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在刚才我掉落下来的那一瞬间,体内的元气意识到了,于是在我没有感知的情况下自己做了反应?
不过我刚才在爬城墙的时候也险些从上边掉落下来,那时候我的体内还没有别的鬼魂的元气,也是稳稳地到了城墙顶。那么元气做出自主反应的可能就被削除掉了。
我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原因,最后只有一种能使我信服,那就是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这浮狱。
能在关键时候救下我的,我能想到的是百里赦,可是百里赦确确实实是被红缚抓走了,那么还有南无,现在他正在闭关修行,而且大战在即,调养兵力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有空来管我。
那么屠罡,那就更不可能了,美女都是左拥右抱的,自己府邸旁边的寨子被鬼魂践踏了,也不怕这些祸水跑到自己家来的,袖手旁观的一介衣冠禽兽,怎么会来帮我呢?
那么最后陈猛蔡琳,那就更是不可能了,从上次我到人间去,他们就对冥界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就是百里赦生死未卜,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来浮狱,而且他们就算是来了,为什么会躲起来,不和我相见跟何况现在他们带着一岁大的孩子,怎么可那个出来淌这浑水。
或者说是刚才被我打死的两个看守员?不是已经死了吗?就算是没有死,既然被我收拾了,为什么还选择帮我?以德报怨?
我认识的也只有这么几个了,所以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谁来救我。
转过身子,面对着这冰天雪地,四处白茫茫,以左手为掌,大拇指相扣于掌心,右手为拳,标标准准,恭恭敬敬地合在一起。
“五湖四海皆为兄弟,不论你是哪路侠士豪杰,能在危难关头拔刀相助,救我一命,我都该感谢,若是能现身与我一见,待我重修了府邸,一定不忘救命之恩。”
半晌,这白茫茫的天地之间除了皑皑的雪,也没有谁站出来,我这样对着空气抱拳行礼,还真是有些怪异。
放下手来,算了,不愿意出来想当个不留名的英雄也行。
我不打算再进去了,因为现在身体就像是一个正常人吃了一个星期的量一样,我只觉得消化不良,胀得慌。
而且我记得那天上浮狱的时候是大早上,折腾了那么久,天色也没有一点要暗下来的意思,那么也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我刚才晕倒了之后,睡了很久,直接将夜色睡过去了,所以现在是第二天的白天了。
离大战又近了一天,我现在若是再到浮狱里边吸食几个鬼魂,那么就算是到了开战的那一天,这些乱窜的元气,也不可能完全被我消化,那样不仅不能将力量完全释放出来,就算是我自己的元气也会被封存的。
所以现在只能打道回府了。
那种针扎一般的痛还没有完全消失,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徒步走回去,不能用一点点元气,因为我怕就像是刚才一样,一用元气,就会有杂乱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出。
不过所幸这下山应该是比上山好行得多的,不需要用什么力气。
可这也只是想的,到了那陡峭的山体上,我便是望而却步,这浮狱本就不是平常人来的地方,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楼梯,扶手,全是实打实的峭壁山崖,而且常年积雪,山体表面全是滑溜溜的坚冰。
我从旁边的小树林中折断了一根竹竿,刚好可以当一个拐杖,这下要好很多了,踏步之前,先将竹竿一捅,一是能知道这冰雪的深浅,二是能起到很好的防滑作用。
不过这冰面是常年积累形成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捅穿,我一连捅了好几下都没能成功。
不过还好来的时候,算是做好了准备,大衣口袋里装了一把刀子,我用刀子将竹竿底部削尖了,这下便是一捅一个眼,不过这深度也真是令人瞠目结舌,我觉得自己若是要踏碎了这冰面行走,那么半个身子都得淹没进去。
我有些望而却步了,不过还是站在崖边,寻找一个很好的着陆点,紧紧地抓住了这插入了坚冰的竹竿,顺着坚冰,就滑了下去,速度之快,还好我抓着竹竿,要不然我得直接从这崖上掉下去。那后果才是不敢想象。
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紧接着我又开始在这个地方寻找下一个着陆点。
突然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我扔掉手中的竹竿,有些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儿?这些元气就像是冲破了我元气围砌的城墙一般,开始往我的四肢乱窜,喉咙也是阵阵发紧,我伸手紧紧地掐住了自己。
心脏“砰砰”跳的就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一般,紧接着一股灼烧的气流要从我的喉咙里边钻出,我的双眼也干涩的像是有大风在吹一般。
我痛苦地蜷缩着身子,不停地在这地上翻滚,身体又像是在被蚂蚁啃食一般,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就像是在不停地被人摇晃。
突然喉咙里的那=那股暖流窜了出来,在我的嘴里不停地打着转,脸颊上也开始疼痛了起来,我“啊啊”地叫着,可是这山野间也没有人能听到,没有人来救我。
脸上的皮肤就像是被火烧灼了一般,我伸手摸了摸,在迷糊的视线中,竟然看到了一手的血!
