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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空气污浊的刑室,萧魅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她挽着君陌心,漫步在偌大的独孤府里,欣赏着如火如荼的桃花。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桃红色,美不胜收。春风和熙,萧魅感觉整个人都洋溢着粉红色的幸福和甜蜜。

“你说过要给我画像的,算不算数啊!”女子声音甜甜的嗲嗲的,带着撒娇的味道。

“本座从不食言。”男子依然是严肃的一本正经。

“呵,”萧魅忍不住笑起来,她拉住他的大手,一边摇晃着一边揶揄道:“能不能别这么严肃!甜言蜜语都不会说!笨笨!”

很多时候,君陌心过分淡漠的个性让他有些刻板,不太懂风情。但萧魅就爱死了他这个调调。她觉得,沉默的他酷酷的,简直太迷人了。

相比起言语,他更喜欢运用行动来向她表达他的心意。偶尔一次,他能对她说些情话,绝对有意外的功效(如:魅儿最美)。

就在萧魅认为君陌心是个不会耍心机的纯良忠厚男孩之时,却发现这个人开始露出他阴险腹黑的一面。

“不过这府里的桃树稀疏不齐,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纵然画了也不好看!”男子借机开始鼓动她:“跟本座回骊山,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桃林,每日带你赏花作画,如何?”

这样的日子,想一想都要醉了!更何况是真得去做了!萧魅明知道他在诓骗她上山,但她心甘情愿被他骗。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很纯洁不谙世事的好骗模样:“真的?”

听到女子有明显的松动之意,君陌心果然眸光一亮,唇畔的微笑愈加温柔深情:“本座骗过你么!”

从来没有!萧魅甜甜抿笑,然后开心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次,素来不懂风情的男子却直接拦腰抱起了她。俯首吻吻她的唇,然后抱着她一起游览春日风光。

独孤府占地面积很大,花园、湖畔、亭台、楼阁、轩榭……兼之春花绽放的季节,草木新生,一路游览而来,处处皆风景。

“好美哦!”萧魅低叹道。

“骊山比这里美十倍,大千倍!”男子认真提醒道。

“咯咯,”女子娇笑,道:“那我们算是占山为王了!”

“本座在哪里都是王!”男子一向霸气侧漏。

“你做山大王,我做压寨夫人吗?”萧魅对他吐着粉舌,扮鬼脸。“可人家还没想好要不要嫁给你呢!”

男子沉吟片刻道:“你可以慢慢考虑!”

“唔,”萧魅正奇怪他怎么如此宽宏大度呢,结果听到他接下来的言语,不由忍俊不禁。

“不妨碍我们的生活!”言下之意,她可以慢慢考虑,但并不影响他们的夫妻生活。

没错,尽管萧魅并没有正式答应跟君陌心摒除前嫌,重新复合在一起,但他们……想到这里,萧魅俏脸不由绯红烫烧起来。屈指算来,自打她清醒之后,他们已经有过两次夫妻欢爱了。

一次是在驿站之时,他们夫妻感情最恶劣的时候,萧魅因为心事重重,倒是忘了拒绝,结果被他得逞。另外一次……想到这里,她的脸就更热了!因为上次就是昨晚,她醉酒之后,他们缠绵恩爱的一夜。

“小丫头,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君陌心竟然将怀里女子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他深深地觑着她,嘴角噙起邪肆的笑意。

“谁想不正经的事情了!”萧魅可不是任人奚落捉弄的小姑娘,她可是尖牙利爪的小野猫。“是你总爱做不正经的事情好不好!”

男子颇为认真地考虑了一下,问:“你不爱做不正经的事情?”

“……”好吧,要论无耻,她还是甘拜下风。

萧魅甜甜地将害羞的脸蛋埋进了君陌心的怀抱,任由他抱着她游览独孤府的春日风光。但她不知道,此时他们在看风景,而他们俩同时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君陌心的神色有些微微有些冷,他缓缓转首,就看到了不远处凉亭里站立的独孤晚。

独孤晚正远远地看着他们,见君陌心察觉,并且回头看过来,他连忙微笑,并且对他们招手。

君陌心只是戒备地看着他,极淡极淡地微微弯起唇角,然后不动声色地抱着萧魅离开。

整个过程,萧魅根本就不知道两个男子之间的互动。

*

因为独孤晚忙着审讯恪靖侯朱学坤,又要调查朱学坤跟黄德彦之间的关系,这当然得需要忙一段时间。另外,他还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萧魅当面谈。

用过早膳之后,他们仍然没有离开独孤府。

不过,午膳之时,独孤晚并没有过来跟他们一起用午膳,萧魅和君陌心就在客居别院里单独用膳。

午膳同样非常丰盛,大多数是江南特色名吃,食物的味道多以甜糯为主。萧魅喜欢那些花色漂亮的吃食,什么胭脂鹅脯,酒酿鸭子,清蒸鲈鱼、炒三白……简直应有尽有,极其精致。

萧魅再次撑得爽歪歪,笑道:“我觉得,在独孤府住上半个月,起码胖十斤!”

