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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流年当天晚上,对浅夏是格外的温柔,同时,又是索要个不停,从寝室,到后面的温泉,几乎所有的地方,都留下了他二人一起欢爱的痕迹。

浅夏在最后,几乎就是晕了过去,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看着她粉红色的脸颊上,有些疲惫的神色,穆流年却是笑得极其欣慰,有这样的一个妻子在身边,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既然皇上不放心他们穆、云两家,那就索性将这两家的实力再增上一个台阶,无心谋反,只为自保!

穆流年在她的身侧轻轻躺下,再慢慢地挪动了胳膊,让她躺在了自己的怀里,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此时,更是坚定了他要壮大势力的决心。

浅夏曾在一次占卜完之后与他说过,人的本性若是十分轻易地就能转变,那还是本性么?皇上对穆、云两家的猜忌,对桑丘家族和淮安许氏的猜忌,若是当真会因为他们都伏低做小,便打消了,那么,这个人,必然就不是皇上了。

是了,既然不能让其打消对两家的戒备,那么倒不如拼命地来增强自己的实力,只为当他有一日果真对两家动了杀心的时候,却是忌惮他手上真正的实力,不得不放弃。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冒险,可是穆流年现在看着自己娇妻的睡颜,那么一刹那,他似乎是明白了,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能重要过他的爱人。

次日,浅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青姑姑进来帮她梳洗打扮,告诉她世子已经走了,走之前还特意嘱咐了,每天晚上都要看着世子妃用了牛乳之后,才能让她休息。

浅夏听着青姑姑慢慢絮絮地说着穆流年的好,心思早已是跟着飘到了千里之外,这个时候的穆流年到了哪里?穆家五十万大军又驻守在何处?特别是那十万的精锐,果真就是有着以一敌十的本事么?

他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要等多久?他自己这一路上会不会有危险?身边带了多少人?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浅夏原本明艳的脸上,便生出了几分的懊恼,自己昨日怎么就不想着问一问他呢?现在才来担心,岂不是晚了?

青姑姑看到了世子妃表情的变化,笑道,“世子妃可是担心世子?放心,世子身边跟了不少的高手随行呢。”

浅夏微微愣了一下后,笑道,“青姑姑,如今梅侧妃被禁足,那位二公子如何?可有想法子去寻了梅家的人来说话?”

“回世子妃,二公子的确是去了,不过,梅家那边儿似乎是也没有什么好法子。毕竟这是王爷的家事,再说了,府上如今已无梅侧妃这个人物,只有一位梅侍妾。这样的身分,梅相只怕是更气恼王爷的无情。”

“他们只知道气恼了王爷的无情,怎么就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对世子屡下毒手,王爷这一次又岂会如此动怒?换言之,如果不是因为王爷还念着梅家的脸面,只怕是会直接赐死了梅侍妾。”

“世子妃说的是。她这一生也是作恶多端,不值得同情,仅仅是奴婢知道的,就有两次。至于其它的什么派人打探消息等等,简直就是让人厌恶不已!好在王妃是个性子好的,而且为了世子,也不得不忍,这若是换了一个急性子的,只怕是会气出了内伤来。”

浅夏点点头,青姑姑的这番话倒是说的有道理。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梅侧妃仗着宫里头的梅贵妃,处处为难,而且手中还捏着能帮着穆流年减轻痛苦的灵药,她又岂会愿意处处忍让?

最为难得的是,六年前穆流年的毒就解了,可是王妃却是为了顾全大局,又将想要找梅侧妃算帐的念头生生地压了下来,这一忍,便是六年!

不得不说,长平王妃身为一个母亲,实在是很伟大。为了儿子的性命,她可以对一个妾室和颜悦色,甚至于处处退让。而在后面,为了顾全大局,配合自己的夫儿,在明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还能再忍了六年,这样的一个母亲,谁能说她不好?

“青姑姑,那穆二公子现在常去的地方都有哪里?”

