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这么看着苏儿做什么?”扶苏歪着头,肉乎乎的小手握成拳头,放在自己的双颊旁,黑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声音软软的说道:“是不是觉得苏儿很好看很可爱啊?嘻嘻……苏儿是全咸阳宫,不,全天下全大秦最可爱的小宝宝了。”
扶苏说着,得意洋洋的一挺他那如怀胎八个月孕妇的小肚子,别嫌肚子大,这里面都是满满的能量,还是正能量。
呵呵!熊孩子,你想太多了!寡人只是在看,到底是黑熊精化身,还是野猪妖转世而已,你脸皮这么厚。
嬴政深呼吸再呼吸,强忍住揍熊孩子一顿的冲动,咬着牙说道:“苏儿为何觉得这不是秦国的文字?”
“因为秦国所有的常用字,苏儿几乎都已经识得了,但是这些字苏儿却是第一回见,而且……苏儿觉得这些字的……嗯……气质也和秦国文字的气质有所不同。”扶苏摸着下巴,表情很认真的说道:“秦国的文字比较像秦人的风格,一个字是一个字,不会有太多的变化,看着比较规矩;而这个字呢,看着比较飘逸随心,有些字读着明明是同一个音,看着也像是同一个字,但字的某些笔画却有增减……开始苏儿不太明白,以为是父王您写错了,后来苏儿才看明白,这些笔画增减应该是用来表示时间变化。”
扶苏说罢,仰起头看着嬴政,似乎在等他回话一般。
嬴政回望着扶苏,脑海里反反复复被“熊孩子真是太聪明了”、“寡人竟然有个这么聪明的儿子”之类的话刷着屏。
好半天,嬴政才在扶苏声声“父王,您说话”的催促中回过神。
“识字有什么了不起,你知道这书上之字的意思吗?”嬴政随手拿起一卷竹简摆在扶苏面前。
“这个……这个……”扶苏随手拿起翻了两眼,竹简上写着的是《诗经·国风·卫风》里的一首诗,“诗三百啊?这个……苏儿不是特别会……”
如果非母语是汉语,但又学过汉语的人应该知道,学汉语其实并不太难,如果只要做到简单的对话,比如“吃了没”这种,很多老外都说的异常麻溜。
汉语之难,就难在汉语里夹杂着大量的成语,而每一个成语后面都有一个或数个典故,让人十分想抓狂。
母语非汉语的蓝星人都学得这么痛苦,更何况扶苏这个非蓝星人。
虽然公元前二世纪没有那么多成语,但公元前二世纪的语言难度也大啊。
比如这个《氓》是什么意思?流氓吗?为什么给流氓写一首诗?不是说卫国都是君子吗?
对于扶苏这个答案,嬴政到是不意外也不失望。
过目不忘、倒背如流还可以说是天资聪明,但如果不教导就能知道书中所写的文字含义,那可就真妖孽了。
“不会也没事,说说你所能理解的,让父王听听……若是不对,父王再好好教教你。”嬴政开口安慰道。
“那既然这样……苏儿就说了……”看着嬴政鼓励的眼神,扶苏大着胆子开口说道:“苏儿觉得这首诗是在讨论为什么明明现实搞基的是男人多,但宅腐基文化却是在女人中间这么盛行?”
“啊?”儿砸!儿砸你在说什么?儿砸你清醒一点!你说的是什么,父王肿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嬴政到底是一代帝王,虽然心里已经急得抓心抓肝抓肺,恨不得抓住熊孩子的衣服,猛摇他的身体吼,“你说啊!你跟寡人说清楚!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啊?为什么父王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父王就完全不知道你个熊孩子在说什么啊”,面上还是分外淡定,只是挥了挥衣袖,淡然的开口说道:“何解?”
“父王,您看……这首诗叫《氓》,说明这是一首写耍流氓的诗……”早听说蓝星人礼乐崩坏,开放得不得了,大白天在大马路上就可以啪啪啪,国君还每年都会定期召开无遮大会,让国民一起来啪啪啪,但是没想到耍流氓也能写成诗,这简直是败坏社会纯洁的道德风气嘛。
“父王您再看这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士就是男士,男人;之就是的,耽就是*,就是bl搞基龙阳之好;兮无意义;犹可说也,可以翻译成还可以说出来,合起来就是男人要是爱*爱搞龙阳,还可以说出来。”
“那么根据上一句,我们可以推测下一句的解释为……女人若是爱*的话,就不能说出来……不能说出来怎么办呢?我们可以写!”