君陌心严肃地纠正:“起码胖二十斤!”

女孩子都怕胖,萧魅小声地道:“那可怎么办呀!”

得想个办法减肥才行!要不然顿顿吃这么多,可不得了!

“尽快离开!”君陌心给她出了个馊主意。

“切,”萧魅翻个白眼,哼道:“就不知道在这里住有什么不好,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人家还免费帮你抓土匪和冤家对头!我也没说一直在这里住着,起码住个三五天不过份吧!不就是因为人家处死了你的心上人,怕触景生情都吵着要走的嘛!”

这话说得,醋意醺天。显然,如果君陌心不小心回答,又要出幺蛾子。

君陌心沉吟片刻,道:“唐琪不是本座的心上人!”

“噢,”女子声音明显拔高:“那谁是你的心上人!”

她发誓,如果他敢回答是凌飞雪,她绝不会跟他回骊山!让他自个儿回去陪着那片梅林过日子吧!

但男子却微微勾唇,伸出手指勾起她秀美的下巴,迫她仰起头对视他的瞳眸。“看本座的眼睛里——是谁?”

萧魅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她黑亮的瞳仁里映着君陌心绝尘的身影,而君陌心幽邃的瞳眸里则倒映着她的脸庞,他们眼睛里只有对方!

——看看本座的眼睛里——是谁?

谁说这个淡漠高冷的男子不会讲情话?他偶尔讲出的情话,简直能醉死人!令她心甘情愿溺毙在这温柔的陷阱里。

萧魅阖起眸子,再次偎依进了他的怀抱里,幸福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都说恃宠而骄,但她怎么反倒产生了怯意呢!原本不应该乘胜追击吗?为何她不敢再紧跟着问他一句,他爱不爱她?为何她不敢问!

噢,因为她此刻的幸福就像满溢的春水,已经满到无法盛放,令她几乎流下泪水。就因为她感觉太幸福了,所以她不敢太贪心。怕她一次要求太多,反倒惹他生厌。

她怕他认为她贪得无厌,她怕老天爷嗔怪她贪得无厌!他都这般对她了,她怎么还能不知足呢!怎么还能再紧追着问他爱不爱呢!

答案勿需强求!如果他真得爱,不用她逼问,他也会说的!

就像从前,她每每提及凌飞雪,他都会大发雷霆。每次都弄得惊天动地,鸡飞狗跳。她以为会这样持续一辈子,她以为凌飞雪是她这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可是终有一天,他可以心平气和地告诉她,这世间魅儿最美,无人可以与她相比,哪怕是凌飞雪!有一天,他可以温柔地告诉她,他的心上人就藏在他此时的眼睛里——只有她萧魅!

凌飞雪早就化为朽泥,化为天际流云,化为吹过树枝的风儿,而她萧魅却是真实的存在他的身边,真实地陪伴着他,唇齿相依,不离不弃。

最幸福的这一刻,萧魅暗暗发誓,此生她都不会再追问他是否爱她。这就算作她最后的骄傲吧!

她相信,如果真爱,终有一天,他会不吝表达!这个男人,他十分通透睿智,她所想的,很多时候她不必开口,他都洞悉一切。

*

回廊前,竹荫下。

独孤晚一个人对着廊外的殷殷绿竹慢慢地浅啜。他喝的不是素日惯喝的清淡米酒,而是烈性的烧刀子。

他身体孱弱,先天不足,一向十分注重保养,从来都会避免烧刀子这样的烈性酒,以免伤身。可是,此时他似乎忘记了禁忌。而且,他摒退了跟他形影不离的薛启华,一个人独饮,自然无人劝阻。

烧刀子喝下去,胃里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可以让独孤晚暂时忘记病痛的折磨,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只会让他孱弱的身体愈加糟糕。

幸好,他喝得极慢。似乎,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也许世人都不知道,温文如玉的妙公子是个极其残忍冷酷之人,最温柔的外表下隐藏一颗最冷酷的心。他的残忍冷酷不止对别人,对待自己也同样。

很多时候,他故意违反薛启华的劝告,专门做一些对自己身体有害无益的事情,就是为了惩罚他不争气的身子!也许没有人知道,无人之时他会痛骂自己废物,是个弱不禁风的没用废物!