“回世子妃,二公子现在极少出门了,早些年与他交好的那些名门公子们,早在听说世子的身体痊愈之后,便有心疏远他。只有一些庶出的公子们,还愿意与他来往。不过,从梅侍妾的事情一出之后,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愿意再与他来往了。”

浅夏轻叹一声,这便是人情冷暖了!

她相信,当初梅侧妃得势时,穆焕青在府中的日子,定然是极其好过的。而他当时借着梅家的力量,只怕也是帮着不少的朋友办了事,可是现在他自己的身分一落千丈,便再没有人愿意与其来往,甚至是连与他说句话的心思,都没有了吧?

从某个方面来看,其实穆焕青也是一个挺可怜的人。

当然,如果当初他没有帮着梅侧妃来谋害穆流年的话,浅夏对他的同情,就会再多上三分。

“我身子不舒服,今日也不打算出门了,午膳和晚膳,都摆在初云轩。另外,还要烦请青姑姑帮我寻一名女红较好的绣娘过来。我闲着也是闲着,想要为世子做身衣裳。”

青姑姑一听,脸上的笑就像是被染了蜜一样的甜,“是,奴婢这就去绣房选。不知世子妃想要找哪一方面较为擅长的?可要奴婢再顺便帮世子妃带过些料子来选?”

“只要是女红好的就成了。至于料子嘛?就用之前我们大婚时,淮安许氏送过来的就成。我记得世子偶然间提及,说还是舅舅最懂他的心意,想来,舅舅派人送来的料子,也是最合他的心思的。”

“是,世子妃,奴婢立马去办。”

于是,在穆流年离开了梁城的第一天,浅夏就开始为其穿针引线了。

浅夏虽然对于他的身形记的不是很准确,却想着拿了他的一件旧衣裳出来做样子,一边儿比对着,然后选好了料子,再由绣娘在一旁指点着,如何下剪子。

浅夏为穆流年选的是一块儿水蓝色的华锦,上面还有着细细的暗纹,也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出有隐形的兰花的纹路,在屋中看,也就是普通的水蓝色的华锦而已。

浅夏亲自将布料裁剪好了之后,便又开始慢慢地缝制,由始至终,不肯让绣娘动一下,只是让她在一旁看着,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再拆了重做。

前世浅夏自然也是做过这些的,只是在成婚一段日子之后,也便没有了这些兴致,再加上这一世自己重生也有六年之久了,手法自然是生疏了一些,不过,好在做出来的衣裳,针脚还算是细密均匀,不至于让她太丢脸。

浅夏将衣裳做好,再翻了几个花样子,思来想去,也就只是在他的袖口上绣了一个小小的浅字,这个字不同于其它的花样图案绣在了外面,而是绣在了袖口里侧,外人是根本看不到的。

浅夏做这一件衣裳,花了整整三天的功夫,这三天里,她是一步也未曾踏出初云轩。

而王妃那里听闻儿媳妇竟然是在亲手为穆流年做一件儿衣裳,自然是高兴。也不让人去打扰她,只是叮嘱了,莫要误了自己的三餐才好。

其实,若是浅夏只求一个快字,哪里用得了三天的功夫?只是她觉得这是自己头一次给穆流年做衣裳,自然是要做得认真细致一些。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眼里,穆流年是梁城最为俊美的翩翩公子,他的身上自然是不能穿的太过粗鄙了,自己既然是选了最好的衣料,那么,这手艺自然也不能太差了,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

浅夏做的慢,正应了那句慢工出细活儿。

一件衣裳做完,浅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着被自己叠地整整齐齐的衣裳,那领口及袖口的滚边儿,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上面用金丝线绣出来的花样儿,倒也不比府上的绣娘差。

总算是给自己打了打气,浅夏端起了一旁热好的牛乳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才颇为满意地让三七将衣裳给放进了柜子里。

“妖月呢?”

