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桌蛋糕虽然看起来多,但每一个都没多大,印漓一个人,三个小时,愣是吃了个精光。
景荣看得目瞪口呆,对印漓对甜食的喜爱程度刷新了一次认识。
之后印漓带黑虎去散步消食,景荣则捡了个僻静角落,给钱勇打了电话。如今药膳馆搞拆迁,生意直接歇业,钱勇也闲了下来。
钱勇暑假难得地呆在家里休息,这时候接到景荣电话,还有些蔫蔫的:“哥、荣哥,我这才歇了一天呢。”
“不是药膳馆的事。我想让你帮我找人。”
钱勇的声音立刻精神了一些:“找人好说啊,身份证号有吗?”
“我只知道公司名字,是公司的老板。我短信给你发过去,你帮我把那几个公司老板的照片给我发过来一下。”
“哦,有公司名字也可以。”钱勇点头,钱家人脉广,底下有不少能干的人,找个公司法人还是没问题的。
景荣挂了电话后,把之前他背下的那几个公司名字都发给了钱勇。钱勇办事效率很高,半小时后,几张照片就发到了景荣手机上。景荣扫过一眼,很快就锁定了他在画室外看到的那个男人。
戚少峰。
后边居然还跟着戚少峰的介绍。戚少峰的父辈没什么看头,但是他的外婆家却是跟市政有关。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属于平日里别人都要看点他们脸色,但只要有机会,都会愿意捅他们一刀的那种位置。
景荣看完之后就删掉了信息,现在他还动不了戚少峰,至少在公司方面他是动不了的。当然,如果是私人方面,希望那个戚少爷别那么不识好歹。
晚上,景父一个人开车回来了,带回来了景渊给印漓准备的礼物——整套马克笔和彩铅笔以及一大盒水彩,另外还有些一套木盒装的雕刻打磨工具。
景荣看不明白这些东西的牌子和好坏,但看印漓那惊喜的模样,应该差不了。
“景渊今晚要加班,就不回来了。”景父跟薛母说了话,然后又对印漓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让景渊一起买了,对了,还给你带了个大蛋糕。”
景荣噗嗤一笑,心想这下有些人可是没独自吃了吧。景荣转头看印漓。结果,印漓那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谢谢干爹!”印漓高兴地跑过去。
景荣忙把人拉住:“还吃呢?你今天都吃了多少蛋糕了?”
印漓回头瞪:“我还能吃。”
“别吃了,一会肚子该受不了了。”薛母走过来,给印漓顺毛:“这个大蛋糕就分给客人吃吧。以后你想吃了,干妈给你做就是了。”
薛母出口,印漓只有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景荣撒开手,让印漓去分蛋糕。也只有在他们跟前,印漓才会撒娇任性,像个孩子。景荣并没告诉自己父母关于印漓家人的事情。他只微微透露过印漓家庭不幸福。这也足够景父和薛母心疼了。
印漓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你对他好,他就能对你十倍好。现在他对景家好的方式,就是赚的钱一大半都砸进了景渊的公司里。
几万块,不算多,但对一个学生来说,也不少。印漓说他自己从没拥有这么多钱过,但下一秒他就眼睛不眨地给了景渊。
景渊没有拒绝,初期的公司运作是很困难,而且他没把印漓当外人。现在公司已经步入正轨,且规模扩大不少。印漓的钱都被存在一张卡里,那张卡在薛母手里。薛母不想以‘还钱’的方式给印漓,她打算扥给印漓毕业,和毕业礼物一起送给印漓。
印漓被景家人宠着,显而易见。但景家人宠得心甘情愿。
印漓在一边带着一群客人带来的半大孩子玩游戏、分蛋糕,景荣这边却跟景父和薛母谈了点事情。
“租房?”景父微微皱眉。
景荣对景父的眉头视而不见,说道:“是,容怀书出国了,他的公寓留给我用。刚好那里离印漓上课的画室近,咱们这里离市区实在太远了,所以我想把那个公寓用起来。”
薛母闻言点点头:“嗯,也是。林场这边有了员工,也不用我们忙了。反正景荣不是在帮钱勇的药膳馆吗?以后他住城里也方便点,这里空出来的房间就给员工住吧。”
景父叹口气,看着薛母:“你呢,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跟景渊忙着公司的事情走不开,景荣再往城里一住,你怎么办?”