然而,就是这具孱弱多病的躯体里却隐藏着一个伟大的灵魂,一颗从来不甘平庸的勃勃野心!可惜,上天赐给了他智慧和野心,却没有给予他匹配的健康强壮的体魄,每每思及,此乃他生平恨事。

当他再饮下一口烧刀子,却忍不住呛嗽起来。咳得如此厉害,以至于他差点儿打翻酒樽。

就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清朗的女音,低低叹息道:“世子这是何苦呢!”

独孤晚咳了好久,眼泪鼻涕都咳出来,额头青筋暴起,这让他温润儒雅的形象荡然无存。然后他抬起头,转过身,恶狠狠地瞪向身后的不速之客。

唐琪看着独孤晚因为剧咳而憋到发青的狞狰面孔,但她并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惊惶,相反她十分淡定,几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淡淡地盯着独孤晚的狼狈。“世子该保重身体,为大局着想才是!这样背着二公子和薛先生,糟踏你自己的身子,何苦来!”

喘息了许久,独孤晚终于可以说出话来:“谁允许……允许你过来的!”

唐琪嫣然一笑,道:“世子忘了,你赐给我的通行令牌!”说罢,她手里拎着一只青铜令牌,上面铸着一个大大的“令”字。而在这个“令”字的两旁,还有独孤两个小字。

——这就是举世闻名的独孤令!

独孤令分上中下三个等级。上等令用黄金铸成,可以统领调遣独孤军;中等令牌可以白银铸成,可调派独孤府的秘密豢养的杀手和死士;下等令牌用青铜铸成,就相当于通行证,可以在独孤府的任何地方畅行无阻,就算是独孤晚的寝室也一样!

除了唐琪,薛启华也有一块这样的铜令牌。

所以,唐琪拿着铜令牌,可以任意出入独孤府,不受任何人的盘查。

曾经,她在君陌心的身边也有过这样的待遇和地位,但因为萧魅的苏醒,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生平恨事,绝不能再经历第二次。

终于,独孤晚慢慢地缓过气。他双手扶着桌案,凝视着唐琪的目光有些冰冷。“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出入府邸,可能会被君陌心发现!”

唐琪不以为然,讪笑道:“你以为那障眼法瞒得过君陌心吗?看破不说破的并非公子一人!”

独孤晚微微一怔,他见唐琪笃定的神情和语气,知晓她所言非虚。略略沉吟片刻,才道:“就算君陌心对你留了几分情面,也要小心被萧魅看到!待会儿,她过来单独见我!”

唐琪的笑意多了几分凉意,但仍然保持着她的优雅和完美。“记住,把握住这次单见她的机会!我过来就是想告诉公子,我也会离魂术!”

“不可!”独孤晚严辞拒绝。“这绝对瞒不过君陌心的眼睛!”

“没打算瞒他!”唐琪定定地盯着独孤晚,毫不掩饰她清眸里的杀气。“他们俩送上门来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独孤府机关重重,也许仍然困不住君陌心。但萧魅对独孤晚毫不设防,只要控制住了萧魅,就等于掐住了君陌心的七寸。凭着独孤晚的智谋,想在独孤府里擒下君陌心也并非痴人说梦。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制住君陌心,那就只有独孤晚。

独孤晚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有多么强大的修为和武功,而是他强大的头脑和所向披靡的智慧。这才是最可怕最无敌的!

独孤晚站起身,刚才那半杯烧刀子对他身体的损害很大。他瘦削的身子微微前倾,这让他年轻的身体呈现一种佝偻之态。他左手下意识地抵住胃部,但他的神色丝毫没有流露痛苦之色,却像钢铁铸成般坚毅不移。“如何处置萧魅和君陌心,我自有打算,不必劳烦唐姑娘费心!”