“回小姐,早上就出去了,说是去看看二公子那边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她担心现在二公子所表现出来的颓废都是假装的,不放心,所以才亲自过去看看。”

浅夏点点头,“嗯,她是个心细的。换了你,定然是不会想到这么多。”

三七一撅嘴,“小姐怎么能这样小瞧人?哪日奴婢也心细一把给您瞧瞧。”

“那成,我等着。”

一般来说,用完了牛乳,浅夏再漱了口,净把脸,就要就寝了,可是今晚,浅夏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躺在了床上,迟迟睡不着。

直到隐约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这才起身道,“谁在外头?”

话音刚落,便见三七拿了灯烛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妖月。

浅夏注意到妖月的脸色不佳,有些泛白,再看她衣裳的前襟上,还有着一抹嫣红,顿时大惊,“你受伤了?”

“回世子妃,是属下无能。没想到二公子身边竟然是还隐匿了高手,一时大意,这才着了他的道。不过世子妃放心,那人的内力不比属下高多少,若是下次再遇上,属下定然是能将今日之辱给找回来的。”

浅夏的眼神微凛,抿了抿唇,面色不佳道,“你不是说只去看看二公子是否在假装颓废?怎么就去招惹上了他?”

“属下没有刻意地去招惹他,只是看其醉酒,所以起了心思,看看能不能试试他的功夫。如此,也能看得出他是否真的醉了?哪知道半路上又杀出来一个,直接将属下的去路给封死了。属下一时不察,这才受了伤。”

“妖月,你是元初的人。按说,即便是你做错了事,也不该我来罚你。可是这一次,你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

浅夏的神色严厉,说话的声音里也比平时冷了几分。妖月自到了她身边之后,还是头一次看到了她如此严肃的模样,一时也是被震住,想不到要反驳了。

浅夏心中恼火,那是因为她知道穆焕青的真实身分到底谁,皇上虽然是不能将这个儿子认回去,可是至少也是他的血脉,总不可能就一点儿保障也不给他吧?

更何况皇上的子嗣并不算是繁茂,到现在为止,加上许妃生的那个小皇子,总共也才五个。当然,这五个里面,可不包括穆焕青。

身为皇上,他既然当初是有心让自己的儿子来袭承了长平王府,那么自然就不可能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如果穆焕青果然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是个酒囊饭袋,那么长平王怎么可能会立他为世子?穆家的族人们只怕也不可能会承认他。

所以,这么多年来,皇上不可能是一点儿后招也没有。

至少,皇上会在他的身边安排几个最好的师父,无论文武,总是要教导他的。再者,为了他的安危,总会指派给他一些暗卫用以防身吧?

这些,穆流年和浅夏都料到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妖月竟然这样大胆,不仅仅是去窥探了,竟然还生出了胆子去试探?这下好了,只怕会彻底地惊动了穆焕青,也会让皇上那边儿心生警惕了。

浅夏重重地叹了一声,“算了,也不能全怪你,是我不好。如果我和元初早早地提醒你们一句,今日之事也就不会发生了。你还能走吗?”

“回小姐,属下没事。”

“先下去休息吧,明日我带你去一趟云府,让哥哥给你开几服药。你受的是内伤,不能惊动府医。而我又不会武功,若是我受了你这样重的伤,只怕是都活不成了。”

原本还要拒绝的妖月听了这话,也明白世子妃是为了她好,更是为了整个儿倚心园好。

一旦她受伤的事情被人发现,那么,对于世子和世子妃来说,只怕就又会增添不少的麻烦了。

当天晚上,浅夏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道穆流年现在到底在哪里?一切是否还顺利?到底要多久才能回来?而这一次妖月的动作,会不会让皇上再加派了人手来打探倚心园的情形?

