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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嫔娘娘在这后宫里就是个传奇般的存在,她可以从一个洗脚婢爬到妃位,也可以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跌入谷底的时候重新崛起。自从那日乾隆暴怒之下离了坤宁宫就直接去了延禧宫,虽没留宿,但也流连了好久,并连续三天赏赐不断。整个后宫又一次被酸水给浸了,将令嫔诅咒千儿百遍的同时也对皇后的蠢行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她去惹和宸公主,又怎会惹得龙颜大怒,又怎会给那个蛇蝎女人再次兴风作浪的机会。

只是刚刚解除了禁足的令嫔这次异常的低调,不再掐尖争宠,也不再暗地告黑状,连最感兴趣的宫权更是碰也不碰。她的一门心思似乎都在自己的肚子上,每日里笑盈盈的,对于帝王的恩宠也异常地大方起来,温柔似水一般,看的后宫里的人都觉得凉飕飕的。

而皇后的脸色自那日之后就没好过,乾隆是面儿情也不顾了,初一十五都宁愿歇在养心殿,还以皇后需要静养为由免了全宫上下的请安,坤宁宫已形同冷宫。帝王的雷霆之怒下,皇后就是口念着一万个规矩也没用了,唯有死死抱住自己的最后那一半的宫权不放,求救的信一封又一封地发往五台山。兰馨经此一闹,似乎也振作起来,以往的天真娇憨是再也没有,每日里穿着极素的衣裳,也不涂抹打扮,只帮着皇后打理宫务管教下人,剩下便是吃斋念佛。倒是帮乾隆抄了不少经,又如此可怜的样子,是以乾隆虽然深恶皇后,却对这个养女又渐渐怜惜起来,坤宁宫才不至于彻底被人踩在脚下。

“公主,令嫔娘娘又让人送来些补品。”晴岚对着那些人参撇撇嘴,成色虽好,却也不是极品。

宁楚格看了一眼,讽刺地一笑,就示意晴岚收起来。

“不止呢,那些个后宫娘娘像约好了似地一块送呢。“暖翠接上话头,指了指堆得跟山似的补品。

“都收起来了,尤其是吃食,千万查仔细了。”宁楚格的奶嬷嬷连嬷嬷得到宁楚格受伤的消息,家里没待几天就急急地赶了回来,此时只瞪了暖翠一眼,又端了药给宁楚格,眼眶又有些红了,“公主,喝药了。“连嬷嬷是慧贤皇贵妃的心腹,后来又做了宁楚格的奶嬷嬷,她待宁楚格真是连亲生的都比不上,尤其是皇贵妃死后两人的感情更是好极,是以听了她不在之时发生的事,将浅碧四人都狠狠地罚了,又见宁楚格的伤势,更是又气又痛,看守起她来比乾隆和永瑢两个加在一起都厉害,凡事都不假他手。

宁楚格无奈地接过药碗一喝而尽,连嬷嬷忙不迭地递上蜜饯,殷勤地看着她,宁楚格只得接了吃了,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内疚:“嬷嬷,我已经没事了。”也不会再犯傻了。

“这事得太医说了才算。”连嬷嬷丝毫不为所动,又督促宁楚格放下手下的书不许劳神。

宁楚格已经不反抗了,只眼睁睁地看着连嬷嬷将书拿走,便倚着靠椅发起呆来。将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手抬起来,心底却沉了沉,他似乎要出征了,也不知怎么样了。

“皇后这事实在是做得不聪明啊!”和敬开心极了,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事,她还嫌不够,特意去了富察家,与舅母分享这一好消息。

瓜尔佳氏的脸色有些勉强,她并不想搀和进这些,尤其是自家现在正酝酿着如何与六皇子一系交好的时候。

“舅母怎么了?”和敬笑得很亲切,扬着手指不停地在阳光下晃动,“十指连心啊!”

瓜尔佳氏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连话都不知如何回了,只搪塞道:“皇家的事,奴才怎好多说。”这个和敬却是越加疯了。

“舅母也太小心了。”和敬无所谓地一笑,收回手,立起身来,“本宫还要去看看永琪。”

瓜尔佳氏忙面色紧绷地站起相送,心底却是松了一大口气,和敬暗地里冷哼一声,挺直着腰背离去。

瓜尔佳氏送完和敬,长叹了一声,心乱如麻,准备回屋先躺会,却被自家儿子挡住了路。

“瑶林,这是怎么了,出征的事了了吗?”瓜尔佳氏忙收敛了满脸的担忧,关切地问道。这几日,儿子可都在大军那边忙得不可开交,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眼看着明天就要走了,她都快担心死了。

“他他拉将军允儿子早些回来。”福康安悄悄握紧了拳头,心底早已转了好几个转。他这几日都在忙出征的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作梗,宫里的消息他是断了,只是刚才和敬公主的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整颗心都拧紧了。

“你明日就要出征了,额娘真是放心不下。”瓜尔佳氏见了儿子,暂时把那些个烦心事都放下了。

福康安见状,只得宽慰道:“额娘放心,儿子的本事额娘还不知道吗!”

瓜尔佳氏闻言,稍稍放心,又拉着福康安问长问短起来。福康安只得耐下满腹担忧焦急,一一回了,好一会才偷了一个空,假装好奇地问道:“额娘,大公主怎么来了?”

“哎,还不是前儿皇后作弄和宸公主,弄得人晕了自己也被皇上罚了,她这是越来越不着边际了。”瓜尔佳氏眼中闪过几丝厌恶,不在意地回道,宫里的事虽然富察家知道得不细,大概来龙去脉还是能得到消息的。

福康安闻言,拳头上已满是青筋,心火沸腾,又痛又怒,死命才维持住脸上的镇定面具。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似乎见到她,一定要见到她。

“额娘,儿子想起还有些事,先出去一趟。“说完便飞也似地离开了。

瓜尔佳氏奇怪地看了看他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福康安虽然一鞭快马到了宫门前,但红色的宫门已经下匙,他空望宫门却不得进,一颗心顿时如油煎一般。他不是福尔康这等毫无规矩之人,自然不会冒出夜闯宫门的念头,一张脸白了白,望着宫墙犹如被定住一般,心中的念头已转过上百个。

他好想见到她,在此之前他不知相思何意,在此之后他才知最难熬的是牵肠挂肚,只有见到她,看到她平安无事,他悬着的心才能平静下来。

只是,这敲不开的宫墙锁,迈不过的宫墙门,福康安只觉得心痛如绞,不由得拿起随身的玉箫,吹奏起来。

宁楚格猛地从床上坐起,神色茫然。

“公主,怎么了?”

“没事!”宁楚格向窗外张望了一会,却什么也没有,只得重新躺下,是她听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