我这是在腐烂吗?还是说我在身体在自焚?一个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可是疼痛半点也不允许我去思考别的,嘴里的牙齿也在不停地抽动着,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地往外拔一般。
我“啊啊”的叫喊声也变得粗犷了,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声音啊,不仅是音色变了,身体还有很多地方都在胀痛着,改变着,突然感觉右脸颊一阵刺痛,这才意识到,我的牙齿竟然撑破了我的脸皮。
实在是不敢往后想了,刚才明明是在体内中的元气撕扯,挣扎,现在完全表现在了外面,所有的灼烧,所有的疼痛……
我一个翻身竟是差一点翻出了这洞口,在模糊之间,只见一道白影将我从悬崖边上接住。之后便又是一阵暖流从我的背部进入,疼痛感减缓了不少。
不过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有允许我将这来者辨认出来,便晕死过去。
当一切终于停止了之后,我睁开眼睛,脸上全是水珠,也不知道是我的汗水,还是这天上落下来的雪,化成的水。看到这坚冰之上全是血,确实像是开满了梅花的雪地。
我的身体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不过体内的东西终于没有在给我叫嚣示威了。我鼓起勇气伸出一只手摸着脸颊,左脸颊是完好的,可是这右脸颊皮肉翻着裸露在外,只这一摸便是让我心惊胆战,还有牙齿,竟然撑破了我的嘴。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屠罡的怀里,他微皱着眉头,笑容有些僵硬。
我慌乱地从他的身上弹起,于是在这满是坚冰的雪地里找着类似于镜子的东西,双膝跪地也竟是忘了站起来,双手颤抖地摸索着,这好似我才看到了手指也是变得更长了,指甲也都成了紫色。
我恐惧地叫了一声,只是这一声便把自己给吓到了,粗犷而又低沉,终于在模糊的视线中,我找到了一块相对完整的冰面,能够依稀的从上边看到自己的模样。
眼睛变得纤长了,右脸颊几乎是已经完全腐烂,还有暴露在外的牙齿竟然撑破了自己的右脸颊,突兀地出现在脸上,心口上的那朵蛇引花明明是洁白的,现在花瓣竟然成了黑色,这冰面上的人是我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变成了这个样子?
顿时脑袋中就像是有一道惊雷炸开一般,耳朵嗡鸣,怎么会这样?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挥手将冰块甩入了天际,没想到竟然被我徒手抛了这么远,这力量把我惊讶到了。
我又握紧了拳头,一下砸在冰面上,几乎是整个山洞都在摇晃,而且这还是我没有丝毫动用元气的结果,我试着调息,明显感觉到这气息源源不断地供应着,竟是判若两人。
“吸食了鬼魂的元气太多,他们和你体内的元气相互争夺躯体,于是在你的身体里边开始大战,最后便是打成了平局,你自身的元气做了妥协,将一半的身体给了这后入的元气。”屠罡的声音很柔,和我的声线比起来,称得上是柔弱。
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屠罡又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你体内的能力就能为你所任意调配了,也就是说刚才你吸食了多少鬼魂的力量,现在你就有多大的力量,那浮狱中的一只鬼魂少说也有五百年的修行,你算算你总共吸食了多少鬼魂的。”
刚才吸食了有五只,那就是二千五百年,还有加上南海的那只鬼怪,两千年,我竟是有了将近五千年的力量在身上。
“用没用的皮囊换来五千年的修行,值了。”
我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是,这没用的皮囊换来了实打实的力量,是很值了……
可是百里赦他接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