唐琪听他话里的意思,竟然不打算趁此机会拿下萧魅和君陌心。她的心不由沉下去,清眸涌起失望和冷然。不过,她仍然克制住了情绪,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抱住了独孤晚。“我是担心你,担心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如果能拿住君陌心,你就可以强壮起来……”

一个女子,抱住一个男人,说着这样暧昧的话语,任何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她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幽怨。当一个女人抱怨一个男人不够强壮之时,这对于男子来说是最深的痛苦和侮辱。

独孤晚一张俊脸胀得通红,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尽所有力气推开了唐琪,然后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

“啪!”唐琪雪白美丽的脸顿时腾起五根鲜红的指印,她的整颗脑袋都被打得偏了过去。半晌,她才缓缓转过头,清丽的脸庞却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相反,她清眸里的轻蔑愈加深浓,吃吃地笑起来。“公子何以恼怒至此呢!唐琪是为了公子着想,我也就罢了,冷落了妖美人可就不好了!”

打了唐琪一巴掌,独孤晚的掌心都震得隐隐发麻。他很清楚这一巴掌的力道,但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唐琪的痛楚。他温柔地伸手抚上她雪白美丽的脸,温柔地道:“你该离开了!”

这句话对唐琪来说,简直比打她一巴掌还要令她惊悸。她不由瞪大清眸,问:“你让我去哪儿!”

“去你该去的地方!”独孤晚走回原座,将那剩下的半杯烧刀子泼进了回廊外面的竹子里,然后命侍婢上清茶。他的任性,适可而止。因为,他孱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出格的折腾。“凉妃跟姚夭一样,自小在雪莲宫长大,虽然人很机敏,便毕竟阅历太少,心思单纯些,肯定不是南宫影的对手。”

唐琪已经说不出话来,看着独孤晚像看着一个疯子。但她终于慢慢地淡定来,冷笑道;“你让我进宫做皇妃!也许你可以帮我安排一个身份,但我已非处子之身,你让我怎么侍奉皇上!”

“我相信,这些问题你都能轻易自己解决。”独孤晚呷了一口热茶,慢慢地接道:“你用什么法子糊弄的南宫钰,不防再用一次!”

唐琪娇颜胀得通红,她终于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极其温柔多情的男人多么薄情寡义。他只是暂时取消了对君陌心动手的决定,就认为她再留在独孤府会妨碍他。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她遣去皇宫,送到当今皇帝司徒璜的枕畔。

这些天以来的盛宠,果然都是假象而已。他连一丝一毫的留恋和动情都没有!甚至,他还不如君陌心!

起码,君陌心只是将她驱逐出去,并没有强迫她去不情愿去的地方,更没有直接把她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一时间,唐琪有些迷茫。她为了报复君陌心,心甘情愿被独孤晚利用,继续伤害自己的身心,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然而,无论是对还是错,她都已没有了回头路!

“唔,原来是去做皇妃啊!”唐琪笑起来,说明她已经接受了独孤晚为她安排的这道路。“也不错!看鬼公主进了皇宫就直接封妃,简直就是一步登天!有她那样的好榜样,对于这样的美差,所有的女人自然都是趋之若骛。”

独孤晚见唐琪识趣,短短的时间里不但接受了这个现实,而且还能立刻就想到了锦绣前途,不由目露赞许之色。“果然是个聪慧识趣的女子!就凭这份机敏和伶俐,已经远胜凉妃!听说,现在皇上的新宠芸妃还是你的旧日闺阁密友,这就更加妥当了!”

唐琪终于明白,独孤晚让她入宫并非是心血来潮,原来早就准备和筹划。她深吸一口气,依然笑意吟吟地道:“唐琪侍寝半月有余,若有幸怀有子嗣……那当真是天助公子成大业了!”

虽然女子毫不掩饰话语里的讥讽,独孤晚却是一脸的认真。“凭你的手段,自然有办法让皇上认为这是他的龙脉!如果事成,你我的孩儿将是下任天盛的君王!”

唐琪不由将手伸向平坦的腹部,仿若自言自语般:“我的孩儿,你听到你爹地的话了吗?可要好好争气,一定要是个男胎才行啊!”

独孤晚静静地看着她的自言自语,然后提醒道:“去吧!把你的把戏留着去皇上的面前表演,他更喜欢看!”

语气很淡,却流露出他对唐琪的厌恶。

“为什么这么急着逐躯我呢!”唐琪回眸觑向他,她的声音愈加低柔。“是因为萧魅要过来了吗?你对她这般重视自然是为了君陌心,但她跟君陌心恩爱缠绵的时候,你为何一直要在旁边偷偷的看呢!你越偷看,君陌心就会越护着她,怕你抢走她!为了打消君陌心对你的戒心,你该表现出对萧魅不感兴趣的样子才行!”

“这些事情不必你来教我!”独孤晚终于沉下了俊脸,喝令道:“来人,把唐美人送去汴京!即刻启程!”

