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郡,雍奴,王氏邬堡。
王氏的几座铁邬仍旧黑烟冲天,尽管王松曾经参与公孙度谋划共攻辽东的事宜,但这却似乎并不能影响王氏在渔阳只手遮天的地位。
“呵,偏将军麹义派人送来礼金五百,想要借我王氏家兵一千九百沿途护送运往蓟县的辎重?”王松立在室中一面高大的铜镜前,看着镜中映照出模糊的身影,抻着一身玄色绸袍,束上系带笑道:“难道燕将军麾下还能缺少这点军士吗?他们都运送什么辎重,可探明了?”
在王松看来,这显然是燕北想要弥合与自己的关系,否则根本不必求于自己,难道以兵威立世的燕北,还能缺了这区区两千军卒不成?
笑话!
传信的家仆尊敬地说道:“据说是些守备城池的兵甲与粮草,不过数目巨大,车驾将城外的官道都拥堵了。”
“麴将军带了多少部下?”
“都是些民夫,兵马只有几百。”
“你去屋外候着吧。”随着王松的命令,仆人快步退出室中,王松也不试衣服了,连忙转过身来对坐与一旁的刘放问道:“子弃,你以为应当如何啊?”
刘放便是早些时候的那个与燕北有几面之缘的没落汉室宗亲,这年头连皇帝都不保,更别说他们这些汉室宗亲……诸如被刺杀的刘虞与死于战阵的刘岱,汉室宗亲也算不得早年间那么尊贵,不过现在刘放在王松身旁帮衬,在渔阳各县倒有不俗的声望。
“先前我等得罪过燕将军,但如今将军为州府从事奉为州牧之尊贵,若麴将军有意弥合关系,依在下之见便可能派人前去归附州府,料想如今燕将军也正是用人之际,若是王兄前去归附,料想将军宽宏应不会将过去那些龌蹉放在心中。”刘放带着笑意说道:“说来,兴许王兄放弃如今三县,反倒能在将来得到更高的地位!”
在幽州,燕北难道不正是大势吗?
“我信不过他,也看不上他。”王松撅着嘴有几分踌躇,叹着气坐在榻上摇头叹息,随后又目光炯炯地看向刘放道:“为何那竖子竟能成事?子弃,我想让你替我走一趟冀州,拜会袁将军。”
“拜会袁将军,这是何意啊王兄?”
刘放很是惊讶,王松这么想显然已经打算站在燕北的对立面,于是连忙说道:“将军,且不论三家成败,若我等不曾得罪燕将军,自然可待价而沽,可如今与燕将军有了间隙,自要尽力弥合……即便将来袁公得胜,可远水亦难解近渴,渔阳之地处幽州正中,西有蓟县南有辽东,若王兄你是燕将军,可能允许我等坐拥要道而心有二意?”
“照子弃所说,难道就只能向那竖子低头?”王松心有不甘,握紧拳头道:“王某有数千家兵,兵甲充足势威三县,却要给那马奴弥合关系?”
刘放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王松缓缓摇头,面露狠厉道:“来人,去告诉麴将军,王某便与他两千五百家兵,护送军械!”
旋即,王松又就叫来麾下家兵中勇者,耳提面命道:“你且领九百家兵出渔阳,伺机与家兵合力截下辎重兵甲,大肆招兵买马!王某便不信,那燕仲卿能,王某却不能!”
刘放抬起的手缓缓落下,王松心意已决,已是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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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载着辎重兵甲的大队车马越过雍奴城,朝着广阳郡走着,只不过麹义并不在队列之中。自离了雍奴,护送这支车队的便是赵云与其麾下三千骁骑,看管着两千余家兵,临近广阳郡。
王松抢夺辎重兵甲的心思终究无法达成,太史慈早就领着兵马等候在渔阳与广阳郡近畿,奉命接收这支来自渔阳王氏的家兵与大量辎重。事实上无论王松有什么想法,这支家兵自走出雍奴,都将成为燕北的部下,永远都不会再回到雍奴。
“奉州府之命,尔等尽数充军,违者立死!”
三千弓骑与三千冲骑将两千余家兵团团围堵在二郡交界,锋锐的长矛与弯弓劲弩逼迫着他们解下刀剑束手就擒,领兵的家兵首领当下想要有所异动,却为太史慈长戟挑死……此时此刻,近在咫尺之外的九百余扮作盗匪的家兵于林间目睹这一幕,却不敢冲出去解救他们的同袍,只能眼睁睁看着太史慈与赵云将辎重及他们的家兵尽数带走一点不剩。
同一时间的雍奴城,王松得到消息,他所掌控下的泉州为兵马所破,前些时候借道的辽东军队于今日在城中暴起,杀王氏姻亲的县令等人,接管城防毁坏王氏邬堡掌控盐场。
消息如晴天霹雳般令王松惊诧莫名,他正算计着燕北的军备,燕北却已经朝他动手了?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因为谋划燕北军备而派出两千余家兵使得雍奴空虚,只有区区数百可战之士而已,但王松所要面对的坏消息并非仅仅而已……渔阳郡的郡国兵收到来自州府的号令,上千郡国兵正在都尉的率领下朝雍奴赶来。
“好个狠心恶毒的竖子!”王松提着长剑势要决死,如今身旁刘放已被派出踏上联结袁绍的路,连个问计的人都没有,眼下似乎只有奋死一搏这唯一的机会而已。就在此时,家奴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道:“主人,主人……城外,偏将军麹义领兵围堡,好,好几千人!”
王松只觉一阵眩晕,麹义的心思究竟要慎密到何种程度,才能在同一时间在各处向王氏发动袭击,而且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他们运送辎重经过自己的土地,便已经做出要除掉自己的想法?这才借故调走自己的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