薛母还没说话,景荣就笑了开:“这是我想说的第二件事。我想,咱们烧烤场可以培养一个经理出来了。”
景父和薛母都看过去。
“咱不可能一直亲力亲为地呆在这里。咱们公司现在发展前景很好,而且咱们这片地方迟早要拆迁。所以可以先让一个信得过的人打理这边,我们再在城郊附近物色个场所,弄成啤酒广场。虽然帐篷可能不会有了,但可以增加节目表演或者广场电影之类的项目。两边都开着,妈配那个烧烤酱,仅此两家。以后这里拆迁了,就直接到郊区那边就行。”
景父闻言点头:“的确,咱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景渊现在也筹备在市区买套房,我们可以先住那边去。”
薛母闻言笑道:“当然没问题,我啊,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个林场。”
景父伸手握住薛母的手,笑道:“以后有空可以回来看,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薛母抿着嘴笑,点头道:“那咱们就准备挑人吧。这边管理的我倒是看中了一个,就是那个小程姑娘,不过那姑娘虽然细致,但个性太软,所以还是要物色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
景父点头,跟薛母商量起来,而景荣则摸去了印漓身边。
印漓分完了蛋糕,正在洗衣台边洗满手的奶油。景荣就靠在一边,看着他笑。
“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别这样笑,跟个傻子似的。”印漓翻个白眼。
景荣:“……”
“咳。记得容怀书留下的那个公寓吗?他说可以给我用,我给稍微整理了一下,爸妈同意我出去住了。你也跟我一起住吧。”
印漓愣住,转头看着景荣:“跟你住?”
景荣点点头:“暑假还有一半,你不是跟家里说你在打暑期工吗?每周回去一次就行了,以后下课就住我那边。”
景荣把刚才跟薛母和景父商量的事情又跟印漓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你看,最近林场也忙,爸妈肯定顾不过来。而且,我准备自己琢磨蛋糕了。”
“我去!一起住吧~”印漓高高兴兴地点头了,然后皱眉道:“那黑虎怎么办?”
“暂时放在林场,等之后城郊的地方物色好了,看是把它弄过去,还是家养。”
印漓点点头:“那我明天就把工作室一些东西搬过去吧。”
“明天用车带过去就行了。”景荣说的是林场的那辆小货车。
“你有驾照?”
景荣:“……”忘这茬了。
景荣叹口气:“明天我用黑蚂蚁一点点搬过去吧。”
“辛苦你了。”印漓笑了,用湿哒哒的手拍了拍景荣的脑袋。
景荣笑着接受印漓摸摸头的服务,然后转身就给有驾照的钱勇打了电话。
这晚让景荣很高兴的一件事,是印漓直到睡觉,也没问他戚少峰送的那块表的下落。于是景荣心安理得地把那块表扔到柜子底下,决定等过几天就让它永远消失。
之后的日子又归于平静。
一周后,印漓和景荣的居所开了个新居趴。来的人依旧是熟悉的几个,多了个石磊——听说是杨芹主厨,石磊就屁颠屁颠买了瓶红酒跟来了。
容怀书的公寓有一百八十平,一个主卧两个客卧——据说卧室的三张床是买房送的,另外两个房间几乎是空的,也不知道原来用来干嘛。
景荣拾掇了一下,因为只有主卧有个大衣柜,所以景荣跟印漓的衣裳都放在主卧。然后空余的房间,一间朝阳的给印漓做了工作室,一间景荣在用。
景荣并没有对这里做太多的装饰,他也只买了必需品,看上去依旧简陋。
景荣想:装修的心思,还是留着买他跟印漓的房再说。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家。
穆文芳是很高兴的——这里离她家没多远,又不用担心印漓家的人,所以可以常来找印漓玩。
“你这次跟家里怎么说的?”穆文芳比较关心印漓家里的情况。
“说我在打暑期工。”印漓耸耸肩,心满意足地放下鸡翅骨,脑袋又开始发晕——花雕酒焖鸡翅,他吃过一次就爱上的菜,每吃每醉,但就是学不会教训。
穆文芳皱眉:“那你下学期的生活费他们不出了?”
“反正我自己能赚。”印漓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只求家里人别把他锁着就行了。
穆文芳闻言没再说话。之前说过印家以前是个乡村,那时候拆迁,占了农田,每家每户每个人都可以领到生活费。一个月两百多块钱,但印漓从来没有拿过。然而印家爸爸和杨老太太还是觉得印漓用多了。印漓的姑妈印秀,对杨老太太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太惯着他了”,真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怎么想她家那位小祖宗的。
景荣闻言也笑,伸手揉了揉印漓的头发:“是啊,印漓很能干。”
“嘿嘿。”听到夸奖,印漓笑了笑,害羞又有些小得意。
景荣把这个醉鬼放到床上安顿好,又送走了这群人,独自在客厅抽了支烟。
他心疼,他知道印漓过得很不好,他一点也不意外印家对印漓生活费的苛刻。这种知道就像是一道被遗忘的伤,平时不痛不痒,但是一不小心听到一句话,就像一根刺,直直扎进了那道被遗忘的伤口里。
疼,却毫无办法。
景荣掐灭了烟蒂,去洗浴间洗漱了,然后回到卧室。印漓已经睡熟了,有些热,空调被子都被他蹬到了一边。
景荣拿起遥控器又把温度调低了一些,然后爬上床,把印漓抱在怀里。等到印漓额头汗干了,才调高了温度,和印漓一起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