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在田里有黄鳝和泥鳅出没的地方必然有洞,只要对着淤泥上的洞抠下去,多半都能摸到。
这不,温陌阳在抠的第一个洞就感觉到了一点不平常,在很深的地方,他的指尖喷到一个比较滑腻的东西,温陌阳觉得有点恶心,但还是继续往下抠,直到逮住一个尾巴,用指甲掐住用力往上扯。
一下子扯过了头,那条肥大的黄鳝突然从手中滑脱,因为水比较浅,所以温陌阳可以清晰地看见那条三十多厘米长的黄鳝试图往远处游去。
温陌阳连忙伸手去逮,奈何黄鳝的身上太过滑腻,捉了几次才被捉到放进瓦罐里。
看着瓦罐里那条有好几两的黄鳝,温陌阳觉得今天运气不错,肯定能有个大丰收。
在温陌阳目光所及之处,好几块没有栽秧苗的田其实都是温家的,最上面的有几块已经满是郁郁葱葱的田是别人家的,因为没有种田,温家都是在街上买米吃,只有旱地里的收成才能贴补一二,又能卖点钱。
一上午的时间都被温陌阳用来捉黄鳝和泥鳅了。
眼看该吃午饭的时刻到了,温陌阳就打算收工,看着满满一瓦罐,大概有一二十斤的样子。
今天捉了一瓦罐的黄鳝和泥鳅也只捉了一块田,温陌阳打算明天上街把这卖了在继续捉。
温陌阳迅速到附近的公山上用松树叶和枝桠把背篼装满,这才抱着瓦罐,背着柴往家走。
温陌阳在竹林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瓦罐藏好就背着柴往灶房走。因为瓦罐的口子比较小,温陌阳也不担心黄鳝和泥鳅爬出来。
因为一个上午的丰收,温陌阳的心情无比灿烂,但一想到回去之后又要遭受辱骂和冷嘲热讽,心情就不怎么愉快了。
果然,一回到家,温奶奶正在做饭,对着温陌阳就开始骂,见他一声不吭还嫌不过瘾,往柴里随便拿了根枝桠就想往他身上打,温陌阳把背篼放下连忙躲开,见温奶奶把枝桠丢下重新回到灶台背后,这才坐在板凳上帮着烧火。
“要你给我烧火啊,吃了早饭就到外面鬼混,等到吃晌午饭了才回来,你刚才没烧火我还不是弄得好饭吃,见不得你个鬼样子,假惺惺的,见到你就烦,给我滚远点。”
温陌阳面无表情地起身往外面走,出了门,正好看见唐小媛蹲在坝子边上,正拿着手机和谁说话。
“...我晓得,昨天还给他买了一套衣服...他一天到晚都在耍,不怎么干活,也没看见做作业,前几天妈还打了他...偷钱呗!妈的两百块私房钱都被温陌阳偷了...骗你干啥!恩,还没吃饭勒!饭才开始弄...”唐小媛往背后瞧了一眼,正好看见温陌阳,便继续说道:“他回来了,你要和温陌阳说话?好吧!”
唐小媛转头对温陌阳说:“温陌阳,你爸爸说要和你说会儿话。”
温陌阳走上前接过电话,在唐小媛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对着手机冷淡地叫道:“喂?”
电话那头的温博立马回道:“我听你唐阿姨说你偷了奶奶两百块钱,是咋个回事?”
温陌阳:“我没偷!”
温博:“没偷,没偷那你奶奶的钱是咋个不在的咹?”
温陌阳:“不晓得。”
温博:“不是你偷的就好,要是你偷的老子回来不打死你,小小年纪就手脚不干净,另外,你下学期就上初三了?开学了给我好好读书,不准出去鬼混,没文化的人你出去打工累得很,就像我们这些工人,活又重,工资又低,听到没?”
温陌阳:“......哦。”
温博:“还有,我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厂头比较忙,就这样,你把手机拿给你唐阿姨。”
温陌阳:“哦!”
唐小媛从温陌阳手里接过手机,把温陌阳全身上下打量一遍,就开始冷嘲热讽:“哟!一上午到哪儿去了?是不是耍安逸了都不想回来了哟?家头那么忙都不晓得帮一下忙,逍遥自在得很喽!要不是你爸爸没在屋头,你有那么好的福气耍呀!以前还记得到叫我唐阿姨,现在喊都不喊我一声喽!莫非学问高了就看不起人了?”
温陌阳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
这还是温陌阳第一次和传说中的爸爸说话,感觉和他想得差不多,对他的态度比较冷淡,不怎么关心他的生活,但很看重他的学业。
也幸好现在实施的是九年义务教育,上初中不用交学费,如若不然,原身的爸爸寄回来的钱根本不够学费,所以很可能在温博不知道的情况下,温陌阳就会被迫辍学。
“还有啊!你偷的钱用完没有啊?要是没用完就分点给小志和小达,唐阿姨保证不和你奶奶说,你说你一个小孩子拿那么多钱干什么嘛?”
温陌阳冷漠的眼神并没有吓住唐小媛,使他闭嘴,跟在唐小媛身旁的双胞胎拉着她的袖子说:“妈妈,我要玩儿手机,打游戏。”
“拿去嘛!吃饭的时候给我。”
吃饭的时候,温奶奶问唐小媛:“小媛,刚才老七打电话给你啥子事哦?他说要寄钱回来没?”
唐小媛:“说了,他说下半年还寄一次钱回来,今年过年可能不得回来喽!”
“不回来?他去年都没回来,今年又不回来,到底好久回来嘛?他一年寄那么点钱回来咋个够用嘛!家里开支那么大,管得哦,他不要在外面被骗了就好。”温奶奶随即又微笑道:“你那个手机倒是方便,只要电话号码就打得通,我都想买一个,就是认不到字,又没得钱买。”
“你认不得字,眼睛又不好,家里有我这个手机都要得,多了不起作用。”说完唐小媛低头吃饭,给双胞胎夹菜:“小志,小达多吃点,碗里不许有剩饭。”
温奶奶没有再说话,望了她一眼。
温陌阳听着想笑,到底还是忍住了,狗咬狗一嘴毛。
吃了午饭,一家人又去山上砍树,温陌阳也跟着去,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服从组织整整一上午了,若是下午还不帮着干活,恐怕会群起激愤,晚饭都会被扣掉。
温陌阳背松树枝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竹林湾里走上来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五十多岁,身材比较瘦,头发黑白相间,脸上黄蜡蜡的,带着浅浅的皱纹。
那妇女一见温陌阳就微笑道:“大娃子背柴啊?你的爷爷奶奶去哪里了?”
温陌阳不认识这人,只能回道:“他们在对面那座山上砍松树。”
“哦,今天我背了点菜来,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嘛!。”
妇人跟着温陌阳来到屋檐底下,看着门被锁了,就把背篼放在屋檐底下,温陌阳把柴放在坝子里,两人就一起去山上了。
到了山上,温陌阳才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大姑,温奶奶的大女儿,叫温秀珍。
从他们的谈话中,温陌阳得知温秀珍嫁给了隔壁村的陈信,婚后育有一男二女,家里比较贫困,陈信的脾气也不好,儿子也混账,家里欠了很多债,生活并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