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具血淋淋的尸首突然飞出,砸进了天都观的山门里。
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上午来天都观上香敬拜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刹那间尖叫声四起,山门内外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们歇斯底里地尖叫着瘫倒在地,胆子稍大点儿的也亡命般往外奔逃,可怜几个天都观的知客道士又惊又怒急得满头大汗。
是哪个王八蛋狗胆包天,居然胆敢在天都观门前闹事?
待看清楚被扔进来的那具尸首是谁,几个天都观的知客道士顿时惊呆了。
这时候,他们便看到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年迈着沉稳的脚步,迎面穿过汹涌的人流,踏进了山门。
“站住!”一个年轻的知客道士首先反应过来,拔剑上前道:“是你杀死了度远师叔?”
白衣少年止步,对面前那柄明晃晃的仙剑视而不见,淡然道:“告诉天池真人,就说北荒林隐来访。”
“林隐?”年轻知客道士愣了愣,这个名字和对面的人一样陌生,从来没有听说过。
说话间另外三个知客道士也拔剑围了上来,怒喝道:“你敢杀害本教真人,休走!”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走,”林隐轻轻拨开年轻知客道士手中的剑,道:“让天池真人出来说话。”
一名高个知客道士怒极而笑道:“我家观主,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小贼,还不快束手就擒!”
其他几个知客道士闻言纷纷呵斥挥剑攻向林隐,意欲将他生擒活捉。
“砰砰砰砰!”兔起鹘落之间,四名知客道士一个接着一个抛飞而出,结结实实地仰面飞跌在地。
林隐看也不看,继续向观中行去。
“大胆贼子,看剑!”
怒喝声中一名中年道士纵剑飞掠,剑锋幻动点点寒芒笼罩林隐胸前。
林隐步履不停径自往前迎向袭来的剑锋。
眼见仙剑刺到胸前所有变化穷尽,图穷匕见凝铸成一束精光,林隐陡然抬掌轻拍。
“嗡——”仙剑镝鸣脱手而飞,那中年道士的身形刹势不住直往林隐怀里撞来。
“唿——”林隐手掌顺势下沉,在中年道士腰眼上浑不着力地一拖一送,百多斤的身躯凌空飞起,手舞足蹈摔出十数丈外。
“抓住这闹事的小贼!”十几个天都观道士闻声赶至,从大殿两侧的巷道里涌出,剑光霍霍杀向林隐。
“嗤嗤嗤……”林隐拂袖摄过从空中坠落的仙剑,如臂使指运转自如,一路边走边点步伐毫不迟滞。
剑锋似雨打芭蕉刺中一只只握剑的手腕,众道士高声惊呼仙剑失手跌落。
眨眼间,林熠已来到大殿前的白玉石阶下。
他抬眼望向高高在上的那块金色大殿匾额,上书“敬天”二字,乃是出自当代道圣天淼真人的手迹。
“砰、砰!”犹如脑后长眼,飞足再踹开两个不要性命扑上来的道士,林隐抬脚跨上了白玉石阶。
“无量天尊!”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道士从敬天大殿内迈出,口中沉声唱诵右拳凝动如芒风雷滚滚轰向林隐胸口。
林隐足下不停踏上玉石台阶顶层,反手背剑左掌争锋相对一记劈出。
“啵!”空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一样,骤然发出声清脆的爆响。
中年道士脸上血气连闪,双脚站立不稳蹬蹬蹬蹬连退四步被迫回大殿里。
“度酿师叔!”大殿下的十数名道士见状无不骇然失色,下意识地停下追迫林隐的脚步。
这位身材魁梧的中年道士正是敬天大殿的殿主,他虽非天道教二十八宿之一,却也算得天都观内有数的强者,修为犹在死去的度远真人之上。
然而方才和林隐实打实的一记拳掌硬拼,竟然连退四步才堪堪站定,双方的功力高低一目了然令人咋舌。
度酿真人脸颊发热,自感大失颜面,深吸口气催运真罡灌注右拳,大喝道:“小贼,再接贫道一拳!”
“呜——”一拳击出,虚空中噼啪作响炸开一簇簇赤色光电,拳锋迅速幻化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球砸向林隐。
这一记“大炽火拳”他运足了九成的功力,便不信不能将林隐震伤吐血!
林隐不避不闪不言不语,跨上一步迎向拳锋,依旧是一掌劈出。
“砰!”大殿里响起一记惊天动地的轰鸣,数百支火烛齐齐熄灭,桌案上的供品哗哗颤响不已。
这回度酿真人跌跌撞撞竟一口气连退八步远,脚下方砖寸寸碎裂!
他的右拳红肿,像极了发酵的血馒头,还嗤嗤冒着浓烈的烟气。
再看林隐身形不过微微一晃,便继续前行步入大殿道:“北荒林隐来访,天池真人何在?”
他的声音不高,借由醇厚的功力发送瞬间传遍整座天都观。
度酿真人这才缓过口气,暴跳如雷道:“气煞贫道!”
