,给两具尸体换上,再擦洗了脸面,梳理好头发。虽已掩埋了一个多月,好在此时正值酷寒季节,并没怎么大变样。
“王爷,已经整理好了!”
司徒展将波娜娜抱下马车,雪花已渐渐密了。寒风吹来,祠堂后院一片萧索荒凉。
“父王、母后!”波娜娜哭着扑向那两具蒙盖着白布的尸体。哆哆嗦嗦地揭开白布,见到双亲那干枯僵硬的脸,当日父皇母后双双自尽的一幕又浮现于眼前,心痛难忍,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在司徒展的安排下,为茜香国主和王后举办了隆重的国葬,并允许国民自发仪式悼念他们的国主。皇家祠堂也得到修缮,宫中一切均维持原样。驻守皇宫的军队,只能在划定的区域内活动,严禁随意出入内院。
司徒展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于波娜娜所受的伤害都不足于补偿,但,他已是尽力了。
茜香国民开始听到展王爷下令屠城的命令时,都以为要无一幸免,必遭灭族之灾。不想死里逃生,还得到宽厚仁慈的对待,知道都是波公主的功劳。在司徒展率领的的车队缓缓驶出茜香城时,沿街百姓纷纷跪拜,口内齐喊:“波公主,留下吧!波公主留下吧!”“留下吧!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波娜娜泪水盈眶,她又何尝舍得离开故土?但若不走,司徒展又岂肯甘休?跟他翻了脸,苦得是茜香国千千万万的子民。
司徒展脸色一寒,“停下!”
展王爷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浩荡的人马立刻停住。总统领许青司跪拜在车前,“王爷有何吩咐?”
“马上传令下去,废除波娜娜的公主称号,所有茜香子民,再有称她公主的,一律按谋反罪满门抄斩!”司徒展斩钉截铁地下令道。
“是!”
展王爷的命令从来无人敢违抗,不买帐的人只能付出血的代价。
此令一出,刚才还喧腾热闹的城街顿时鸦雀无声。
队伍继续行进着,车厢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僵硬。波娜娜脸色惨白,冷冷地瞪着司徒展。
“你在怪我?”司徒展皱起眉头,“看模样你也不算笨,就不会用脑子想想!这天下毕竟是皇上的!不是我司徒展的!他下令灭掉茜香,还能容你称什么公主?传到他耳朵里,你还想活命吗?”
波娜娜脸色一垮,这点她真没想到。也许真要感谢上苍,如果这次攻打茜香的不是司徒展,而是别的什么轩王爷、静王爷、狗王爷、猪王爷……那现在茜香城已是一座死城!狗皇帝司徒登根本没打算给茜香留活路。
想到这里,对司徒展的怨恨已消了大半。罢了,只要茜香百姓能过安稳的日子,是谁统治也不重要了!
展王爷封地辽阔,手握重兵,权倾天下。连当朝皇帝都要忌惮他三分。这次皇上命展王亲征茜香,一部分原因是展王的封地邻近茜香,再者千年寒玉无比珍贵,派别人怕有失误。而司徒展武功独步天下,鲜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东西。所以才把这次重要的任何交给他办。
自古伴君如伴虎,聪明如司徒展又怎么会不明白功高盖主的危险性。他从不主动邀功,朝廷委以重任时,如果离他的封地远,他就设法回绝。他拥有完全独立的兵马军队,只听令于他的展王令牌。每次入皇宫面见皇上,他都会将军队布置妥当,令牌也会存放妥当。再加他本身武功盖世,足可以应对任何紧急变化。
纵然这些年展王的实力越来越壮大,皇上对他的忌惮之心也越来越重,却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一旦展王暴乱,他的皇位十有八九要坐不稳。
这次司徒展攻打茜香,夺取千年寒玉虽然很顺利,却意外地失踪了一个多月。司徒登以为他死了,不由欣喜异常。不想现在又见他亲自带着千年寒玉回来了。虽是一肚子的不高兴,表面上却也不便表现出来。
司徒展将波娜娜和千年寒玉一起带进了皇宫。她是敌国公主,和千年寒玉一样都是这次战役的战利品。只有皇上才有资格享受或分配这些战利品。
司徒登看着眼前的美玉和美人不由喜上眉梢。
波娜娜望着近在咫尺的仇人眼内几乎要滴出血来,有心上前拼命,无奈被司徒展点了穴道,半分动弹不得。
“皇上!臣弟有个请求,希望皇上能够成全!”司徒展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忙先开口。万一皇上想把波娜娜赏给别人或留着自己享用,一旦开了金口,就没有他插言的份了。
“皇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为兄的一切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拿去。不就是块玉嘛!哈哈!无所谓的!”皇上见司徒展脸色凝重紧张,不由也紧张起来。猜想他也在垂涎这块稀世珍品,虽极不情愿,却也不便当面回绝他。
“皇上!臣弟惶恐!”司徒展忙翻身跪拜,“臣怎敢觊觎千年寒玉?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谁配享受此物?”
“噢!”司徒登松了口气,“不是要这个,那你想要……”看了眼波娜娜,大笑起来,“哈哈,朕倒忘了!茜香国的另一块美玉比这块更妙更珍贵啊!”
“求皇上成全!”司徒展叩了个头。
“好!朕就将她赏赐给你!不过,”看着司徒展为了那个女子肯拉下这么大的脸求他,知道他定是对她情有独钟。自古争战时,敌国公主都是赢家皇室的战利品。唐朝李世民的宠妃杨吉儿就是隋朝公主;元朝时,金国战败送上国色天香的九公主与铁木真。但是敌国公主从不配为正室,甚至不允许举办婚礼仪式,只能以戴罪之身侍君。他沉吟着道:“念在她公主之尊,朕就封她个侧妃的名份,赐字‘玉’。不过,以后你娶正妃,或扶侧为正的时候,她不在名额以内!”