一晚上,这几个问题就在浅夏的脑子里来回地转着,怎么挥都挥不去。

次日,浅夏是被青姑姑进来给叫醒的。

“怎么了?”浅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实在是还有些困倦。

“世子妃还是先起吧。二公子那边出了些状况,听闻是丢了东西。”

浅夏一听到了二公子这三个字,人立马就精神了一些,“你说什么?丢了东西?”

青姑姑点头,将事情慢慢地说了一遍。

原来,穆焕青的院子里昨晚上传来了打斗声,等到府上的侍卫赶到时,穆焕青的屋子里,已是一片狼籍,而穆焕青本人似乎是也受了些伤,不过据他所说,他也将对方打伤了,而且对方伤的还不轻。

浅夏听罢,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

穆焕青昨天晚上果然是根本就没有喝醉,那么这些日子他的颓废也就是故意装出来的了?

这是想要将昨天袭击他的人找出来?看来,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位穆二公子,分明就是一头狼,硬生生地被她给瞧成了一条狗!

“青姑姑,那父王和母妃的意思是?”

“据穆二公子所说,那人当天逃跑的方向是往后院儿过来了,不过,后来侍卫赶到时,并未发现后院儿这边有问题,也就没敢声张,只是于晚上加强了戒备和巡逻。今天早上才禀明的王爷。”

浅夏点点头,这么说,她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用意,这是想要将妖月给找出来了?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特意咬住了后院儿?分明就是在那人与妖月交手的过程中,得知了妖月是一名女子了。

“父王的意思,就是让咱们后院儿所有的人都过去?”

“回世子妃,王爷倒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命奴婢来请世子妃到花厅说话,府上的公子小姐们也都过去了。”

浅夏点点头,示意青姑姑先在外头等,自己梳洗打扮之后,立马就去花厅。

浅夏微微思索了一下,“云影,你马上去云府,就说我想舅母和哥哥了。”

“是,小姐。”一道暗影似乎只是闪现了一下,便消失无踪了。

云影是云家暗卫中身手最好,权利最大的一个,自从浅夏掌握了云家的暗中势力之后,还从未调用过云影,只是这一次,妖月受了伤,三七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去,穆流年又不在府中,唯一能用的,也就是云影了。

云影的身分,比较特殊,原本就是孤儿的他,也是被云苍璃救下之后,才成为了云家的一分子。

浅夏自被正式定为了云家的下一任家主之后,云若奇便接手了消息情报这一类,掌管着云家所有的消息情报网,而云影,则是始终蛰伏在暗处的那一个暗势力的头领。

他与云若奇就相当于是一明一暗,共同扶持着云浅夏。

云影是男子,这一点毌庸置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浅夏极少会调用他。若是穆流年在,只怕又要吃味儿了。

浅夏在三七和青姑姑的陪伴下,一道去了花厅。当然,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位脸上微有病容的‘世子爷’。

果然,除了王爷和王妃,穆焕青和穆焕然这两位公子在,另外的两位庶小姐也在。

浅夏瞥了一眼,王府的几位侍妾来了,可是柳庶妃似乎没来,而梅侍妾因为被终身禁足,自然也是没有来。

“给父王母妃请安。”

“给大哥大嫂请安。”两位弟弟,两位妹妹也都行了礼。

“好了,先坐吧。一家人,也不必拘于这些虚礼了。”

“是,母妃。”浅夏十分顺从地应了一声,随后便在一侧坐了,斜对面,便是穆焕青。

“今日将你们都叫过来,是因为昨晚上焕青的院子里遭了贼,而焕青也因此受了伤。你们几个昨天晚上可睡得安稳?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长平王威严的声音响起,花厅内的气氛,一下子便紧张了起来。

浅夏微抬了抬眉梢,摇摇头,却并未出声。

低眼瞧着自己脚尖儿的浅夏知道,此刻,穆焕青的眼睛正盯着她看,事实上,从她一进来,他的视线便一直是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身上抛,看来,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第一个怀疑对象了。