“这就是为什么写*文的都是女作者,很少有男作者……因为男人要是爱*,都直接说出来了……说出来就是出柜了……既然都出柜了,那就直接约就好了,何必浪费时间去写文呢?须知*苦短啊……”
看着一个三岁大,脸圆圆手圆圆肚子也圆圆,像个小肉丸子的小孩子,用一本正经、痛心疾首的表情,告诉你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所以不要畏惧流言蜚语,想做就做,想出就出,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时,嬴政第一反应是寡人的儿子真是好可爱啊,这种小孩子装大人模样最可爱最……慢着,熊孩子这话是啥意思?还有,说话就说话,看着你爹做什么?
嬴政虽然对扶苏话里大部分词无法理解,但是“龙阳之好”他还是懂得,就是魏王那个男宠嘛……床上的那个……擅长使剑,还经常出使他国,以美色诱惑他国朝臣那个。
默默脑补了一下自己压着一个男人在床上的场景,目前已经是三男四女,七个孩子的爹,并且拥有天子标配的夫人三位、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后宫的嬴政表示,真是恶心到想吐。
果然还是胸大屁股翘腰细细的美人更符合寡人的胃口。
慢着,寡人没有龙阳之好,扶苏平常也接触不到外人,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是谁教会了他这种污秽的东西?
嬴政发誓,若是让他找到这个人,一定要将他抽筋扒皮,以泄自己心中之怒。
扶苏可是大秦长公子,目前大秦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要是被人教得小小年纪就迷上男色,移了性情坏了身子不说,万一生不出孩子岂不是糟糕?
思及此处,嬴政心中怒气更甚,他本想发火询问扶苏此人是谁。
但是看着一脸懵懂,不知自己哪儿错了的扶苏,嬴政决定还是以暗查的方式来调查此事。
“扶苏,这首诗不是这么解的。”嬴政抚摸着扶苏柔柔软软的头发,温柔的开口解释道。
扶苏小时候被赵姬关在雍城,故而一直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剃头,后来嬴政大胜,扶苏重回咸阳宫,嬴政到是想让扶苏像其他孩子一样剃头,可扶苏却表示“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死都不肯剃成西瓜太郎头。
不剃就不剃,嬴政纵容扶苏也不是一两天。
圆圆的小脑袋上扎着两个圆圆的小包包,模样看着要多可爱有可爱,让嬴政的耐心也提高了不少。
“那父王这首诗要怎么解?”扶苏星星眼状望着嬴政,开口问道。
本宝宝解得不对吗?本宝宝怎么可能解得不对?本宝宝是不会犯错的,如果有错,肯定是你们这群鱼唇的蓝星人等级太低,无法理解我大123言情星的奥义所在。
算了……看在你们这么落后的份上,本宝宝忍着你。
“这首诗啊,意思是这样的……”
嬴政半靠在榻上,怀里坐着一脸天真可爱的儿子,手里拿着一卷竹简为扶苏讲解其中含义,耳中不时传来儿子柔柔嫩嫩的惊叫声。
“哇!父王知道的真多!”
“原来这里是这样解的啊?苏儿都不知道耶!”
“苏儿真是太笨了,连父王万分之一的聪明都赶不上。”
嬴政龙心大悦。
亲自为扶苏开蒙后不久,嬴政一连在博士学宫点了好几个博士,让这些博士分别去为扶苏讲学。
按秦宫的规矩,除太子之外所有的公子文武启蒙,都应该在太子傅所属的王子学馆中进行,只有太子一人会有专门的老师,负责传授其文武之道。
嬴政年少,虽然子嗣,但宫中才三位小公子,最大也不过三岁而已,还不到启蒙读书的年级,故而此时的太子傅几乎就是个闲职,王子学馆更是八百年没有开过张。
思及此处,嬴政发言表示,扶苏还是个小孩子,那么丁点大的小孩,寡人不放心他一个人上学,多危险啊,万一被拐了怎么办?还是等弟弟们长大了,能陪他上学了,再大家一起去王子学馆上学吧。
现在,各位老师辛苦一点,千里送一下,自己上门教吧。
嬴政本来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后,肯定会被博士学宫那些学者,尤其是那些喜欢说“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的儒家学者念叨,但没想到的是,他话说完了,现场就冷场了,因为……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反对意见的。
可怜寡人还准备了这么多发言词来着。
已经被博士学宫的学者打成“大秦第一傲娇粑粑”的嬴政,略为有些遗憾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