“臣明白!”这些道理,司徒展当然懂。
叩谢了赏赐之恩,司徒展带着波娜娜离开了皇宫。
看着司徒展消失的背影,司徒登半天才吐出一口气。说实话,他当真怕他。如果今天展王要的是那块千年寒玉,他也不敢说不!因为只要展王开口,那他就是已怀了必得之心。因为长期迫于展王的压力,他曾几次做梦,梦见展王对他说想要他的皇位,好几次从梦中吓醒。他知道这是个心腹大患,不除去,他的皇位恐怕一辈子都坐不安稳。
展王府金壁辉煌,美轮美奂,竟丝毫不逊于茜香国皇宫。在王府内院的正厅内,得知展王回来的消息,当朝云丞相之女,司徒展的另一位侧妃,月妃云染月率领众姬妾早已等候在那里。
司徒展拥着波娜娜身后跟着姚媚儿,大步走进厅内。
“妾身(奴妾)恭贺王爷凯旋归来!”众姬妾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盈盈齐身下拜。
“起来吧!”司徒展已恢复了好心情。因感激他保全了茜香子民的生命,波娜娜已不再怨恨他。而且现在皇上又亲口将波娜娜御赐给他,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她了!
众姬妾起身。尽管心里极不情愿,碍于王府规矩,姚媚儿只好屈尊上前对云染月跪拜,“媚儿参见月妃姐姐,姐姐万福!”
云染月故意沉默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答道:“起来吧,妹妹客气了!”受完姚媚儿的跪拜,云染月端起沏好的茶,奉给司徒展,“王爷请用茶!”
司徒展浅啜一口,行完了妻妾的参拜礼仪。这才将波娜娜介绍给众人,“这是茜香国的波娜娜,皇上已将她赏予本王为侧妃,赐号玉妃。她刚来王府也许有些地方不太适应,你们要好好照应她!”
“是,王爷!”众姬妾的目光都移到波娜娜的脸上,谄媚、畏惧、嘲讽、鄙视、妒恨、漠然……不一而足。
波娜娜抬眼望去,只看见满屋子花红柳绿,莺啼燕笑,哪里分辩的出谁是谁?
云染月笑道:“妹妹不愧贵为公主,果然风华绝代,我们这些粗笨之人可都自惭形秽了!”
波娜娜看出她就是司徒展唯一的侧妃云染月,听她说话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味道,便装作没听见,并不答话。
“以后都不要再提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波娜娜是本王的侧妃,你们称她玉妃就可以!不许再叫公主!”司徒展简单地命令道。
“是。”众人再次应命。
云染月上前,搀住司徒展,笑问道:“不知王爷为妹妹安排了哪处住所,妾身也好让人提前去打扫。”
“不用了!”司徒展此语一出,众姬妾眼前一亮,不给她安排住处,是不是不重视她呀?
司徒展看看波娜娜茫然无措的脸,接道:“她乍离故国,心情悲伤,兼之思念亡亲,为照顾她的情绪,就让她跟本王一起住轩辕阁吧!”
有抽气声响起,众姬妾全部无语。轩辕阁是王爷的住所,也是未来正妃的住处,现在竟然让她去住?
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众姬妾,云染月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说上话了。“王爷这样做,有点于理不合吧?”
“什么于理不和?”司徒展脸上掠起明显的不悦,“在展王府里,只要本王发话,就没有什么于理不合!”
云染月不敢再多话,屏息退到一边。
晚膳摆在正厅的内堂,正面的一桌是主席,司徒展坐首位,右侧是波娜娜,左侧是月妃云染月。再下首是宠姬姚媚儿。六位正值妙龄的俏丽丫头侍立两旁,布菜、斟酒、摆筷,穿梭不停。
下面还摆着三桌副席,坐的都是展王的侍妾,大约有二三十位。
波娜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菜,根本没什么食欲。她知道皇族王室的男子都是妃妾成群,不要说天盛王朝,就连茜香小国,她的父王波烈木,尽管对母后宠爱有加,但后宫嫔妃也有几十之众。喜欢享受齐人之福,也许这就是天下所有男人的通病吧!一生一世,独一无二恐怕只是痴情女子的一厢情愿。
“娜娜,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司徒展摸摸她的脸颊,关切地问道。
“没有!”波娜娜没好气地白了司徒展一眼,心道:平日鬼精的,像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的心思你一清二楚!现在怎么反糊涂了?
司徒展看着气鼓鼓的波娜娜,嘴角勾起笑,他当然能看出她为什么不高兴。笑嘻嘻地伸手拉起她,不待她惊呼出声,就抱进怀里。
“你干什么!放我起来!”波娜娜大惊,当着这许多人的,让素爱面子的她接受不了!
司徒展呵呵轻笑着把她抱得更紧,“别动,说想吃什么,本王亲自挟菜喂你!鱼就别吃了,本王现在看见就想吐!还是吃肉吧!噢,这鹿肉的味道不错,来尝一口。”
一块鲜美多汁的鹿肉不由分说塞进她嘴里,当着众人,吐出来实在不雅,只能咽下。
波娜娜窘得满脸通红,偷眼打量众人,却也没看见谁露出惊讶奇怪的表情。难道司徒展平时对待众姬妾也这般任性胡来?
偷看一眼云染月,见她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只专心挑喜欢吃的菜挟,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餐桌上。
再看姚媚儿,她的目光也正望向波娜娜,目光里闪着忌恨的妒火。见波娜娜也在看她,一惊,忙敛了恨意,美目一眨,满眼的盈盈笑意,仿佛刚才那个满眼恨意的女子跟她全无关系!
变化如此之快,波娜娜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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