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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燕北要将朝廷一马,这个所谓的朝廷是包括李傕郭汜等凉州诸侯与朝廷文武百官及皇帝在内的整个长安朝廷。
长安的乱象,他比韩馥清楚的多,早在去年初秋焦触在派人送典韦家眷时便另附书信对他说明长安的情况。只是那个时候人吃人的情况还不多发,而燕北正处于心神有所懈怠,也没向其他的方向去思虑这件事。
但到现在,局面就有所不同了,朝廷求粮在燕北看来是个机会,一个把朝廷东迁至洛阳的机会。贸然提议迁都邺城是不可能的事,别说长安百官未必看得上燕北这个北方诸侯头子,就是李傕等人也不会放手。迁都邺城,和把皇帝拱手相让给燕北有什么区别?
但迁都洛阳不同,洛阳原先就是国都,朝廷百官不会有太大反对;洛阳仍处关中,只要李傕想,即便迁都回洛,他们也仍旧能够把持朝廷。即便失去一部分影响力是必然,但对比饿死的情况,总要好上太多。
而这对燕北同样有庞大的好处,尽管看不见摸不着。
如果说都城仍在长安,三年五载燕北全收幽冀并青四州,依靠兵威逼迫朝廷就范,迁都邺城的把握是两成;那么若都城在洛阳,迁都至邺,他便能有最少七成把握!
洛阳是什么鬼样子,再没有人比燕北还清楚,那里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自给自足的可能。两关之内没有农田、没有百姓,荒草遍地只有一座被烧得到处焦炭的洛阳城。
把那里当作都城,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在燕某看来,迁都洛阳对我等好处有三!”
前将军府大堂,一干幕僚齐聚议事,诸人对燕北迁都洛阳的建议多有不解,边见燕北起身离席踱步,对众人说道:“其一,洛阳缺粮,而比邻司隶的各州牧守谁能拿出粮草来供给朝廷?荆州刘景升算一个,但自鲁阳入洛多为山道,路途难行不利运输,有心无力;豫州与兖州,多半属曹孟德,但其正与吕布交战,吕布不败,则孟德无力援朝廷粮草,吕布落败,今年兖州也是荒年,缺少粮草,更别说陶恭祖死前上表刘玄德为豫州牧,可他人还在徐州被推举为州牧;并州更不必说,能供给朝廷粮草的,只有燕某!”
把握住洛阳的粮食,攥紧了朝廷的肚子,不就是做了刀俎……李傕不听话,断粮!朝廷不听话,断粮!皇帝不听话?断粮!
“其二,迁都洛阳利于兵力影响,李稚然能驻兵国都,燕某更能驻军国都,杨将军,左贤王。”燕北转头望向座下留于邺城过年的杨奉与刘豹,开口问道:“你二人可愿为燕某驻军洛阳,镇守国都护卫皇帝?”
只要河东兵驻军王屋山,渡过孟津直抵洛阳不过三日路程,何况有河东郡在手,截兵弘农,封锁函谷、陆浑二关不过旦夕之间,顷刻便能把李傕郭汜围死在洛阳城。
杨奉还在发愣,归附燕氏不过数月,所看到的一切都令他耳目一新……他没看到燕北在兵势上有多强大,甚至当下燕氏在魏郡驻军不过五千有余,如果他想只需传书一封便可调来两万兵马围住邺城。
但他不敢,因为从其他地方,他知晓燕氏有多强大。东面将袁氏从渤海郡驱向青州;辽东水师渡海夺东莱、北海;乐浪还传来捷报,助东夷三韩七十二国击溃海外倭国。这般紧张的局势,坐镇邺城的燕仲卿还能腾出手来经太行径向并州派遣万军度辽部?
冀州数十万饥民在燕北眼中似乎根本不是问题,硬压着水陆四成路耗向冀州输送百万石粮草,供给兵马之余还能救济冀州百姓,幽州究竟安定到什么程度?
紧跟着一封书信便要在幽州募兵再组六个四千营,掺杂高句丽武士、乌桓突骑、辽东健郎、鲜卑武士、黑山军众的各式精锐。
还没来得及震惊于旁大手笔,便又看见来往输送粮草的走轲运向黄河对岸的吕布军手中,支援其对抗曹操。这几乎颠覆了潘安一隅于河东郡的杨奉所有的认知。
很久以前,讨董之时他便觉得燕北是雄主,但对于雄武到什么程度,他没想过。但现在他心里有了大概的认识,如果这样的人都不能做北方之主,只怕天下就没有谁有这样的资格了。
所以现在燕北说出他要让朝廷迁都洛阳,再供给五十万石粮草,还想要自己的白波军驻扎国都的事,这位白波军首领一点儿都不觉得惊讶,当即用肘部轻磕发愣的刘豹,搓着手点头应下,笑道:“君侯放心,凡君侯差遣,杨某必然从命!”
杨奉的回答让燕北非常满意,故而带着几分赞扬点头,随后对众人道:“至于第三,便是我等也有能够向朝廷施加影响的机会。杨将军,我听说你和屯兵上党郡的河内太守张杨有旧,不如代燕某去劝劝他,若他愿归附燕某,燕某便表他为上党太守,你觉得如何?”
“将军的意思,是要取河内郡?”杨奉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韩馥在河内东部屯着一万兵马防备张杨,为了不与冀州作战,张杨都自己跑到上党去了,哪儿还用问他。杨奉斟酌着问道:“若他不愿,将军欲如何?”
“他不愿意?”燕北就觉得十分惊讶了,给他做上党太守,又有自己兵势保护,他有什么可不愿意的,何况……愿不愿意都已经被燕氏包围,他凭什么不愿意?不过燕北觉得杨奉和张杨多少是朋友,也没把话说死,摆手笑道:“到底是河内太守,要屯兵借道总是要过问之后才好,他要是实在不愿意燕某也没别的办法。”
燕北没有与杨奉再说许多,只是挥手对幕僚郭昕随意地说道:“回头你自己写个表文,表河内太守,派人传送长安。再去库府自己做个印信,走马上任吧。”
燕北根本没有等朝廷应允的意思,左右现在求着他的朝廷是一定会答应的。就算不答应,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