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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乾隆下朝之后,便看到了皇后的请功,新月之事已经处理好了,她不再闹腾了,正静心守孝。即使心里已经厌恶极了这个新月格格,乾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真的对一介女流下狠手,在很多时候,不管愿不愿意他都得保持他明君的形象。

“既如此,便罢了,你是后宫之主,新月就交给你了。”乾隆沉吟片刻说道,一点安抚的意味都没有,反而将事情都推给了皇后。

“臣妾遵旨!”皇后咬咬牙,还得应下。

乾隆摆摆手,便让皇后退下了,丝毫没注意皇后的脸色从期待变成黯然。

“本宫倒成了专职收拾残局的了。”路上皇后愤愤不平地对容嬷嬷抱怨道。

“娘娘,您别急,且看着吧。“容嬷嬷阴森地一笑。

皇后会意过来,也扯出一抹笑来:“是了,本宫等着看戏吧。”但得意了没一会,又有些忧心:“容嬷嬷,你说这事会不会……”

“娘娘放心,到时谁还能注意啊,何况这新月格格满嘴跑胡话,哪分得清什么什么,奴婢一直盯着呢。”容嬷嬷忙信誓旦旦地保证。

皇后闻言也放心了,那抹笑越发灿烂了。

此时努达海一家人的心情就不大好了,老老小小们跪了一地,听完乾隆的旨意,个个脸色都是惨白。

好容易殷勤送走了宣旨的太监,雁姬惊恐地看向满脸恼怒的努达海,不由问道:“老爷,这究竟是怎么了?”

“是啊,努达海,到底是怎么回事?”努达海的额娘也忙不迭地追问。

努达海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却长叹一声,转身往内院去了。

“额娘,这定是朝中有奸臣陷害阿玛,阿玛可是打了大胜仗!”一向最是崇拜努达海的洛琳气呼呼地喊道,觉得自家阿玛实在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额娘还这么追问太过于残忍了。

“这是你瞎说的!”雁姬忙一把捂住洛琳的嘴,狠狠瞪了她一眼。洛琳虽然不能发声了,却越发倔强地用眼睛表达自家的愤怒和不满。

“额娘,洛琳说得没错,阿玛定是被人陷害了。”一旁的骥远也是愤愤不平的样子,朝着雁姬喊道。

“是啊,雁姬,你还是向你堂姐那里打听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妇人也是一脸赞成的样子,她是一万个不相信自己优秀无比的儿子会殿前失仪的。

雁姬看着他们,却是苦笑都不能了,她心里惴惴的,觉得十分的不安。昨日里努达海回来就不对,不仅与她没有以往的亲密了,连雁影阁都不待了,一个人歇在书房。她先前以为他是累了,也没放在心里,看来是真的不对了。只是这话却说不出口,何况她也是得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应对,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雁姬你快去吧。”老夫人大喜,也不等雁姬喘息便催促道。

“是啊,额娘你快去姨母家问问清楚。”骥远和洛琳都连连点头,说完便不再管雁姬,扶着老夫人道:“玛嬷,咱们去看看阿玛,担心死了。”

“是了,你们阿玛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着实可怜,幸好我两个乖孙孙都孝顺啊。”老夫人一听笑逐颜开,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便也不再理会雁姬扶着骥远两个就远去了,

留下雁姬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院子里,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夫人。”甘珠忙上前扶住她,担忧地看着她。

“甘珠,准备些礼品,叫人备车。”雁姬苦笑地摇摇头,该做的事还得做。

甘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下去准备了。

“总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似的。”雁姬抬头看了看屋檐,只觉得满心疲惫。

雁姬与傅恒夫人瓜尔佳氏在闺阁中就是极要好的堂姐妹,往日里雁姬若是过来,瓜尔佳氏必是满心欢喜,但今日里却掩饰不了眉间的那抹不渝。努达海疯子一般地乱咬她的儿子,她就是再大度也难得好脸色了。

瓜尔佳氏脸上的暗色让雁姬心中咯噔一下,却又不得不热络又随意地迎了上去:“堂姐。”

