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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郡有十万人吗?
涿郡是整个幽州百姓最多的一郡,一郡足顶得上幽东数郡,幽州的刘虞时代经历数次中原百姓东迁避祸,所迁至幽州百万吏民近半都留在涿郡,翘首以盼着中原平定重回故乡。
只是谁都没能料到那时的战乱仅仅是个开始,而并非结束。
据郡中历年百姓户籍,涿郡一地往年最多时百姓接近六十万,何况还有乡里那些逃籍百姓,若说公孙瓒军掠十万百姓想要带到冀州,燕北便有十成十的意愿相信,绝对不止十万!
听到这个消息燕北哪里还坐得住,治下百姓意味着兵役、力役、赋税,近乎意味着天底下每一个诸侯的一切!
现在公孙瓒军要夺走这些百姓,燕北才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想要回到家乡……难不成幽州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发兵,传令高校尉,领兵杀入涿郡,沿途追击……燕某人便不信了,他带着十万百姓能走到多快!”
燕北此时对郭嘉无比信任,甚至嘴边都带着些许颤抖把着郭嘉的手臂道:“亏有奉孝先见之明,否则便要叫伯圭得逞!”
五日之前,麹义领本部三千余众自上谷郡直下涿郡,眼下算算路程应当已出上谷郡进入涿郡,距五阮关不会太远。只要麹义能率先夺下五阮关,就能将公孙瓒这支兵马与十几万百姓堵在涿郡之中,待到平定涿郡之贼,这些百姓自然仍旧归属幽州!
如今情况紧急,燕北生怕作战中出了什么差错,当即下令命潘棱部两千余众镇守蓟县,防范可能出现的来犯之敌,亲自挂帅与高览一同出征,倾万众之军直下涿郡。
并非是燕北小题大做,他有足够担忧的理由。他到不怕麹义兵败,若不能抢下五阮关亦无非只是放公孙瓒军离开罢了,长久的筹谋都意味着只要此战打响,涿郡便必然没有丢给公孙瓒的可能。他怕的是公孙瓒部下那些挟持百姓的军队将兵马当作挡箭牌……到时候部下将领没有决断,打了便是伤害燕北在幽州的民心,不打则贻误战机。
这般决断,无论如何做选,都不是高览等人能做下的。
整个幽州,能做决定的也只有燕北一人而已,打与不打,皆在他一言而决,益处与遗害皆由他承受。
“将军,此次作战尤其小心,军中尚未摸清敌军布置……保重!”
带着郭嘉的寄语,燕北与高览一同将兵自广阳朝西南前进,掠过广阳郡,进入涿郡。【.】各处征战总有意外,尽管一切布置完毕瓮中捉鳖把握住每个细节对将军而言很安全,但像燕北这样野将军出身的草莽,他所熟悉的恰恰并非是谋而后动。
狭路相逢,死生相搏,才是燕氏子的宿命。
逼近方城以北的阳乡,昼伏夜出躲避斥候的白马军与日夜兼程的燕北军于野外相遇……谁都没料到战事会在此地打响。
当精锐的千余白马义从越过山坡,出现在燕北的目光中时,任何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进入敌军的布防区。甚至,他们的斥候急于搜索五十里外的方城近畿,而放松了近畿的警惕,反倒为敌军所乘。
呼啸而过的猎猎风中,白马军在一小将的率领下自西面疾驰而出,最精锐的白马义从带着最狂暴的怒吼瞬息而至,飞扬兜风的公孙大旗招展,凛冽的箭雨好似深秋的刀锋带着令人心悸的冷意向燕北军袭来。
“保护将军,列阵迎敌!”
伴着典韦粗豪的吼声,三千余众列明阵势。燕北抽出腰间环刀朝着敌军的方向高高举起,默然却以最英勇的姿态迎着敌军冲锋而来的方向,笔直地刀锋所向。
燕北麾下的数直兵马已分做四部,孙轻的斥候营作为前驱探敌,高览本部将高句丽王城禁卫军紧随其后直扑方城,留作两翼的是太史慈的弓骑来往游曳,上万大军于涿郡北部铺开各部相距二三十里……这支白马义从能摸到此处,着实令人钦佩,便是公孙瓒亲至,有这般本事亦不为过。
不过此时显然在军阵另一面随白马义从一同冲锋的年轻将领并非公孙瓒本人,无论是其看上去小一号的身形还是远远望去光洁的颌下都揭示了敌将的年纪甚至要小于年轻的燕北。
流矢在阵前疾射,典韦并未护在燕北身前,在请战之后便穿戴着一身重铠冲至阵前,提着大铁戟与亲卫本部的长幡喝令部下冷静少待……说起容易,即便是这支拥有庞大勇气的燕北亲卫步卒,在面临上前白马骑兵随同劲射的箭矢轰踏而来时,谁都亦难心如止水,低头持盾顶住敌军的劲射而不自乱阵脚便已是他们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
典韦凝神静气,压低的身形之上露出满是悍勇的眼神,直直瞪着越来越接近的白马义从。左右士卒用大盾遮住他雄武的身形,手臂紧紧攥着黑白相间的长幡战旗,听着轰踏的马蹄声不发一言。
典韦不能做声,他便是此战的先锋将,此时此刻士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无论他开口喊出什么,部下都会以为这是冲锋的将领。
“典司马,敌军进百步了!”
典韦只觉两臂喷薄发胀,抬手将铁戟斜插在地,宽大的手掌将一丈余高的长幡战旗攥地更紧,自有士卒为他抱住大戟,但他仍旧没有任何动作,而他百步之后的燕北,亦是同样维持着高高举起的战刀,面容坚毅。
片刻,军阵之中发出慌乱,士卒在典韦耳边叫道:“典司马,敌军进五十步啦!”
长幡缓缓下沉,斜指向天。
“三,三十步!”
伴着步卒恐慌的嘶吼,典韦口中猛然咆哮而出,大步向前踏出一步,声如虎吼:“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