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菡嫣宁可受伤,也不愿嫁给一个小人。
再无犹豫,霍菡嫣挪到车门前,面朝路边同谢逸风道:“谢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男女有别……还请谢公子朝右边避一避。”
谢逸风脸色一变,大喝道:“不可!霍小姐此举容易受伤,真出事了,你让你母亲如何过?我知道霍小姐的忌讳,请霍小姐放心,我接住小姐后会立即下马,绝不敢唐突小姐,回去后也不会让对第三人言!”
霍菡嫣正要探究他此话真假,忽闻后面又有快马赶来,身影被谢逸风遮挡,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菡嫣别急。”
是宁玉霁!
谢逸风长眉紧皱,回头看了一眼,道:“霍小姐快点把手给我吧,时间不等人。”
话没说完,忽听一声巨响,却是马车撞到一颗大树,猛地震了一下,跟着继续被疯马拉着往前跑,而霍菡嫣则在那撞击里被甩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在草地上,偏偏那里是个斜坡,霍菡嫣直直滚了下去。
谢逸风当即弃马,见那斜坡缓和,马上去追,“霍小姐。”
看似滚了很长时间,于霍菡嫣而言只有头晕目眩和连续的颠簸,下一刻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脑海里却还是天旋地转,身上处处都是疼,特别是胸口后背,里面的骨头好像都要断了一般。
她想起来,一动就是难忍的疼,动不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逸风迅速来到她身边,俯身要抱她。
“别碰我!”霍菡嫣冷声喝道,“谢公子真想帮我,就请你去告知我母亲一声,让她过来接我。”
她眼神冰冷,谢逸风明白了,霍菡嫣心里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他,错过这次机会,他再也没法娶她。
可他怎么能错过?这次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要是真的错过,两个人真的是一点缘分都没有了,而且这次安排,谢逸风虽自信事情做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痕迹,却也怕霍丞相光凭疑心就对付他,为今之计,只有先跟霍菡嫣定下关系,两家成了姻亲,他才能保住前程。
“小人再此,恕我无法弃小姐于不顾。”谢逸风目光诚挚深情,弯腰就要去抱霍菡嫣。
“不许你碰她!”宁玉霁一赶到狠狠将谢逸风推了出去,顾不得看谢逸风,他焦急地跪在霍菡嫣身前,看着她额头身上的伤,想碰不敢碰,说话都不利索了,“摔哪了,都哪疼?嫣儿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宁玉霁是真的心疼了,他认识霍菡嫣这么久,霍菡嫣从来都是文文静静的,端庄秀气,何曾如此狼狈过?衣衫凌乱躺在草丛里,额头红肿流了血,脸上也多了几道小口子,这是他能看见的,身上他看不见的地方,谁知道到底伤成了什么样?
“嫣儿……”他伸出手,想要抱她起来。
霍菡嫣回神时刚要制止他,却见谢逸风举着剑鞘悄悄走了过来,霍菡嫣大惊,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猛地将宁玉霁朝前面推了出去。
谢逸风偷袭不成,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她:“霍小姐为何帮他?难道你喜欢的就是这个小白脸。”
霍菡嫣冷眼看他:“谢逸风,现在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宁可让他救也不用你救,还请你马上离开,否则回头我告知父亲兄长……”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但霍菡嫣相信谢逸风明白。
谢逸风确实明白了,看着地上目光冰冷的美人,听到后面又有马蹄声赶来,定是霍家护卫来寻霍菡嫣了,谢逸风迅速压下心头一丝杀念,脸上浮现失望与疏离,退后两步道:“既然霍小姐宁愿相信他,我也不再自作多情,这便告辞了。”言罢转身,决绝而去。
等谢逸风一走,宁玉霁突然托起了霍菡嫣肩膀,霍菡嫣低声斥道:“放开我。”
“嫣儿,别闹,现在你身上受了伤,我要赶紧带你回去。”宁玉霁温声解释道。
“可是·····”霍菡嫣有点迟疑,要是他人看见宁玉霁抱着自己,那自己的闺誉就完全毁了。
“没什么可是的。”宁玉霁抱起霍菡嫣就开始往回走,吓得霍菡嫣紧紧抱住宁玉霁的脖子不敢松手。
宁玉霁转身往坡上走去,看到追随而来的护卫道:“霍小姐受伤了,无法骑马,我慢慢抱她往回走,你快去通知霍夫人,尽快派马车过来接。”
护卫知道这是宁家公子,虽然觉得他抱着自家小姐不妥,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护卫眼睛看着霍菡嫣寻问,霍菡嫣点点头,闭着眼睛朝护卫道:“听宁公子的,去请夫人过来。”
小姐发话了,护卫不再犹豫,快步离去。
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马蹄声,隐隐夹杂着霍夫人担忧的声音,宁玉霁靠近霍菡嫣的脸,轻声说道:“嫣儿,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霍菡嫣面上浮着一丝羞红,躲在宁玉霁的怀里,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点了一个头。
宁玉霁脸上浮上一丝笑意,他要娶她,娶定了。
“霁儿,今日你当众与霍小姐肌肤相亲,心中可是?”惠娘说出自己的疑问。
“儿子想请娘亲帮我提一下这门亲事。”宁玉霁面色温和道。
“对啊,娘,菡嫣姐姐知书达理,肯定是个孝顺的好媳妇的。”宁玉瑶夸道。
“既然霁儿心中有数,娘那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惠娘应了下来,看着宁父道:“老爷,既然这样,我们就直接派人上门探探口风吧。”
“夫人尽管安排。”宁父点点头,骄傲的看着长子,这些年长子越发稳重出色,想不到如今也要成家了。
惠娘现在越发雷厉风行,很快就请了相识的许夫人先去探探丞相府的意思,有的话她不好当面问或者提要求。
回话的消息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两家赶紧换了庚帖,定下了这门亲事,只等宁玉霁春闱之后,迎娶霍菡嫣。
春闱开始前,宁玉瑶先后听到两个消息。
消息都是威远侯府的,谢逸风与同僚出去狩猎时不小心从马上栽了下来,摔断了两条腿,随后谢逸风的父亲威远侯查出当年长子早亡乃继室侯夫人与谢逸风联手所害,盛怒之下休妻,将谢逸风送到庄子上禁足,很快又定了一位年轻的继室。
而宁玉瑶听到大哥定亲,心中自然也是高兴地,未来大嫂不仅漂亮端庄,还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只是宁玉瑶很快就舒坦不起来了,女儿家一月一次的月事来得汹涌,此刻她苍白着脸窝在榻上,一张小脸满是委屈之色。
景旭远晚上又悄悄的进了宁玉瑶的房间。一进去,便见她拧着眉头躺在榻上,这才面露担忧了起来。
来月事,饶是宁玉瑶的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只将脑袋往里面钻,景旭远却是皱了皱眉,将被褥掀开,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低声道:“怎么了?”