“哎!”瓜尔佳氏叹了口气,看着雁姬满脸殷勤和惶恐,还有没见掩不住的疲惫,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想着傅恒说的努达海的荒唐事,心里倒多了些怜悯。

见瓜尔佳氏脸色渐缓,雁姬舒了口气,心里还惦念着家里人,便也不转弯子,直接问道:“堂姐,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旨意下来全家人都吓傻了,按理说努达海也打胜仗何至于此呢!“雁姬一边说着一边将帕子攥得紧紧的,心中的不安一波多过一波。

一听雁姬提起努达海,瓜尔佳氏心中的那股厌恶便油然而生,冷哼一声:“这就得问你家老爷了。”

“他一进门就长吁短叹的,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雁姬一颤,忙赔着小心。

“什么误会!你家老爷也是本事了,将所有人包括皇上都打个措手不及。”瓜尔佳氏丝毫不留情面。

雁姬闻言脸色惨白惨白,什么话都问不出来,脑海里一个劲地回旋着得罪了皇帝这个事实。

瓜尔佳氏看着不忍,又叹了口气,倒是真心劝诫:“你就看着点门户吧,你家老爷得沉寂好一段时候了,千万别再闹出什么来了。你也得快点为两个孩子考虑了,不是我说你,骥远这么大了什么差事都没有,洛琳又整天只知道玩耍,将来总是不好。”

“堂姐,究竟出了什么事?”雁姬一把抓住瓜尔佳氏的手,语气颤颤地追问,这话越听越像是为后事准备了,她的心直坠最黑暗的谷底。

瓜尔佳氏迟疑了一会,想想努达海的事也没避着旁人,哪能瞒得住,让雁姬早点有个准备才好,便也索性直说了:“雁姬,你家老爷非要接了端亲王府的新月格格去家中住,他安的什么心却是路人皆知了。”

“这不可能!“雁姬的否认脱口而出,一张脸比刚才还白。

“这事哪是瞎说的,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瓜尔佳氏摇摇头,怜悯地看了看雁姬。

“这不可能!“雁姬依然在喃喃自语,她这一生,可说是极幸运,她自认比人人都说嫁得好的瓜尔佳氏都好,毕竟瓜尔佳氏一进门就成了现成的额娘,而努达海至今为止只她一人而已,这些年夫唱妇随子女环绕,幸福至极。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与她许了一生一世的努达海居然就恋上了别的女人,这无疑是在她心口狠狠扎了一刀。

瓜尔佳氏一眼就看穿雁姬想的是什么,不由得摇摇头,斥道:“现在这种时候,你倒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那可是亲王府的格格,再怎么也不是平常人可以企图的。”

雁姬一惊,醒过神来,随即又被无边无际的恐惧淹没,是了,人家青春年少的格格,怎么是一个有妻有子的中年男人可以肖想的,说不得家中就大难临头了,一双眼睛终是忍不住湿润了起来,一颗心被扯得血淋淋的。

瓜尔佳氏看得越加不忍,拿起帕子给雁姬擦了擦眼泪,狠心说道:“这事你心里有个底,总好有个防范,若是不出事便也没事了。其他的你就当大梦一场吧。”

雁姬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继续落下来,热烫烫地烫得瓜尔佳氏再也不忍说下去了,本还想抱怨抱怨努达海倒打瑶林的事,想了想终是罢了。

雁姬觉得自己再也呆不下去了,告别了瓜尔佳氏,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却见家中仍是一片祥和,老夫人正眯着眼在院子里赛太阳,骥远和洛琳两人正在那抢毽子玩,不知为何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画面异常刺眼。

“额娘,你回来啦?”骥远见了雁姬,便拉着洛琳奔了过来,连老夫人也睁开眼竖起了耳朵。

“你们阿玛呢?”这些话哪能跟他们说的,雁姬自然略过只问努达海的行踪。

“阿玛说要在书房静一静。”洛琳嘟起嘴,觉得雁姬实在扫兴。

“我去找你们阿玛!”雁姬也不与他们废话了,径自往书房而去,留下洛琳与骥远抱怨,老夫人却盯着雁姬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