浅夏微微翘了一下唇角,看来,要让人家失望了呢,毕竟,自己可是真的不会武功。至于三七,他们若是想查就查,就三七的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还真是不足以与真正的高手过招呢。否则,当真就是能一招毙命了。

浅夏对于今日的这一番局面,始终只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局外人。

跟随了云苍璃这么多年,别的没有学会,可是遇事的冷静沉着,却是学了个十足十!更何况,身为秘术师的浅夏更明白一点,那便是无论什么事,除非你能跳脱出来,否则,你永远都是看不清楚真正的局势的。

现在在这花厅里,浅夏便早已是置身事外,仿佛在看一局棋,又似在看一出戏,总之,这里头从一开始,就没有她的什么事儿。

看到了浅夏如此地淡定沉静,穆焕青微微皱了一下眉,想到从她一进来,到她现在这样坐着,自己从她的身上可是探寻不到一丝一毫的内力气息。

那么,昨天晚上之人,定然不会是她了。

可是自己昨晚分明就是注意到了那是一名女子,而且,那女子逃脱的方向虽然是后院儿,却是与倚心园相反的方向,那一瞬间,却让他将所有的疑心都抛向了倚心园。

因为一心的隐藏,所以,刻意地往相反方向而去,这是每一个受到过训练的会武之人的正常反应。

现在他却是有些不太肯定了。

浅夏身边的三七是个什么样儿的身手,穆焕青是知道的,而且这位世子妃在嫁入长平王府的那一日开始,便从未刻意地隐瞒过,她的身边是有两个丫头会武的。

穆焕青看了一眼她的身后,一个是青姑姑,一个是三七。

想到了那位妖月,听闻她的功夫也不怎么样,倒是常常与三七在倚心园里打闹,有时还会输给了三七,这样的一个人,更加不可能会是昨天晚上对他出手的那个。

正琢磨着,穆焕青便察觉到了一丝不悦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偏头一瞧,却是‘穆流年’正不悦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自己小心些,那是我的妻子!

穆焕青连忙转了视线,不再敢往云浅夏的方向瞧了。

浅夏与穆焕青不同,由始至终,她就只是遵循着一个原则,便是只听只看,却不想!

唯有如此,她才能保持真正的冷静和清醒。

末了,长平王重重地叹了一声,“也罢。此事,本王会再派人去探查,你们也都各自小心着些。焕青,这些日子,你就暂时不要出府了。免得再是有什么人盯上了你。长平王府如此森严的守备都不能让你免于受伤,若是出了府,只怕就更危险了。”

“是,父王。”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来通传,说是云夫人和云家大公子前来探望世子妃。

长平王妃和浅夏一起去了倚心园,让‘穆流年’亲自去将人请到了初云轩。

“母妃,元初以前出门,您定然也是十分担心吧?”

长平王妃点点头,“这是自然了。儿是娘的心头肉呀,哪儿有不担心的?不过,日子久了,次数多了,也便习以为常了。我瞧着你这几日一直做衣裳,便知道你心里也是记挂他的。做为母亲,我是真的替他感到高兴。”

浅夏面色微红,心事被人说中,果然是有几分的心虚。

云长安和程氏进来之时,便见她们婆媳二人正坐在了一处说着话,气氛温馨和气,让人觉得舒展。

浅夏与程氏腻歪了一会儿之后,便托辞说是有几样儿东西想请云长安过过眼,然后带他出了正屋,到了廊下,便由三七引着,一路去了妖月的住处。

诊过脉,也开了药方,云长安却是皱起了眉,“什么人竟然是下手这样狠?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浅夏轻笑,打趣他道,“哥哥这话说的,好像你就会怜香惜玉一般。只是不知道,等着你来疼惜的那一块儿玉,现在在何处呀?”

云长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个小没良心的,是谁派人到府上传话的?如果不是担心你,你以为我至于这么着急忙慌地过来吗?”

“哥哥,依你看她的伤势如何?”