*

萧魅高高兴兴地进了独孤晚的寝居。男子的寝居有着大片大片的竹林,这说明他十分喜欢竹子。

正值温暖的春天,竹林萌发出新鲜的嫩竹叶,满目青翠,令人心旷神怡。

一路欣赏着竹子的各种形态,萧魅在侍卫的引领下进了独孤晚日常起居的偏厦。这里是长长迂回的廊道,廊檐下挂着各色漂亮精致的鸟笼,笼子里养着各种名贵的鸟儿,叽叽喳喳,仿佛走进了清晨树林里一般,莺歌燕舞,一片旖旎。

转过几道回廊,就看到坐在竹椅子里正在赏竹饮茶的独孤晚。男子身影似乎更加瘦削,大有孱弱不胜之态。

独孤晚听到响动,回转头,笑着站起身,上前相迎。“萧姑娘,快请坐!”

萧魅也笑起来,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不喊我魔妃了!”

独孤晚脸上的笑略有些尴尬,道:“当着魔君的面,那是给他的尊重。但此时只有你我二人,在晚的心里,萧姑娘是晚的朋友,不是他人妇!”

“唔,知道我已嫁作他人妇,你还喊我萧姑娘!”萧魅摇摇头,纠正着这个明显的错误。“我已为人妻,不是姑娘了!你既然把我当朋友,就直呼其名好了!”

说话间,侍婢已经端上了茶水,并且上了新的茶点。

萧魅坐下来,随手掂起一枚青果,惊奇地道:“你家的桃树都结桃子了!”

独孤晚笑道:“桃花刚刚盛开,哪里来的桃子!这是距骊城五百里远的江城送来的新果,萧姑……小魅,你尝尝!”

小魅?这称呼似乎有点儿太过亲呢!不过独孤晚像个谦和温雅的大哥哥,倒也不觉唐突。

萧魅咬了一口青果,酸中透着丝丝的甜,味道十分爽口。“嗯,好吃!”

独孤晚又拿起其他几样鲜果,让她品尝。大多是南方城市进贡过来的,比当地早了一个月的时令。

不知不觉,又吃多了。萧魅打了个饱嗝,颇有些苦恼:“我觉得,自打进了你们独孤府,不知为什么,胃口大开,变得特别能吃!”

饶是独孤晚内敛,也忍俊不禁。“既然如此喜欢府里的吃食,那就在这里多住些时日。”

“我也想啊!”萧魅是个有话藏不住的人,她把独孤晚当作朋友,而他也是这世上少数得她敬重和喜爱的人。所以,在他的面前,她并没有隐藏她的苦恼。“只是……再这么吃下去,我要变成胖妹子了!那样,岂不是更配不上我家老公的绝代风华!还有啊,我已经嫁人了,长时间住在男性朋友家里,怕惹老公不高兴!”

萧魅不停地说着,根本没注意到独孤晚脸上的笑意慢慢变得有些勉强。

等到说完了,她突然嗅了嗅周围的空气,奇怪地道;“咦,我怎么闻到这周围有酒气呢!”

独孤晚怔了怔,原以为萧魅是个粗线条的女子,没想到她如此敏锐。他也作势嗅了嗅四周,疑惑地道:“可能是最近几日有些鼻塞伤风的症状,竟然没闻到。”

萧魅倒也没较真这件事情,很快就抛开了,转而问道:“你说有件重要的事情单独跟我讲,现在可以说了吧!”

为此,她还惹得君陌心不高兴。因为他非要陪着她,而她因为独孤晚说需要单独谈,坚决不同意带着君陌心。这出于她尊重独孤晚的意愿,也许说出的事情关系到另一个人的隐私呢。

提起此事,独孤晚神色严肃,道:“你还记得当初在府里借住之时,曾经托薛先生给魔君发了一封飞鸽传书的密信!”

“唔,”萧魅记起了,确实有此事。但那封信发出去之后,就像是石沉大海,再没了消息。之后,她问过君陌心,而君陌心坦言说他并未收到过那封信。“可能是信鸽半路出了意外吧!”

独孤晚微微颔首,证实了萧魅的猜测。“的确是出了意外,但这意外……却是人为的!后来我才知道,是晨儿私自射下了那只信鸽!”

“啊!”萧魅一怔,随即怒道:“他什么意思啊!”

独孤晚微弯唇角,道:“你该想得到!”