也无怪乎他恼火,这仗打得实在太窝囊。
双方两记交手,度酿真人已然察觉到林隐的功力虽然强横,但也绝不可能在自己之上。之所以连番硬撼吃亏,还是因为这龙族少年的掌势气劲异常刁钻凌厉,每次都能批亢捣虚斩落在大炽火拳最不给力的那点上。
所谓破其一点溃其全线,度酿真人有种抡起拳头在砸绣花针的感觉。明明自己一拳下去可以将绣花针砸弯砸烂,却总是反教针尖扎破了手。
“你这不是掌法,是剑法!”
他豁然省悟,叫道:“要见观主,先赢过贫道再说!”
“呜呜呜——”他竟似发起狂来,不管不顾第三次冲向林隐,出拳如风拳影漫天飞舞,迸射出一团团红色焰火一股脑倾泻而出。
林隐皱皱眉,他从来都不喜欢与人缠斗,偏偏这位度酿真人屡败屡战勇气可嘉。
在元始天尊的金身塑像前站定身形,他翻腕将那柄夺来的仙剑向前挥出,看似信手拈来极其随意,剑芒一闪赫然破除重重罡风拳影迫在眉睫!
度酿真人大惊失色,他只是性情刚强脾气火爆而已,却非当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眼瞧着林隐的仙剑从容挥洒便破解了自己暴风骤雨般的拳势,不由又是愤怒又是沮丧,猛地双拳合拢往剑身上砸去,身形后仰避开剑气侵袭。
“啪!”仙剑经受不住度酿真人万钧雷霆的双拳轰击,应声碎裂光雨飞溅。
可惜不等度酿真人高兴起来,林隐欺近身前左掌出手如电在他的小腹上轻轻一按。
度酿真人吓得魂飞魄散,闭眼大叫:“吾命休矣!”
需知像他们这样的元境强者,一拳一掌不在于虎虎生风,全看内蕴的气劲强弱。
别看林隐轻飘飘的一掌好似没用什么力气,一旦掌劲吐出破入腹部,饶是度酿真人皮肉结实不死也要半残。
孰料林隐的掌力吐出竟是柔和无比,度酿真人只觉得小腹一热毫发无伤,身不由己向后退步。
偏偏这回度酿真人吸取了前车之鉴,脚下马步扎得异常坚实,林隐这一掌竟没能将他的双脚推离地面。
只听得“嗤嗤”有声,度酿真人的双脚如同铁犁般划过地面,拉开两道尺许深的深槽,足足超过三丈多长。
一众冲入敬天大殿的道士惊骇莫名,叫道:“度酿师叔!”
度酿真人晃晃悠悠抬起身子,满脸通红形如醉酒,竟情不自禁地爆出粗口道:“他奶奶的真邪门儿!”
林隐收拳站立,道:“是否可以让天池真人出来见一见了?”
度酿真人摸摸晕乎乎的脑袋,说道:“小子,你来晚一步。观主今天一早赶去天都峰了,准备出席明日天波师叔的收徒仪式。观里的许多师兄也一起去了,你有什么事跟贫道说也是一样。”
林隐恍然大悟,难怪自己闯入观中大打出手,不仅天池真人迟迟没有露面,那些传闻中的天都观天元震旦境强者亦无一人现身,原来全都赶去了天都峰。
念及于此,他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度酿真人愕然问道:“喂,你要去哪里?”
林隐头也不回道:“天都峰。”
“不准走!”数十个道士剑拔弩张堵住殿门,七嘴八舌同仇敌忾道:“小贼,你害死了度远师叔,还想逃?”
“对哦!”度酿真人一拍脑门道:“你不能走,贫道要抓你上天都峰!咦,你干嘛要去天都峰?”
林隐并不理睬,缓步走向大殿门口,低喝道:“让开!”
“为度远师叔报仇!”
众道士群情激奋纵剑出手,朝林隐围攻上来。
“麻烦。”林隐见这些道士不顾死活非要留下自己,眸中寒光一闪身体骤然前倾顺势拂袖。
“唿——”一蓬白茫茫的寒雾凭空掀起,倏地凝铸成沛然犀利的剑气狂飙,宛若雪崩飞瀑势不可挡,轰然向前奔涌。
众道士惊叫声不绝于耳,一柄柄仙剑嗡嗡撒手乱舞,一道道身影竞相抛飞,顿时在他的面前闪现出一条通道。
林隐晃了晃身形,人如龙剑气如虎霍然闯出了敬天大殿。
外面有不少胆大的香客躲在一旁看热闹,见林隐出来赶忙往后躲闪,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林隐并不旁顾,举步走出天都观纵身上了停在山门外的雪骓,风驰电掣扬长而去。
“小子,你给我站住!”
度酿真人气急败坏地从观中奔出,眼巴巴瞅着林隐绝尘远扬追之不及,气得跺脚道:“还没打完就跑,你算什么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