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法子褪毛,还真是凑效!”闵岩感慨道。
沈春妮唇角勾起,“不该呀,你从前在山里狩猎,一去就好几日才回。你是咋弄野味来填肚子的?都不拔毛吗?”
“拔毛呀,不过我都是就着溪水先拔了,再掏干净内脏用树枝串着直接架在火上烤!没啥调料,没滋味,黑子都不太爱吃!”闵岩道。
“这样啊……”沈春妮点点头。
“成,可以给它们开膛破腹了。”
她再一次提起了刀,利落的划了下去。
闵岩照着她的吩咐,把吊罐里的脏水倒掉,再换了一吊罐干净的冷水。
沈春妮在吊罐里把野鸡清洗干净,放在一旁。
再一次倒掉脏水,把吊罐里烧开水。
这一回,她把四只清理干净了的野鸡放了进去,盖上锅盖子煮。
破窗外面,最后一丝光亮也被暮色也吞没了。
牛棚里面,并没有点豆油灯,可这烧得猎猎作响的灶膛,却是一个光源,把小小的牛棚照得亮堂堂的。
等待野鸡熟的过程,似乎有点漫长而无聊。
不过,沈春妮是个极有耐心的人。
她就那么蹲在吊罐边上,专心伺弄着灶膛里的火势。
灶膛里的火,烧得猎猎作响。
吊罐里的水,也渐渐冒出了热气。
她蹲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守候着那口吊罐,专注虔诚的样子,跟她这年纪俨然不符。
牛棚里谁都没开口说话。
闵岩蹲在一旁,拿起手里的竹子在那削着。
眼角的余光,不时偷瞥一眼那边的沈春妮。
男孩儿的眼中,闪过一些探究的东西。
从前的黑丫,是沈家坳出了名的傻子,成日里就只知道村前村后的瞎跑。
听说就连吃喝拉撒,都是她娘伺候。
这死而复生,黑丫不疯不傻了,整个人还变得这么能干,晓得那么多东西!
她给他清理过伤口,还帮他洗了衣服,补了袖子……
她像个正常的女孩儿一样,能操持很多家务事呢。
她又比正常的女孩儿要彪悍,捉大蛇,暴打黑狗子,甚至,还那么仗义,帮他跟继母张氏那里夺回米袋子……
闵岩越看沈春妮,越觉得眼前这个女娃娃与众不同。
灶膛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肤色,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黑。
她的身板,还是那么瘦小单薄,十二岁的光景,看起来却像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可是,她却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她的眼睛出奇的明亮,跟她的年纪俨然不符!
闵岩就这么盯着沈春妮的侧脸,瞅得有些入神。
那边,沈春妮突然想到啥,突然扭过头朝闵岩这边望过来。
“岩娃子,我想问下你……”
猛地跟她那双黑漆明亮,与众不同的眼睛对视上。
闵岩心底猛地一慌,指尖传来一阵锐痛。
他倒吸了口凉气,低头一看,却是那刀口不小心划破了手指头。
沈春妮也瞅见了闵岩左手中指上那条三厘米长的血口子。
殷红的血,从那里渗出来,滴滴答答落在他的脚边。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闵岩突然站起了身,径直朝着屋门那边走去。
只见他从门后面的缝隙间,撸了一把布满了灰尘的蛛网丝儿,揉成一个蚕豆粒儿大的小圆球。
他捻起那只小圆球,就要往左手的伤口上覆盖下去……
“别!”
沈春妮突然喊了一声,人也快步冲到了闵岩的跟前。
她一把拽住闵岩捻着蛛网丝儿的手臂,诧异的问道:“你这是做啥?打算用这么脏的玩意儿来做消炎止血的药?”
闵岩愣了下,也看了眼手里的东西,道:“门口面的千层丝儿,老人家都说可以以毒攻毒的。”
沈春妮睁大了眼,“不会吧?合着你从前受伤,都是这么止血的?”
闵岩摇头:“那当然不是,我有自个的金疮药,在镇子上的医馆买的。这不是金疮药刚好用完了嘛,就用下土法子……”
沈春妮直接夺过他手里的蜘蛛丝,扔出了屋子。
“老人家说的东西,有些也是不可取的,这玩意儿不仅不能止血,还能感染伤口!”
她一边说着,将闵岩拽了回去。
“你洗脸的帕子和盆呢?”她问。
闵岩面红耳赤,摇了摇头。
沈春妮怔了下,瞅了眼这低矮的牛棚,明白了。
这小子没那些东西,哎,这卫生工作好差劲啊!
也幸好他这体魄强健,要是换做体弱一点的,恐怕得三天两头生病。
“岩娃子,这洗脸洗脚还是要有的,天冷还稍微好一点,天一热,多难受啊!”
沈春妮扯下另一只裤脚的一圈,在木桶里倒了一点清水来浸湿。
她拉过闵岩受伤的手指,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接着给他普及卫生知识。
“回头这野鸡卖了钱,你记得在镇上买只木盆和帕子家来,没条件洗澡,每天也得洗脸烫个脚……”
“嗯!”
闵岩认真的听着,脸膛火辣辣的。
灶膛里火光红彤彤的,映照得小小的牛棚都温暖了起来。
他的手被女孩儿柔软的手轻轻握着,冰凉的帕子在他的指间轻轻点拭。
心里的某个角落,软成了一团。他垂下眼,不敢去看沈春妮的脸。
“好了,伤口包扎好了,两日内不要碰生水。”
“嗯!”
很快,吊罐里的水就沸腾了,沈春妮过去把里面的四只野鸡调换了个边儿,接着煮。
直到她能用一根筷子戳破野鸡的皮肤时,野鸡就可以出锅了。
“岩娃子,你把这野鸡拎好!”她好四只熟透了的野鸡交给闵岩。
然后端起那吊罐里的热水倒出一些,剩下的水位,勉强能淹没四只野鸡就成。
然后,她把做好的卤料包放进水里,再把鸡也放了进去。
看了下屋外的夜色,沈春妮估摸了一下时辰。
她对闵岩道:“浸泡一宿莫要动它们,明个早饭后,咱一道去镇上赶集。”
“妮儿,你要去买啥?我帮你带回来得了,也省得你多跑一趟。”闵岩道。
沈春妮抿嘴一笑:“我是去卖东西。”
“卖啥?”
“豆腐。”
“豆腐是啥?”
“用黄豆子做的,白白嫩嫩,方方正正,你吃过没?”她问。
他摇头:“听都没听过。”
“嘿嘿,没事儿,明个你瞅见就晓得了!我先家去了,明个早饭后你在村口等我吧,咱俩搭个伴一道过去。”
“嗯!”
告别了闵岩,沈春妮回到了家。
在两村交接的那片田地中间,跟过来接她的孙氏碰头了,娘两个一道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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