“还好,这些日子忌武,另外,这药一日两剂,养上个五六日后,便可恢复大半儿了。有上十天半个月,也就无碍了。”

兄妹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再度折回到了初云轩。

“和宁长公主的府上,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王妃这些日子不出门,所以不知道,听说昨晚上,又有丫环被打死了。听说是死状凄惨,是被人活生生地用皮鞭给抽死的。”

皮鞭?

浅夏一听到了这个词,便觉得自己的浑身上下都起满了鸡皮疙瘩,听闻和宁长公主表面上温柔端庄,可是私底下却是性子阴狠,特别是对一些敢忤逆她的意思的人,向来是毫不手软的。

这长鞭可一直是她的最爱。这会儿,竟然是将一个丫环给活生生地抽死了,想想就觉得心底发寒。不过,这样的事情,既然连舅母都能知道,想来,此事已然是被京中的那些贵妇们给传遍了吧?

浅夏的唇角浅浅一勾,和宁呀和宁,你若是安安分分地,或者是在府上做出了一副痛哭流涕,万般后悔的模样,只怕皇上还会看在了你是他亲妹妹的分儿上,再对你从轻发落,即便是不能恢复了长公主的身分,至少也不会再软禁着你,不会让你的日子过的太差。可是现在?

你鞭打下人事小,不满皇上对你的处置才是真,这分明就是在借题发挥,不满于皇上对你的态度,这是涉嫌对皇上挑衅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浅夏心底轻叹一声,心里头却是开始琢磨着,要如何才能避过了皇上的耳目,见一见这位长公主呢?

和宁与人有勾结,目前从七星门搜集到的资料来看,已经是很肯定了。

只是始终无法确定与她有着勾结的人,到底是谁?

两日后,皇上果然是再度下诏斥责和宁,并且是在旨意中,极为清楚地指出,身为皇室公主,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严重地影响到了皇室的声誉。若是再不知收敛,只怕是将要再度迎接雷霆震怒了。

据闻当时接到了圣旨的和宁,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没了半分公主的作派。

当天晚上,和宁长公主府内再度传来了极为凄厉的惨叫声,竟然是将四邻都搅扰不安,而守在了门外的一干侍卫们,也只是面面相觑,轻皱了眉头,未曾多加理会。

一个时辰之后,才有人注意到,和宁的寝室起了大火,等到侍卫们赶到,再将火扑灭之时,和宁公主府,已是被损毁了大半儿。

而皇宫中的皇上也在前朝,看到了有红光冲天,细问之下,方知是和宁的府上。

到底也是血浓于水,亲妹妹,皇上即刻下令让人去查看,不多时,接到的回禀却是,和宁长公主殁了。

次日,皇上下诏赐和宁为郡主封号葬入皇陵。

和韵长公主得知了和宁竟然是被烧得面目全非之时,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浅夏与‘穆流年’一起去了琳琅别苑赏花,当天晚上,便宿在了别苑。

金华公子看了一眼浅夏,笑道,“世子妃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您就不担心世子回来后,再找您算帐?”

浅夏莞尔一笑,明白他所指的,就是这一路走来,他二人共乘一车之事,“金华公子多虑了,您似乎是忘了,当时马车内还有三七和妖月二人在呢。”

金华脸上的笑容一僵,原本是想看看这位总是冷静觉着的世子妃发慌会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怕是不可能了。

“罢了,我也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了。不过,为了避免那个家伙回来后找我麻烦,劳烦你做个证,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浅夏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态度诚恳道,“金华公子放心,这一次,还要多亏了你呢。”

这个答案让金华很满意,这样也不枉他假扮了穆流年这么久。

次日,刘婉婷也被邀至琳琅别苑,没过多久,云若谷也来了。

两人的婚事已经敲订,云若谷现在被皇上指派到了工部历练,对此,云若谷却只是挑了挑眉,明白皇上这是不待见他,否则,也不会让一介书生,跑到了工部这个匠师最多的地方去历练了。