宁玉瑶咬了咬唇,才弱弱道:“有些不舒服,我想多睡一会儿。”她见景旭远还要问,便低着头继续道,“……女儿家的事,旭哥哥不必担心。”
话说到这和份上,景旭远哪里还会不明白,他看着她红润的脸颊,遂点了点头,将她把被褥裹紧了一些,道:“那你多休息一会儿。”
“嗯。”宁玉瑶闭上了眼睛,被褥中的小手捂着肚子,难受的不得了。平日里她来月事的那几日,魏妈妈对她愈发的上心,而眼下这个地方……宁玉瑶垂了垂眸,感受着腹中的胀痛。
景旭远瞧着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像个粽子似的,可瞧着她苍白的面容,便有些心疼。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问道:“很难受?”女儿家的事情,他的确不明白,不过每每都瞧着她这副憔悴苍白的样子,便知是不好受的。
宁玉瑶顿生依赖,声音娇娇道:“嗯……”
景旭远像是在斟酌什么,之后才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然后上了榻。
宁玉瑶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小心翼翼又警惕的看着身边的男人:“旭哥哥?”
见她的面露警惕,像是把自己当成了坏人,于是阴沉着脸扯过她紧紧攥着的被褥,将她的身子揽入怀里,他伸手去摸她的手,一阵冰凉,不免面露心疼,声音柔和了几分,问道:“哪里不舒服?”
这会儿宁玉瑶只觉得景旭远的身上好暖,也不抵触了,乖乖道:“……肚子。”
景旭远听言,将手从她的衣服下巴处伸了进去,他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身子颤了颤,知道她有些不适应,遂小心翼翼覆到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一按,“这里?”
“嗯。”宁玉瑶羞红了脸,脑袋垂得低低的,鼻尖儿都抵到了景旭远的胸前,而后诚实享受道,“唔……好暖。”他的手宽厚温暖,如今就这般覆在她的小腹上,像是汤婆子一般,的确是舒服极了。
掌心的柔嫩让景旭远有些心猿意马,他拥着她调整了姿势,让她睡得舒服一些。她的身子有些冰冷,他只想用力将她捂暖,覆在她小腹处的手掌也未撤下,只静静替她捂着,这番贴心的举止,也不过是因为她的那句“好暖”。
如此,一夜便睡到天亮。
醒时宁玉瑶发现景旭远还在身边,他的手臂枕着自己的脑袋,阖眼安睡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柔和。她抬眼偷偷看了几眼,只觉得这么近的距离看他是愈发的好看了。
长得真俊啊,宁玉瑶暗暗得意。
怀里的小姑娘动了动,景旭远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她睡着的时候一点都不安分,总是喜欢乱动,他不得不拥紧一些,将她牢牢的箍在怀里。如此,她才稍稍安分一些。
景旭远缓缓睁开眸子,瞧着床幔外朦朦胧胧的,天依稀是亮了。
过了一个晚上了,她原是冰凉的手脚如今也捂得热乎乎的,景旭远非常满意自己的成果,面上的表情柔和,见她才初醒,模样有些迷迷糊糊的,此刻看得心也软了,又知她身子不适,遂起身替她也好被褥,自个儿穿起衣裳来。
宁玉瑶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穿着衣服的景旭远,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动作,可是他的举手投足间,竟是说不出的清雅贵气。如此清风朗月一般的人,却是她未来的夫君。
宁玉瑶想,以后他俩成了亲,大抵也如这般吧。
她想起昨夜景旭远体贴的举止,一颗女儿家的芳心忍不住颤了颤,心里甜滋滋的,美得冒泡。
她以后的夫君,不但高大俊美、气质不凡,而且还体贴入微,宁玉瑶不想让景旭远看着自己这副傻气的样子,只将脑袋钻进被褥里,忍不住傻笑。
这辈子,自己真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