“一定是南宫钰!”萧魅明白了,她很生气。“这个家伙……自己喜欢做坏事也就罢了,还跟独孤晨勾搭到一起……哎,我只是就事论事,并非对你们独孤家有意见,就觉得你家老二太过份了!他该明白,友情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光为了朋友义气,就不把别人的意愿放在心上吧!我的私人书信,他竟然给拦截下来……太过份了!”

“我让你过来,主要是想为了这件事情跟你道歉!”独孤晚诚恳地道:“晨儿做错了,我会管教他的!”

说了一通,萧魅慢慢地消气,同时对独孤晚愈加敬重起来。她不由多看了他几眼,道:“其实这件事情跟你无关!你还是把它调查清楚,给我一个交待。这说明你是个极其认真极其负责的人!真不敢相信,这个以尚武为宗旨的世界还有你这样懂得尊重人权的绅士,简直是混沌世界的一股清流!能认识你,我真得很开心!”

任凭女子如何夸赞,独孤晚都微微弯着唇角,保持着儒雅的浅笑。等她说完了,他才举起茶杯对她示意。

于是俩人以茶代酒,碰了碰杯子,以庆贺他们找到了人世间难得的佳音和知已。

该说的说了,茶也喝了,闲聊几句之后,萧魅提出了辞程。“我老公那人吧有点儿太清高,不喜欢借住在别人家。再说,已经在此叨扰了两日,也该回去了!至于恪靖侯和黄德彦之事……他说让世子看着处理就好!毕竟这也属于朝廷的公事,而世子身为朝廷将领,究查犯事的官员,剿杀叛匪,这都是你份内的事情……”

说到这里,萧魅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停下口。她讪讪地笑两声,忙解释道:“我老公那人说话不太懂得转寰,容易得罪人,你别介意啊!”

独孤晚毫无不悦之色,依然保持着儒雅的完美风度。“魔君说的是实话,晚又有何可介意!审讯恪靖侯,调查他跟黄巾叛军之间的联系,这都是晚份内的事情!如果魔君不愿搅进这趟浑水里面,只管回骊山,躲开尘世间的是是非非!”说到这里,他轻轻叹口气,似无奈似羡慕。

“人跟人不一样!你是世袭的大将军,赫赫有名独孤军的统帅,哪能跟我们江湖草莽一样躲起来享清静呢!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使命!”对此,萧魅有她自己独到的见解。“只要按照自己的角色来认真生活,就是成功的人生啊!”

“我倒也想找个僻静的世外桃源躲起来,不问人间是是非非,可惜……”独孤晚说到这里黯然失神。“生为独孤家的嫡长子,我的肩膀上担负着无可推卸的责任。注定,这一生我都无法跟魔君一样,远遁世外,避开红尘喧嚣,跟你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萧魅不由同情地看向独孤晚,原来这个看似儒雅的绅士,内心有着如此沉重的苦闷。她终于明白君陌心为何不肯调查君贵妃的死因,为何不肯追究他是不是当年夭折的皇子珀。因为他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的性子恬淡冷漠,根本就不适于复杂的皇室生活,也不适应于复杂的朝政争权,他喜欢做世外闲人,那她就只有陪伴着他。

萧魅还没到达君陌心的那样的境界,其实相较于平淡的隐居生活,她更喜欢轰轰烈烈多姿多采的生活。但因为爱他,她愿意陪他一起远遁世外,避开红尘喧嚣。

“我觉得,只要跟心爱之人在一起,哪里都是仙境!如果跟不爱的人在一起,既使仙境也会寂寞冷清!”萧魅这样看待世事和爱情。

独孤晚定定地注视着她,良久轻轻叹息。“小魅,祝你幸福!”

“谢谢。”萧魅接受了他的祝福,并且举起茶杯,祝愿道:“祝你身体早日康复,越来越健康!”

独孤晚未饮杯里的茶,他若有所思,问:“为何不祝我早日找到我的幸福?”

萧魅有些意外:“你的幸福……不就是看着独孤家兴旺发达,然后娶许多妻妾,为独孤家开枝散叶吗?”

独孤晚轻轻摇首,柔声道:“我一直希望,能找到那个可以跟我一起携手共度余生的女子!我的心,她能理解,她的心,我能看透。简简单单,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争权夺势!如果我说,我对现在的生活有多么厌倦,小魅,你相信吗?”

萧魅无法理解,也无法置喙,她只能说:“你这想法跟你的身份不太相符哎!再说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待独孤晚的眼神和语气都有薄有微辞:“你虽未正式娶妻,身边的姬妾也不少了!一边享受着环肥燕瘦的温柔,一边还幻想着纯洁的爱情……这未免太贪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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