不过,是金子到哪儿都是会发光的。

云若谷这阵子倒是利用了工部的一些得天独厚的环境,帮着云、穆两家儿钻研出了不少的好东西。当然,前提是,穆流年在之前给了他草图,由其细细揣摩之后,再请了工部的匠师分别制作。

就如同盲人摸象,各作了一小部分,至于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不得不说,浅夏才刚刚从云若谷的口中听到这一消息时,除了惊诧之外,不作它想。

将他二人都引来琳琅别苑,也不过就是为了给他二人一个独处的机会。

云长安则是陪着浅夏一同进了一处院子之后,便由云若奇把门儿,三七在廊下候着。

不多时,清清爽爽的琴音响起,浅夏脸上的笑越发地淡然了起来,细看其眸子,颜色却是越来越深。

今日被浅夏催眠的,不是别人,正是本该死于那场大火的和宁长公主。

“告诉我,你是谁?”轻轻缓缓的语调,让床上的人眼神有些迷朦,表情也有些松怔。

这是浅夏头一次在云长安的面前,使用一种清醒催眠。

用浅夏的话来说,这是幻术,可是穆流年在听了她的说法之后,便给取了这么一个让人肝儿颤的名字,清醒催眠!

也就是说,被施了幻术的人,并非是陷入了睡梦之中,而是处于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整个人就像被人给引进了一个梦境一般,难以挣脱,故而,才会被穆流年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事实上,在穆流年听闻她竟然是还有这等本事的时候,整个人便呆了呆!

如果浅夏果真能做到如此,那么,浅夏无异于将是这些人之中,本事最大,杀伤力最大的一个人。

穆流年清楚地记得在前世,被人催眠而走向自杀的案件,可不是没有发生过。如果浅夏果真能如此轻易地操纵这一切,那么,浅夏看似软弱无力,却是真正地能杀人于无形了。

“我是和宁,我是肖和宁,是皇上的亲妹妹。”和宁的声线有些低,吐字虽然清楚,可是语速较慢。

“当初谋害林少康的妻子,是不是你下的令?”

“是。”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就承认了。

虽然早料到了是她,可是现在猛地听到了这个答案,浅夏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轻阖了一下眼,微微地甩了一下头,让自己更冷静一些,于是,试着换一个角度来弄清楚某些事。

随着琴声的越来越舒缓,浅夏盯着和宁的眼神,也越来越柔和,“那么,再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和宁的眼睛眨了眨,如果不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是无神的,还真是容易让人以为,她根本就是清醒着的。

“我在寝室,在公主府。”

“和宁,现在是你人生最快活,最惬意的时候,告诉我,你看到了谁?”如此明显的引导,可是当事人,却是一无所知。

“最快活?呵呵,是他。只有跟他在一起,才是我最快活的时候。”

浅夏的眸光突然一寒,颜色更重了几分,“他是谁?”

和宁的头微微歪了一下,随即笑得有几分的羞怯模样,宛如是一个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羞涩如半开的桃花。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子卿。”

看着她笑得甜甜的模样,浅夏的面上平静,心底却如同是被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难以平静!

将心中的震惊压下,浅夏再度耐着性子问道,“你的子卿,可是姓林?”

“对,没错。”和宁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还点了点头,“我的子卿,他才是这世上最英武,最有才华的男人。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子卿?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定国公府二老爷,林少锋的字!难道说,一直以来,与和宁有私的人,竟然是林少锋?那么,她又为何一直要执着于嫁给林少康?而且她既然如此地爱恋林少锋,又为何在府中豢养了那么多的面首?

------题外话------

秘密一个接一个的被揭开,妞儿们,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呢?和宁为何会看中了林少锋?那么,她又为何执意缠着林少康呢?还有,为什么七星门如此厉害,却始终查不到他二人的蛛丝马迹呢?