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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见过姜晋之后,如约会见了阎柔。
比起姜晋在铁邬与边境线上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显然阎柔更令燕北惊喜。这是一个与他在经历上有许多相似,却不是拥有那么多激进反叛的广阳人,他是个知兵的人,在战阵上大约与鲜于银在伯仲之间,尽管比不上麹义,却也不落后于高览太多。
他的长处在于与乌桓、鲜卑各部的关系,在幽州所有汉儿之中,对鲜卑乌桓拥有如此影响力的只有燕北和阎柔两个人。当阎柔投奔至燕北麾下,便意味着北疆稳定,并为他带来数目巨大的廉价兵员。
尽管……乌桓与鲜卑的部落勇士在战力上兴许比之全副武装的汉朝战士有所不如,但庞大的外族兵员,意味着幽州拥有了更大的战争潜力。
幽州各郡与北疆塞外,定居的乌桓、鲜卑部落人口何止三十万?
情急之时登高一呼便是数近十万的外族军士,可以想象这些胡人能够给燕北带来什么。
赵云来不及投入这场幽州为收复涿郡而对公孙瓒开始的战争了,驻扎在广阳郡安次县的赵云部收到燕北与麹义的共同书信,指派他留在渔阳郡,接收处于他们的一切物资与钱财。
其实这件事让姜晋去做最合适,因为姜晋从来不问错与对,只要燕北下达的命令便会执行……只是此次渔阳王氏的财物数额巨大,而姜晋又有那么点小毛病,显然没有正直忠厚的赵云去做这事更减少麻烦。【.】
赵云至多会将一部分财物退还给渔阳郡的百姓或是那些佃户匠奴,燕北不在乎少些许财货,他在乎的是军中部下如何看他。哪怕同样是收入四千金,姜晋贪墨一千万钱,与赵云散去一千万钱,带来的结果显然是不同的。
倒不是燕北越活越小气,过去他们兄弟一体,谁手里的钱都属于大伙,哪怕只有一柄上好的环刀,燕北都愿意拿给姜晋,没问题。但这不是财物的问题,再多钱,姜晋可以开口要,燕北便一定给!
可姜晋总是不要,而是自己去取。
这在燕北看来不合时宜。
这大约是统帅兵马中最容易出现的问题了,过去大家都混,突然有一天燕北成了长官,但那些拱卫他的兄弟们还是一样的混。他又能怎么办呢?如果拿姜晋开刀,将来便少不得是众叛亲离的局面。
何况……姜晋便是犯了再大的过错,燕北也是要保他的。哪怕不为姜晋数年来为了捍卫他的荣誉出生入死,单单为了这个蓟县滚刀肉一脸讨好地将他拉到一旁,从怀里掏出那块篆刻着既寿永昌的石头。
燕北也必须保。
走的越长,越觉人生并非对错黑白,更多的事情则在于两面中间的进退妥协之尺度。攥好了,弟兄们心劲往一块使便是其利断金,可稍有差池隔阂之中便是众叛亲离,由不得人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麹义在八月末尾领兵前往上谷郡,高览紧随其后地将燕赵武士与高句丽禁军进入广阳郡,正待布局之时,燕北却惊觉小觑了天下英雄。
“将军,公孙瓒部将严纲领兵东走,进犯安次,郡国兵不能守,须臾破城!”
一封战报由孙轻部奔驰的斥候骑手传回蓟县,置放于燕北的案头。显然幽州大步兵马往来调动走漏消息,使得原本屯兵涿郡的严纲事先察觉,在两难之中率先发难,领兵袭击广阳以南的安次县。
燕北眯起眼睛,严纲不愧是追随公孙瓒多年的老行伍,眼光尤其毒辣。广阳郡蓟县以南的安次县一直都是燕北军守备的重中之重,先前一直由赵云部骑兵掌管防务,再辅以孙轻部斥候,称得上固若金汤。而此时赵云部领命进入渔阳收整王氏的田宅财物,却为严纲抓住机会,顷刻之间夺取城池。
“兄长,还等什么,你且下令,姜某明日便将严纲的首级置于此案!”
根本无需升帐议事,孙轻的斥候骑兵进城的响动极大,当即便将姜晋、潘棱、高览等人引来帐中,性子最急的姜晋当即抱拳请命……尽管他如今已领了护乌桓司马,正在整备前往属国的准备时刻,但这并不影响姜晋一心请战。
他娘的,再不请战去了属国,那真是要错过今年年末和公孙瓒的涿郡之战了!
姜晋如何能不急切!
燕北却并不着急,抬手示意姜晋稍安勿躁,转头对郭嘉、陈群等人问道:“诸君,你们怎么想?严纲陷安次毫无意义,其城之小甚不能守,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奉孝,你眼光最准,你且思虑,严纲攻安次是何居心?”
燕北要打的是涿郡,因为涿郡眼下是幽州唯一不在燕北手中的郡县,但若严纲攻陷安次,那安次城便也一样落入燕北必须考虑的城池。只是燕北并未被心急冲昏头脑,现在调兵前往安次若是严纲据守还好,若不据守转而逃遁,只怕他的军士冲过去便只能吃到马尾巴灰了!
难道还要等严纲打到哪里,他们追到哪里吗?
“将军说得对,稍安勿躁。安次对蓟县之近,只怕攻陷城池只在昨晚,将军,安次的城墙有多高?”听到郭嘉这么问,燕北沉吟片刻,回忆起当时经安次前往雍奴时的印象,无法确定地说道:“大约,只有二丈小城?安次并不起眼,燕某也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当时王松满心的卖弄,从安次到雍奴一路上到处都是他家的田地,谁还顾得上看那小小的安次城?
“若是如此,严纲多半是放出了诱饵,不过在下亦无法确定,不如这样,将军且先传信麴将军领兵南下攻占五阮关。不论阳刚想做什么,将其封死在幽州断伯圭将军一臂总是好的。”郭嘉抬指在案几上轻轻点着,骤然抬首对燕北道:“再请孙校尉向涿郡一探,若安次为饵,涿郡必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